《风中尘》月暮之昭

13、第 13 章

　　秦东泽和阮建文一路聊着，一直陪到落座。
　　他看出阮新竹脸色不大好的样子。
　　“怎么，阮姑娘不舒服，有不舒服的地方尽管告诉徐管家。”
　　我吗？徐道然愣了一下，敏锐地感受到了一丝异常的气息。
　　徐道然是这府里管事的一把手，说实话在王府里，除了秦东泽之外，还没有人使唤过他。
　　虽然傅净云是传说中王府未来的女主人，可实际上就连傅净云都没有过这样的优待。
　　徐道然觉着不一般，多瞧了这姑娘两眼。
　　这不瞧不知道，瞧着瞧着就瞧出些门道来。
　　这姑娘沉静温和，清爽澄澈，给人一种舒适自在之感，她衣饰素雅，简单大方，打扮得体又不刻意夸饰，自有一番气度。
　　再看看他家王爷，一身浅色常服站在姑娘身边，珠联壁合，相得益彰。
　　要说外人看秦东泽傅净云二人相配，多是指样貌上，可是徐道然却感到眼前两人的相配，是一种气韵上的妥帖舒适，自然融洽，怎么说呢，像是一起生活了很多年。
　　徐道然更加确定了这种不一般。
　　不只是徐道然，阮新竹更是愣了一下，因为在她的记忆里，秦东泽从来没有这样对她说过话。他没有关心过她舒不舒服，开不开心，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这些他通通都没有关心过。
　　他只是给了她一个王妃的头衔，然后把她放在偌大一个王府里，让她从憧憬到无奈，等待到绝望，都只是一个人。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反倒令阮新竹不适。
　　“不敢劳烦管家。”
　　阮新竹礼貌回话。
　　秦东泽看到阮新竹“受宠若惊”的样子，心下有些柔软的部分很是受用。他没把这拒绝当真的拒绝，只以为是姑娘家的矜持。
　　他离开的时候，嘴角带着不自知的弧度。
　　阮新竹并不喜欢这样，他一路陪着走过来，已经不知道招来了多少猜测的目光，虽说他和大哥交情不浅，可是今天这样的场合会令人想入非非。
　　再加上这样的嘱咐，说是客气也行，可有心人总感觉有些暧昧。
　　阮新竹安静坐着，免不了还是断断续续听到些声音。
　　她低头不语，努力忽视那些偷偷打量和窃窃私语，想要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是在王府门口起就累积的不适感逐渐加深。
　　“王爷现在都不怎么去她屋里了。”
　　“是啊，这么多年连个蛋都不下，不知道为什么还占着那个位置。”
　　“也不知道王爷当年怎么会娶她，真是莫名其妙。”
　　“听说是她大哥和王爷有些交情。”
　　“我就说嘛，放着那么多漂亮姑娘不选，娶个这般姿色的，看着都没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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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世那些纷乱嘈杂的噪音好像又来了。
　　秦东泽后院的那些莺莺燕燕，总有些说话难听的被她听见。她管不住别人的嘴，嚼舌根的人哪里都有，更可笑的是，时间久了，她居然觉得别人说的也对。
　　她惶恐地抬起头，好像又看到那些嘲讽的嘴脸，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声音越来越大，那些讽刺和嘲笑迎面扑来，她必须紧紧咬牙坚持住。
　　真是太可悲了，而最可悲之处在于，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阮新竹咬牙挺过一阵头晕目眩恶心反胃，本想喝口茶压一压，可是她没有注意到捏着帕子的手已经抖得捧不住茶盏了。
　　瓷杯碎裂的声音清晰传来，打断了周围的谈话声。
　　虽说碎碎平安，可这毕竟是齐王殿下的生辰宴，周围各种打探的目光意味不明。
　　“娘，我想先回了。”
　　“好，回去小心，要不然把橘子也带回去。”
　　姜氏已经发现了女儿的状况，她不放心新竹一个人，新菊小小一个跟在旁边，她虽小，可也很懂事了。
　　“我跟姐姐回去。”
　　王府里很快有人过来清理，不一会儿徐道然也过来了。
　　“不碍事不碍事，一个茶杯而已。阮姑娘这裙子，让人拿件披风来遮一下吧。”
　　“不要紧的，烦请徐管家给殿下解释解释。”
　　“这是自然。”
　　阮新竹领了新菊往外走，很快秦东泽也赶了过来。阮新竹不可能直接绕过他去，只得停下来打招呼。
　　“殿下。”
　　“怎么，要回去了？”
　　“有些不大舒服。”
　　秦东泽看到她脸色确实难看，周围又都是探究的目光，也不再多说什么。
　　“我送你出去。”
　　“不必了。”
　　她拒绝得如此直接，语气和音调都有些没控制好，以她的身份这样跟秦东泽说话，显得很是失礼。
　　秦东泽似乎没有注意这些，他弯腰抱起新菊，只是又说了一遍。
　　“我送你出去。”
　　然后当先往外走去，阮新竹只得跟上。
　　这下，不只是徐道然，后面跟着的几个人都互换眼色，感受到了不一般。
　　徐道然从后面看去，他家王爷手里抱个孩子，身边跟个姑娘，就这么走着，像是这世间再平凡不过的一家人，他忽然有些老泪纵横的冲动。
　　当然，以他家王爷和这姑娘的年纪不会有这么大的孩子就是了。
　　不过这“一家三口”的背影真是好看啊。
　　他家王爷喜欢的姑娘还真是风格迥异，不过男人嘛，喜欢一类女人是纯情，喜欢各类女人是多情，好像都没有什么不好的说辞。
　　徐道然等人远远跟在后面，确定了王府的又一位女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