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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大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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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死了十三人,都是成年男子。死亡地点各异,街上暗处,朋友家中,田地里,商铺中,但是没有一人在家中。”
一行穿道袍的年轻男女风尘仆仆地刚在客栈落座,就开始低声交谈起了泉河镇最近的命案。
“据说死状都十分凄惨,面目惊恐,死亡现场都有大量血迹。最新死亡的那名死者尸体应该还没有被收敛,我们用过早餐可以去他家中检查一下尸体。”
“好。“其余人纷纷应和,低头匆匆扒饭。
平时都是嬉皮笑脸的少年少女模样,这次事态严峻,都不由自主紧张了起来。
只有一人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揉揉眼睛,慢慢喝粥,俨然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张辛,也就是刚刚领着众人安排行程的高年级师兄,不由得皱眉看了她几眼。这人姿容妍丽,连续风餐露宿赶了几天路显得脸色有些憔悴,依然无损她如画的眉目。正是新入学的莫小树。
美而无用的花瓶。张辛心里暗暗评价,压下心中不耐说,“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只是现在是关键时期,我们耽误半天时间不知道会不会就出现下一位受害者。等我们抓住此间事宜罪魁祸首,我们再一起畅玩休憩一番!“
”暂时应该不会有受害者了。“陈昂开口,手上用餐的动作也没慢下来,”不过我们也得尽快去检查一下尸体了,迟恐生变。“
谢然也点点头:“十三为小极数,惨死,可能是血祭。如果是魔物作祟,那他应该已经得到一部分力量了,会消停一阵。看尸体上有没有什么线索吧。”
这两人也是新入学的一年级修士。陈昂是入学考核中的第二名,谢然是第三名。入学不过半年,已经声名鹊起。
眼见张辛被拂面子,脸上有些挂不住。王笑赶紧笑眯眯地打起了圆场:“大家说得都有道理,都有道理。不知道刚刚一路上你们还有没有听到什么别的消息,都说一说,也许对案子有帮助呢。”
“我这有一个,我这有一个!”有人急忙道,“据说啊,死的都是些负心汉,风流男子。家中有妻子还在外勾三搭四。镇上的人都在编排这些男子呢!还有人觉得这是他们受了罚。”
“是,听说命案一件一件发生,许多风流男子最近都不敢出门了,生怕罚在自己头上。”
“可是····”有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最新死亡的王良据说一贯是个忠厚老实的人,与家中的妻子感情也十分好呢。这次也是她妻子坚持要留下她丈夫的尸体留待查明真相。“说话的是圆圆脸南珍,莫小树记得这个可爱的平辈,朝她一笑,她便红了脸低下头绞手指。
”知人知面不知心,可能王良暗地里也在外面拈花惹草了呢,不是说他是死在一个寡妇家门口的吗?“
”走吧,我们直接过去王良家中吧。“
········
王良的妻子双目几乎哭瞎了,通红着一双眼。引着张辛一行人与衙役会合,一起来到灵堂前。
灵堂阴冷,王良的尸体周围放了一些半化了的冰块,是王良妻子花大价钱买来保存王良尸体的。张辛为之动容,安抚王良妻子保重身体为上。
“这是前面12位死者的死亡时间和地点。死状均与王良相同。”捕快给张辛递过去一本册子,张辛摊开册子方便众人一起看到。
”元某,死于角巷,九月十三日子时三刻。开膛破肚,死状惊恐。“
”张某,死于药铺旁,九月十九日申时一刻。喉管破裂,死不瞑目。“
······
“这是!”南珍惊呼,捂住了嘴,“都是阴时阴刻,大凶之时,有人在血祭。”南珍修卜算,对时辰日期更为敏感。
张辛转身走到王良身旁,他神色相对来说平静一些,只是面容痛苦,他被拦腰斩断,失血过多,尸体已经僵硬,泛起了青白色,检查过全身,除了伤口外,脖子后方还有一道青黑的印记,不知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张辛捏了个法决,看见王良身上层层缭绕的黑气,尸体身上有一处猩红的豁口,一抹鲜红的气息延申往远处。张辛试着追踪了一下,奈何时间太久,气息往东南方向二里处的地方便消散干净,再找不到了。
莫小树刚刚去院子里转了一圈,这个屋子虽然此时挂满丧布,显得阴气沉沉,仍能看到生前是个温馨整洁的家,连王良尸体上衣服补丁的针脚都是细密整齐的。王良妻子形容憔悴,却一直强撑着等待仙长们的推论,同时安抚悲恸的公婆,是个美丽坚韧的女子。
“王夫人,”莫小树喊了一声王良妻子,“不知道有没有茶水,我有些渴了,可以喝一杯水吗?”
王良妻子连连抱歉,自觉怠慢了仙长:“喊我阮云就好,粗鄙小民哪里担得上夫人二字。仙长稍等,茶水马上就端上来。”
张辛不赞同地看了莫小树一眼,嫌她娇气拿乔。
“师弟师妹们你们还知道什么可以追查施术之人方位的方法吗?”王笑又是笑嘻嘻地打开话匣子,缓和气氛,朝莫小树眨眨眼。
“张辛师兄的神识和法力都是最高的,这样都只能查到东南方向两里远,我们就更不行了······“
“南珍能卜算凶手方位吗?这个能卜算吗?”
“啊这····”南珍连连摆手,急得鼻尖出了汗,”卜算方位只能卜算修为比自己低,并且全无防备的人,我···我···我才刚入门。“
“那我们直接去那边进行地毯式搜查?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
“泉河镇附近有什么阴气很重的山林洞府吗?”
“泉河镇太平已久,似乎没几个凶煞之地。”
······
众人七嘴八舌间,王良妻子端出茶水微微弯腰一一递给仙长和衙役。在给陈昂递茶时发现粗制茶杯上有一道豁口,王良妻子羞窘地红了脸,想给陈昂换一个杯子,陈昂表示不用在意,喝完茶放回茶杯便继续研究尸体上萦绕的魔气了。
“仙子,你的茶。”莫小树看见低下头的王良妻子脖子背后有一道淡淡的青黑印记,手上未停,接过了茶杯。状似不经意地问道:“阮云,你与其他死者的发妻相熟吗?”
“什么?”王良妻子不知怎么有些走神。莫小树把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有一两个是熟悉的。其余算不上熟悉,但也互相认识过的。”
“你们是···平时邻里走动认识的吗?”
“啊,不是。他们有些住其他街道,平时没什么接触的。我们是去林夫人那里上课时认识的。”
“上课?”
“林夫人的丈夫是镇上有名的先生,他开了私塾,很多人都去他那里读书念学的。林夫人也是知书达理,温柔大方的女子,她丈夫教男子,她便教我们女子,识字念书,女红治伤,她都懂呢!是很厉害的人。”
“这位林夫人家住在哪里呢?说得我也想去拜访一下了。”莫小树好奇道。
“就在镇上的东南角,最靠近泗水山的那个私塾院落就是啦,从这里过去大概六里左右。“
闻言张辛停下了手中不停捏诀的动作,众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安抚了王良妻子一番,保证一定会缉拿到凶手还王良一个公道,便动身朝私塾出发了。
”莫姐姐,你好聪明!怎么想到从王良妻子入手的?“一路上,南珍羞涩又活泼地同莫小树讲话。
”只是想着这个凶手这么熟悉这些死者的风流韵事,应该有一个方便他了解全部死者的途径而已。这个魔物总不至于成天猫在镇上四处窥伺吧,泉河镇承平已久,镇上还是有一些传承之物的,他行动应该不能那么肆无忌惮。“莫小树懒洋洋道,又打起了呵欠。
林家私塾依山傍水,风景雅致。
一路上,领路的捕快已经向大家简单交代了林家的情况。
“林先生与林夫人是我们泉河镇远近闻名的大善人,家境虽不如财主老爷他们阔绰,但是平日没少帮扶邻里、救济穷人的。两人这么多年,可以说是风雨同舟,恩爱如初,也是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了。
“两人是自幼一起长大的远方表亲,以前林先生去京城当过大官,得到了公主的倾慕,林先生辞绝了公主的好意,辞官回家与林夫人成婚了。在泉河镇开着私塾,教出去不少举人才子呢。
”林夫人也是人美心善,教邻里女子认字和女红,有灾年时便会广布粥米,救济穷苦人家。我年少时,也领过林夫人施的粥。
“就是近来林先生身子又不大爽利了,虽然看着较其他同龄人年轻,到底还是上了年纪,不如以前康健了啊。回头得送只鸡去给林先生补补。
”哎诸位仙长,可别这副表情,林先生这只是常见的易染风寒,容易腰腿疼罢了。
“林氏夫妻近来有什么恶疾灾病吗?”张辛问道。
“近来倒是没有,只是小毛病。不过三年前林先生确实生过一场大病,险些撒手人寰,后来好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在林夫人的悉心照顾下竟也慢慢好起来了。”
“那三年前,镇上有过什么悬而未决的命案吗?”
捕快唬了一跳:“仙长您这话说得,我们泉河镇虽然不说是路不拾遗,但治安一向良好,今年的无名凶杀案不是百年难遇,也是八十年难遇了。”
张辛察觉到捕快言语间对林氏夫妻的回护之意,皱了皱眉头,不再多问了。
张辛在林家私塾里颇为熟稔地带路,引着众人来到了林先生教书的房间。是间采光通透的屋子,屋内坐着年纪参差不齐的学生跟着林先生在读论语。
捕快扣了叩门,示意打扰一下林先生。
莫小树见那正在查看学生功课的林先生抬头,是个清俊修长的男子,两鬓有星星点点的白,脸上带着倦容,有些疑惑地走出来。
”捕快你刚刚说林先生今年五十有二了?“有人忍不住泛起了嘀咕,”这看着像三四十岁的,显得真年轻。“
有风在走廊上穿堂而过,天气转凉,众人不自觉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