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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都只道男儿志向在四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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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温渐渐转暖,期盼了一个冬季的樱花终究盛开,飞廉在屋里蛰伏了好几天,百无聊赖,想出去却不得,愁苦得很。
中午吃饭的时候,老太爷一脸不悦,只道飞廉一直是个懒散样儿,不成材。飞廉气闷,懒得和他争执,只敷衍了一碗饭就回屋躺着了。光叔心忧,悄悄地过来探望。飞廉抓着光叔的手,不多话,只求光叔让他出去逛逛。光叔见飞廉颜色不好,心中不忍,终究还是随飞廉去了。
飞廉兴奋非常,随手扯了一件西服搭在臂弯上,悄悄地从后门跑了。围墙外的世界热闹非凡,空气仿佛都清新了许多,飞廉勾嘴一笑,扬着头逛荡在街市里。
三月份的时节,小贩警觉地摘了一把把樱花捆好,摆成一堆吸引顾客。年轻的女子们里面穿着嫩黄或者粉红的短袖旗袍,外边配一件短襟外套,既露出春色,又抵御了寒冷。
转过街口,飞廉眼前恍然出现一个清冷的背影,那人站在樱花摊子上,顺手拿起了一把樱花细细观赏。飞廉仔细瞧了一眼,才笃定是穆吟。
飞廉存心调皮,走到穆吟背后,悄无声息地拍在穆吟的肩膀上。穆吟经此一拍,受惊地转过头,飞廉忍回了笑,板出一个严肃的面孔。
穆吟看到飞廉,松了气,笑道:“飞廉,原来是你。多年不见了,别来无恙。”
多年不见?飞廉皱眉,不解。
穆吟含着笑,温文尔雅的谦谦公子模样,“你应该忘记了。小时候我跟随家父到府上拜访,那还是我第一次来到蓉城。彼时你还小,大约3岁的模样,我那时7岁,所以还有记忆。”
飞廉释然,没想到两人还有这种交集。飞廉本就有意亲近,如今既有这种便利,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飞廉莞尔,“我倒是忘记了,难为你还记得。你现在是?”飞廉指了指穆吟手中绚烂的樱花。
穆吟道:“看樱花开了,打算买一束放在办公室里。我难得出来,有一束花装点的话,倒是可略观春色,也不枉费了这大好的时光。”
飞廉点头,“听说你接手了家里的生意,我倒是很想去看看商界新秀是如何办公的,我以后也好效仿。”
穆吟微微一笑,道:“这样也好,叔父还对我说你不愿继承家业,让我多多劝导你,如今你既愿意去看看,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二人并肩走在蓉城的街道上,一人穿西装,一人着长衫,都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一路上二人无话,飞廉几日没出来了,眼睛只是在各色的店铺上;穆吟话本来就不多,见飞廉不说话,他自己也就乐得不开口了。
走了好一阵,穆吟示意飞廉停住。飞廉抬头一看,穆氏绸缎公司的招牌显眼的挂在二楼。飞廉跟着穆吟上了二楼,走到了一间宽敞的办公室。
飞廉边走边问,“你家也是做绸缎生意的?”
穆吟回头一笑,“看来还真是不管世事的公子,连我做什么的都不知道。万一我是贩卖人口的,你这一来不是羊入虎口了吗?”
飞廉摇头含笑道:“就算你是贩卖人口的,我难道还怕你不成?你未免太瞧不起人了。”
二人玩笑着到了穆吟的办公室里。飞廉进去一看,整个办公室开阔敞亮,办公桌摆在靠窗的位置,进门右手边靠墙的位置是一排书架,在书架旁边还摆着一架屏风。飞廉走到屏风后一看,原来是一架单人床。
飞廉取笑,“看来你这儿的东西倒是很齐备嘛,要我看在这里住十天半个月也使得。”
穆吟站在飞廉后面道:“公司忙起来的时候,我连着好几天都不回家,就住在公司里。有架床倒是省去了诸多麻烦。”
飞廉回头,手倚在屏风上,勾起嘴角一笑,“我说你也太拼命了,有什么意思?”
穆吟无奈,坐到办公桌后的椅子上,示意飞廉坐在沙发上,“没办法啊,家里的生意都在我身上,我不拼命的话怎么对得起父亲的嘱托呢?”
飞廉拖着步子缓缓地挪到了沙发旁,偏过头问:“你呢?你自己喜欢现在自己做的事情吗?”
穆吟不解道:“这有什么重要的吗?无论我喜欢还是不喜欢,不都是要做的吗?”
飞廉点头,道:“那倒也是,你和我都是一样,迟早都是要继承家里的事业的,喜欢还是不喜欢都无足轻重。”
穆吟见飞廉有些闷闷的,话锋一转道:“对了,你不是才从欧洲回来吗?给我讲讲你在国外的事情吧。”
飞廉道:“你对我在国外的经历很感兴趣?”
穆吟笑道:“当年我读完中学以后,本来想央求父亲让我出国留学,谁知父亲却突然身患重病,不得已我只好把家里的生意接了过来,读书的计划都成了空。所以,希望你给我讲讲,就当作是一种弥补吧。”
飞廉点头,手指着穆吟的书架,“所以你才这么喜欢外国的文学作品?”
穆吟点头,“我觉得书里的人和我们过着不一样的人生,虽然我自己的生活无法改变,但我通过旁观别人的生活似乎也可以得到一点儿慰藉。近几年,我喜欢上了西方的文学,我觉得那里面蕴含的自由和热情是我所缺乏的。”
飞廉点头,顿了顿道:“说来倒是惭愧的很,我去了欧洲三年,没学什么正经东西,反而惹上了诸多恶习。唯一的进步,可以说只是学会了如何穿西装、皮鞋,如何跳舞罢了,当然了,还稍稍学了几门外语。一定让你很失望吧?”
穆吟认真地听飞廉说着,一双清冷的眸子格外专注,听飞廉这般说,他摆摆手道:“哪里会失望,至少你还敢于去追求自己所喜欢的东西,我倒是羡慕的很呢。看来,我这一辈子也许都不能像你一样了。”
飞廉皱眉,“怎么这么说?”
穆吟道:“飞廉,如今你还小,也许过几年你就知道了。我们身上扛着的责任有多重,也有一天你会和我一样接过这副重担的。到那个时候也许你就明白了。”
飞廉苦笑,“听你这么说,我倒是希望我自己永远都不明白才好。”
半晌,两人都各自在想心事,飞廉抽过一本书散漫地看着,穆吟拿出了钢笔开始了下午的工作。
坐了一个小时左右,飞廉起身告辞。
穆吟道:“这么急?不多坐一会儿?”
飞廉笑道:“倒是想多坐一会儿,可是一来怕打扰你;二来,我还有个约会,万万是误不得的。我就不多留了,晚上你什么时候下班,我来找你吃饭。”
穆吟不挽留,“5点半你过来找我吧,我请你喝酒,就当作为你接风洗尘了。”
飞廉点头,旋身走了。穆吟看着飞廉远去的背影,一阵沉思,一阵微笑。
飞廉下了楼,路过不远处的珠宝首饰店,略微一思索就进去挑了一个镶着翡翠的珠钗,准备送给莫愁。
到了锁春楼的时候不过是下午两点,老鸨见飞廉来了,似望穿了秋水般,亲热万分地拉着飞廉的胳膊就不放开,一个劲儿地嘘寒问暖。
飞廉无心和老鸨纠缠,径直问莫愁在何处。老鸨连忙殷勤地将飞廉迎到了楼上,打开一扇香门,那时莫愁正坐在窗前的梳妆台边梳妆。
老鸨见飞廉的眼睛只在莫愁身上,便识趣地走开了。飞廉轻轻地带上了门,悄悄走到莫愁身后,把手里的珠钗插到莫愁的云鬓之中。
二人在镜中重合。
莫愁心里一喜,笑吟吟地正要站起来,飞廉忙按住了莫愁,叫她不要动。
飞廉拆掉了莫愁的头发,把珠钗摆在梳妆台上,拿起了梳子,细细地梳着莫愁的头发。莫愁愕然,但更多的是惊喜——从未有一人如此待过她。
飞廉将莫愁的头发盘起,选了几个素雅的珠钗插入云鬓之中,双手放在莫愁的肩上,道:“这样才好看,方才的装束有些俗气了。”
莫愁羞红了脸庞,低头道:“有劳公子了。不知公子今日怎么有空来?”
飞廉转身走到了桌旁,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慢慢品着,“前几日家中诸事繁杂,没有空档,所以没来看你。今日趁着我有空,便来看看你。不知你在这里过得怎么样?”
莫愁起身,巧笑嫣然,“承蒙公子照拂,莫愁在这里的生活很惬意。”
莫愁走过来为飞廉倒了一杯茶,突然想到,“公子,莫愁近日学了一首新曲,想要弹奏给公子听,不知公子可否赏光?”
飞廉含笑道:“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有劳佳人了。”
莫愁抱琵琶坐到窗前,勾起了琴弦,一首如诉如泣的曲子立马倾泻而出。
一曲终了,飞廉回味不已,赞道:“果然精进了,莫愁果然聪慧非常。”
莫愁听闻此语,立马羞红了双颊。
飞廉起身走到莫愁身边,撩起莫愁的一缕头发,瞥了一眼窗外,笑道:“想必莫愁你还没有机会好好观赏蓉城吧,今日天气不错,我们出去走走如何?”
莫愁抬头,略一思索,点头答应了。
飞廉为莫愁披上了披肩,揽着她出了锁春楼。方出门,一阵初春的气息就迎面扑了过来。
莫愁笑道:“倒是有许久没有出来过了,连这春日都辜负了。”
飞廉揽着莫愁一行走,一行问:“看来这锁春楼也没能够锁住这春色,只有这外面的世界才是真真春意盎然。”
莫愁点头不语,只随着飞廉往前走。
又是一个樱花摊,飞廉止步,顺手折了一只春花别在莫愁的发间,细细打量道:“这樱花衬得你分外美丽。”
莫愁用抚了抚樱花,羞笑道“这樱花颜色太艳了,未免俗气。”
飞廉含笑摇头道:“这可就不是了。方才我说你的装饰俗气,是因为那些珠钗都是死物,没由来得佩了一头,自然少不了几分俗气。可这樱花就不同了,她生机旺盛,自然天成,反而能够艳而不俗。”
莫愁低头浅笑,“原来是这般,莫愁短见了。公子对于装饰可谓是精通万分。”
飞廉道:“不算精通,只是喜欢琢磨罢了,略知一二。”
莫愁惊道:“公子怎如此喜欢这些珠钗配饰?”
飞廉望着莫愁,笑道:“家里就是做绸缎生意的,从小耳濡目染地自然学会了几分。再说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想来也不觉奇怪了。”
莫愁听飞廉这般说到,对自己刚才的失言悔不自胜,一丝红晕爬遍了脸颊,低头道:“莫愁失言了,望公子不要见怪。”
飞廉揽着莫愁的肩,柔声道:“在我面前,你不必这般小心得过分,难道我是狮子老虎,要吃了你不成?”
莫愁抬起了头,望着飞廉,经不住笑了。
二人游街穿巷,嗅花弄柳,把个蓉城逛了一大半。夕阳西下,飞廉记起自己还和穆吟有约,便将莫愁送回了锁春楼,自己径直取赴约去了。
这厢莫愁望着飞廉离去的背影,反复看着手里的珠钗,嗅着樱花的馨香,不觉失神。
飞廉坐黄包车到穆吟公司楼下的时候,时间还只5点一刻。飞廉后悔自己来得太早,恐打扰了穆吟,遂进了一家旧书店里随意看看。
书店的老板年逾古稀,通身一副老学究的气质。看到飞廉进来了,竟是理也不理。飞廉本无心购买什么书籍,不过借此地消磨时间罢了,因此也毫不在意。
飞廉在书店里随意转了几圈,入目的全是一些诸如四书,五经,十三经注疏的老古籍,看着看着就没有了兴趣。一看怀表时间还早,却也等不得了,直奔了穆吟的办公室而去。
飞廉悄悄打开了房门,见穆吟还在低头批阅文件,也不打扰,自顾自地在屋里踱步,观赏那束樱花。过了好半天,穆吟才发觉飞廉已经在屋内了。
穆吟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笑道:“怎来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飞廉倚在门框上,斜望着飞廉,道:“怕惊扰了你这个大忙人呗,我闲人一个,已经够惹人厌烦的了,自己自然要学会做人了。”
语毕,二人都笑了起来。
穆吟放下了钢笔,收捡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道:“我们这就去吧。”
飞廉皱眉,用下巴指了指穆吟桌上的物件,道:“你不是还没做完吗?我等你一会儿也不要紧的。”
穆吟起身,朝着飞廉走来,“不妨事,大部分都已经做完了,只有一点儿留着饭后来做也好。”
飞廉不动,笑道:“那你今儿个不是又要加班了?”
穆吟浅笑道:“早已习惯了。”
飞廉点头,不多话,在前带着穆吟下楼。
到了街市上,暮色已经四合了。春日的时节和夏日自然是没法比的,若是在夏日,现在正是劳作的好时节,可现在街面上除了几个晚归的人,就只有一些小商小贩而已 。
飞廉惊道:“时间好这般早,怎么人都没几个了?”
穆吟见怪不怪,道:“这个时候正是白日的集市散掉,夜市还没开放之际,再过一会儿,人就多起来了。”
飞廉点头,“原来如此。我还知道如今蓉城都安静了起来,那我这个糊涂浪荡的人可就没活路了。”
穆吟微笑不语,二人走了一段,飞廉问:“要黄包车吗?”
穆吟摆摆手,“我还是走走的好,在办公室一坐就是一天,还挺想活动活动腰骨的。你我走一程,也好。”
飞廉不在意,西装上衣在臂弯间随着走路的幅度而前后摇摆。二人毕竟没有多熟悉,几句话说完了,一时之间也找不出什么旁的话来说。穆吟倒还好,不开口倒是节省了许多气力,可飞廉却满心不愿,一时搜肠刮肚想要找些话来说。
路过一个盐卤铺子,飞廉兴奋地问穆吟,“你知道兔头吗?”
“嗯?”穆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拿辣子油,花椒面腌制的兔头,吃的时候用双手一掰,兔头的头骨从中间断开,食客就可以吃到鲜美的脑仁儿。”说着,说着,飞廉的馋虫都被勾引了上来。
穆吟摇头,“没有印象了。蓉城的美食这么多,我来蓉城不过几年,哪里能够一一都吃一番呢。”
飞廉笑道,“那你就太没口福了,这兔头可是蓉城的有名美味之一。不是说吗?‘平生不把兔头尝,吃遍美食也枉然。’”
穆吟笑道,“你这样说,看来我是想吃也的吃,不想吃也得吃咯。否则怎么对得起我吃过的那么些美味了。”
飞廉望着穆吟因微笑而微微起皱的眼角,道:“我以为你这个人不苟言笑的,没想到却是一个随和不过,极好相处的人。”
穆吟收住了笑容,转头看飞廉,“我有那么老成?”
“那是自然,孤高自许,目下无尘,说的可不是你这种人?”飞廉存心打趣。
“哟,我还成了林妹妹了,飞廉兄谬赞了。”穆吟难得的幽默了起来。
二人一行走着,一行笑闹着,却是和谐无比。
世间的情谊有时真的难以揣测,有的人相识数年,最后不过是落得个相对无言;而有的人只是萍水相逢,却可以顷刻奉为知己良朋。
比如此时的穆吟和飞廉。
二人路过了蓉城里许多有名的大酒店,穆吟都没有停下的意思。飞廉也不问,默不作声地跟着穆吟。
终于,穆吟停在了一间极小的饭馆门口,穆吟转过身,对飞廉儒雅地一笑,道:“到了。”
语毕,穆吟驾轻就熟地走到一张靠近窗户的桌子旁坐下,飞廉也紧随其后。
飞廉将西装外套从手腕上取下,随意打量着饭馆里的情景,笑道:“穆吟兄,你还不至于穷到这个境地吧?”
穆吟擎着微笑道:“虽不能和于家的显贵相比,但我也算是薄有家财。今日带飞廉贤弟来此,只是因为这家的饭菜确有与别出不同的风味。”
飞廉一听来了精神,“喔,怎么说?”
穆吟但笑不语,挥手招来了老板娘。老板娘见了穆吟,连忙殷勤地上来服侍,一边抹着桌,一边笑吟吟地道:“穆公子有几日没来了吧?我刚刚还在念叨您呢,没想到您就来了。今儿个您二位要吃些什么啊?”
穆吟道:“还是我往日吃的东西,不过来二人份的就好。”
老板娘爽快地答应了,领命而去,可才走了没几步,穆吟就叫住了老板娘,“老板娘,你这儿有麻辣兔头没有?我这位兄弟才从远方回来,十分想念蓉城的兔头。”
老板娘的眼里全是满满的笑意,赶紧弯腰挥手地道:“自然是有的,穆公子,你可算找对地方了,我这儿的兔头是蓉城里都叫得上名儿的,今儿一定让二位大饱口福。”
待老板娘走远了,飞廉才道:“你竟是记住了?”
穆吟不在意,“这有什么?我这叫主随客便。”
飞廉取笑道:“看你一番诚意,我就不记恨你请我在这么一件陋室里吃饭了。不过,菜的味道要是不好,我可不依,定要你再请一次。”
半个小时不到,辛辣的味道已经覆盖了飞廉周围的空气。
泛着一层红辣椒的水煮肉片,加了剁得极碎的野山椒的辣子鸡,和着青油油辣椒丝儿的老腊肉,以老酱和花生米做底料的伤心凉粉,自然,还有一碟儿泛着辣椒油的麻辣兔头……
飞廉持箸架起了一块辣子鸡,熟悉的香辣味传到了舌尖,再由舌尖蔓延到口腔,飞廉沉醉了。不管离家多远,这熟悉的味道永远埋在记忆的最深处,盘旋在舌尖,只要稍稍一刺激,就会再次记起。
“这味道太过瘾了。”飞廉叹道。
穆吟噙着笑道:“回来这些天了,还没吃够?”
飞廉摇头,“吃倒是吃了不少的美味,却从未有这般爽快的滋味。”
穆吟不解,“为何?”
飞廉故弄玄虚,眼珠一转,做出十分神秘的样子说:“这品尝美味啊,不仅要遇到好的食物,还要好的陪客才行,比如今日,若只有这些菜肴,也不过是尔尔,但是……”
穆吟会意,接口道:“只是今日有我作陪,因此飞廉贤弟也就非常尽兴了。对吗?”
飞廉调皮地眨眨眼睛,点头称是。
一股顺畅自在的情感流过了穆吟的心腔,他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畅快。虽然接触时间不长,可他对飞廉却产生了知己之感,只是没想到飞廉也有同感。
二人举起酒杯,开怀畅饮。
二人对饮了几杯后,穆吟问:“飞廉,我听伯父说你总是不愿意接手家中的生意,你可以告诉我缘故吗?”
飞廉此时已经面色桃红,醉眼迷离了,他笑了笑道:“说来也简单,只不过因为接手家业不是我自己的梦想罢了。我知道自己从小享受着家中的福蔽,自然也该继承家业,甚至于使其发扬光大,这才能够不算不肖子 。可是,一想到我的一生都将牺牲在家业当中,我分外不甘心。”
一丝苦楚从飞廉的脸庞显现,穆吟放下了箸子,专心地听着。
“我以为人的一生总是该有些自己的追求。虽然我是个纨绔子弟,不学无术,可我一直把实业作为自己毕生的志向,可惜这些话都不能对父亲说。我知道即使自己告诉了他,他也难以理会。所以……”
“所以你只好用满不在乎的模样来掩盖自己真实的想法,其实你并不是伯父口中的那个纨绔子弟,对吧?”穆吟微笑着看着飞廉。
飞廉望着穆吟,心中有些微震动,心里溢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受,那种被别人理解的通透感。
“对,正如你所言。”飞廉举起酒杯,对着穆吟道,“千杯酬知己,来,我们干杯。”
穆吟举起酒杯与飞廉痛饮。在二人身旁的窗户外,一树樱花悄悄地绽开了第一朵,鲜嫩绝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