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美景奈何天》一只会哭的猫

13、番外篇之三姨太

　　我这一辈子最大的幸运是遇见了飞廉，可我没有料到这竟然会成为我最大的灾难。
　　其实飞廉一直错了，一直。我从来不是他心目中那般，我并不纯洁，并非纤尘不染，我只是对一切都失了希望和热情。我不是目下无尘，只是明白了生命的有限性。
　　我还能追求什么呢？一个女子，无依无靠，没有十分的容貌，没人在乎和关怀，又坠入了下流，连一个依靠都寻不到。
　　初到锁春楼的时候，我夜夜以泪洗面，最后我想到了死。那时，我的人生毫无光彩，我看不到未来。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吧，我遇到了飞廉。他是那般的温润如玉，那般单纯可爱，我敬他，爱他，可我不敢奢求更多。我知道在他的心里我不过是一个红颜知己罢了，对于他我始终是可有可无的。
　　在无数个夜里，我都会惊醒，醒来以后我伸出手去触摸光明，可每每我只能抓到一把虚无。
　　有一天，一个威严的老人来找我，他想要和我做个交易。
　　他的交易很简单，我成为他的三姨太，他给我安稳的生活。
　　我问他为何？他只是笑笑说：为了我的儿子。
　　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飞廉的父亲——于寄傲。
　　他深知飞廉的性子，若是勉强他和我了断的话，后果只能是让飞廉离我更近些。他是一个多么睿智的老人，看透了世事，他不会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让我成为他的姨太太。那时，他才丧妻不久，家中也需要一个人来照应。
　　那一刻，我很犹豫，但我知道我没有拒绝的勇气。最终，我点头答应了。
　　我知道自己这样做对飞廉来说很残忍，可我没有更好的选择。我只是一个烟花女子，我希望能够安定下来，找一个终生的倚靠。可我知道飞廉永远不会娶我，既然这样，我还不如违心地成为于家的三姨太，至少这样我可以离他近些。
　　对于我这种人来说，能够活下来已经是最大的福气，哪里还能期盼更多呢？于老太爷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在他来找我之前他就已经有十足的把握了。
　　后来，飞廉离开了，去了欧洲留学。
　　我怕他会一去不复返，可于老太爷只是摇摇，说：他会回来的，我的儿子，我知道。
　　果然，三年以后，飞廉回来了。于老太爷就是这样，可以把所有人攥在手上，他永远这么自信，这么霸道。
　　飞廉是回来了，可我们之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我哭了很多次，最后也只好认命。这不是我自己选的路吗？我怎能后悔呢？
　　尽管如此，当我看到飞廉和另一个女子在街上亲密地走在一起的时候，我还是痛的心如刀绞。我等在大门后，想要问问飞廉。他拿话把我伤的体无完肤，一如我之前所预料的那样。
　　飞廉就是这样，所有的脾气和心事都摆在脸上，什么都瞒不过旁人。这样的飞廉，赤诚的让人心痛。
　　我从未想到飞廉可以为那个女子，那个名叫莫愁的女子做到那一步，他把她从锁春楼弄了出来，在桂花巷给她找了一处屋子。桂花巷我去过几次，那个女子在里面生活的很好，她洗去了风尘，成为了一般小户人家的女儿模样。
　　那一刻，我真的后悔了。我想，我也许看错了飞廉，如果当时我不屈服，说不定现在住在桂花巷，享受着飞廉的关怀和温情的人就是我了。
　　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一切都太晚了，我再也没有了选择的机会。
　　但是上天不会只对我这么无情，莫愁后来也一样，飞廉对她果然是不爱的，就像当年对我一样，只是怜惜，也只有怜惜。我开始同情那个女子。
　　原来，这么久以来，我都恨错了人，飞廉心中的人竟然是穆吟？真是悲哀，我和莫愁一直心心念念的人原来心里早就有了一个人。
　　非常偶然的情况下，我知道了于老太爷的暗中谋划的事情，我知道他狠，和我从未料到他会对自家人下手。
　　那日在花园门口，我想要嘱咐一下飞廉，让他有点儿防备之心。可我们还是那样，几乎没有了可以交谈的空间。几年前我们在书信中畅叙心事的时候，从未料到我们还有相对无言的时候。真是世事难料啊！
　　穆吟和飞廉都太大意，他们果然掉入了于老太爷的陷阱之中。我知道一切都太晚了，我们无力再挽回什么。同时，我也知道我的命运已经定下了。
　　离开蓉城的前一晚，我去了飞廉的房间。那时他还睡着，喝多了酒脸色红红的，煞是可爱。最后一次，我伸出手抚摸了他的脸庞，我在心里默默地念到：永别了，飞廉。
　　我不知道他对我的恨持续了多久，我只是希望他有时也会想起我，哪怕只是不经意地。
　　于老太爷待我还算不差，他给我了许多的钱，足够我一辈子活的安稳踏实，尽管那个时候他自己也陷入了窘境。或许，在生命的最后时光，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还是有所亏欠的吧。
　　我孤身住在了一个小院子里面，过上了我一直向往的安稳生活。说到底，我还是要庆幸自己遇到了飞廉，即便我们彼此伤害的血肉模糊。
　　人到了老了的时候都会把过去的经历细细梳理一遍，在最后的那段时光，我的记忆里面只有飞廉。可惜，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如果真有来世，我一定要求上苍让我们不要再相见。因为，我怕，我怕我们起于爱而终于恨的命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