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月，心上人》咲

9、第 9 章

　　孩子刚被护士抱走，走廊里就有人跑过来，唐栎走过拐角想看清来人，下一秒苏子衿就实实在在地撞到了他的怀里。

　　有力道，使唐栎往后退了半步。

　　他大概也猜到了是她，现在除了她能被许衍放进来且这么肆无忌惮地用跑的人也没有别人了。

　　他将她的小脑瓜拨开，“这么急干什么？”

　　苏子衿躲开他放在后脑勺不安分的大手，十分不友好地说，“你的好朋友要生孩子了你能不急吗？”她白了他一眼又说，“对哦，你不一样。”

　　唐栎被她气笑了，在衣服口袋里摸出手帕，毫不客气地丢到她头发上面。

　　“母女平安。”

　　苏子衿下了出租车顾不上撑伞就直奔医院，她出门得急，随便披了一件薄外套就出来了，此刻头发上，衣服上都被雨水打湿粘在皮肤上面。

　　代序在外面抽了烟回来看见两人神似打闹不由得笑了一下，苏子衿看见他，笑容憨憨的，“三哥。”

　　“嗯。”代序笑着看她，像一位慈祥的老父亲，这三年来都没有坐下来好好讲过话，都是见上一面然后就各自忙活去了。

　　苏子衿看着情绪低落的风泛舟，她盯了唐栎一眼，目光探究。

　　唐栎连脾气都给气没了，“我再残忍也不至于对一个孕妇动手，跟我来。”

　　苏子衿不动，唐栎瞪她一眼，警告她。

　　苏子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朝代序说，“一会儿见。”

　　唐栎带她到商陆办公室，苏子衿站在外边瞧了瞧，皱着眉说，“这样不太好吧，人家的私人空间。”

　　“废话。”唐栎拉她进去让里面正在写报告的商陆着实吃了一惊，简灵生产苏子衿是一定会来的，只是想不到会和唐栎在一块儿，看样子是淋了雨，做医生这么多年了一看她的脸色就不正常。

　　他在柜子里面拿出吹风机递给她，“是不是感冒了？”

　　苏子衿被问起有些不好意思，这么久不见，她也没有给他发个短信，问候下什么的，这么一来她还得麻烦到他。

　　“没有没有，就是有点儿冷而已。”她说着拿过吹风机并且将已经打湿的手帕抖了一下。

　　他显然是没有把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记在心里，“那你先处理一下，我去看简灵醒了没。”

　　商陆走后，唐栎顾自点了烟夹在指缝当中，面色沉了下来，“听到什么了？”

　　苏子衿的心怦怦跳，他们的谈话她只隐约听见几句，“我不该听，也管不了。”

　　唐栎吸了一口烟在肺里，说，“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然后就走出了办公室。

　　湿衣服黏糊糊地贴在身上，没一会儿唐栎叫人送来了一套衣服，光看LOGO就知道价格不菲，她打开袋子套上衣服，尺码刚好合适。

　　苏子衿觉得舒服多了，他说得对，一个人知道的秘密越多就越危险，四姨太就是个例子，算了，不管唐栎充当什么角色，母女平安就好了。

　　病房内，简灵轻磕上双眼清浅地呼吸着，氧气瓶内的气泡提醒她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简灵。”

　　简灵的眼皮抬了抬，看见风泛舟时眼眶就红了。

　　风泛舟握住她冰凉的手安慰，“没事了。”

　　苏子衿站在门口见两人相拥而泣自己也忍不住要掉眼泪了，她转身要走不愿打扰她们时又被简灵叫住了，“子衿，是你吗。”

　　苏子衿听见她虚弱缥缈的声音更想哭了，她擦了擦眼睛，转过身去走到她身边，“你可算醒了。”

　　简灵哭了起来，“和你发消息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活不过来了。”

　　苏子衿看她的样子活像是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她连忙纠正她的话，“胡说，你会好好的，你会活好多好多年。”

　　简灵颤抖着手想要拉住她的，苏子衿牵住她的手就听见她说，“我好想你。”

　　“我也是。”苏子衿很心酸，她在病房里一会儿给简灵弄被子，又一会儿弄这弄那的，生怕她哪里不好了。

　　她不知道是赌气还是认真地说，“以后我不要生孩子。”

　　门打开，简灵看着后来的唐栎站在门口，笑着说，“这可不由你。”

　　唐栎走进来，苏子衿看见唐栎过来了，怀里还抱着宝宝。

　　苏子衿不由得想象唐栎以后抱着他自己的孩子该是种什么样的情景，要是孩子哭闹他是会低下身段来哄还是丢给保姆带呢。

　　唐栎将宝宝放到简灵身边，问，“风泛舟和你说了吗？”

　　简灵点点头，“有渝很好听，谢谢你。”

　　苏子衿听完蒙了，然后脸就渐渐地就红了，她倾身去看宝宝，好小一个，皮肤皱巴巴地，但是圆鼓鼓的眼睛特别好看，和简灵一模一样。

　　唐栎站在柜子旁边梳理百合花叶，“听到了吗？多和你朋友学学如何分辨好人坏人。”

　　简灵让苏子衿摸了摸宝宝的手，又闲聊了几句后就催她回去休息，“这么晚了你们快回去休息吧。”

　　苏子衿不舍得，但是太晚了又打扰到简灵休息，于是只好嘴上答应着，“你要好好休息，我明天又来看你。”

　　简灵点点头示意风泛舟送送他们，苏子衿婉拒了，“你还是陪着老婆吧，不用送我们。”

　　到门口时，苏子衿边走边问，“代序呢？”

　　唐栎走近车身，拉开车门说，“他有事先走了。”

　　“真忙啊你们。”苏子衿吐槽，这场暴雨比刚才小了许多，但是通往风家的路此刻还没有被完全疏通。

　　她想着住一晚酒店，但是唐栎直接载她到了公寓里面。

　　车内有伞，黑色骨干撑起来挡住了一片雨幕，他走到副驾驶座，打开车门让她下来，然后关上车门。

　　鞋子踏在雨里发出清脆的响声，两个人被雨幕隔在一起，相互依偎，相互依靠着。

　　这栋公寓她来过很多次，开门的钥匙她甚至拥有过，只是后来，再也找不到了。

　　苏子衿的鞋被打湿了，很不舒服，进了门，里面的装潢还和以前一样，甚至连鞋柜上的刮痕都还清晰可见。

　　唐栎注意到她的目光，目光所及是残缺的家具，他面不改色地打开，拿出拖鞋，目光在她沾了雨水的脸上停顿几秒后移开。

　　“帮我冲杯咖啡，中岛台左边抽屉。”

　　苏子衿有些迟钝地答了声，“好。”

　　她换上舒适的拖鞋进去，唐栎去了书房，公寓里很安静，头顶的光带散发着淡淡的暖光，衬得人都松懈下来，她拉开他说的抽屉，取出蓝色包装袋，打开里面是挂耳式咖啡。

　　文字被翻译成了中文，咖啡不差，但是对一向喝手磨的人来讲就有点随意了。

　　好比在日本东京赏樱花的人突然收藏起了路边不起眼的野花，倒不是说野花不好，只是意境太不相同罢了。

　　她放了纯净水烧开，双手撑着看四周，电视柜旁的绿植还是那盆仙人掌，只不过有些小了，它的主人也确实没有时间照顾它。

　　她突然想起些什么，试着拉开另一个抽屉，里面果然还放着闲置的咖啡豆，她拿了一颗闻，好香。

　　取出机器小心研磨成粉，压实，再冲成咖啡。

　　整个过程下来一点也没有洒，她还有一点点的自豪感，不过也只属于她一个人的。

　　她平稳地端着咖啡，路过客厅，上楼，他的卧室虚掩着门，透着亮光，苏子衿敲了敲门后轻轻推开。

　　唐栎正坐在床头交叠起双腿看财经杂志。

　　“你什么时候也看这些杂志了。”苏子衿心想，这不一切都是他在掌管着吗。

　　“检查作业。”

　　“……”苏子衿将咖啡放到桌子上面。

　　唐栎端起咖啡，认出这是一杯纯正的手磨咖啡。

　　他闻了闻，喝了一口放回到桌面上去，见她还不走便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像是在确认着什么。

　　“你还不困？”

　　苏子衿意识到这点，往后退了半步就要走，“困了。”

　　手臂突然被抓住，一个惯性扑在他怀里，男性荷尔蒙的气味笼罩着她。

　　唐栎的大手扣住她的细腰，强硬地按她在怀里，苏子衿嘴边送过来咖啡，香气四溢。

　　“我不喝，待会儿还要睡觉。”

　　唐栎笑了笑，将咖啡放回去，陶瓷轻磕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大手探进她的连衣裙里面，丝质的手感怡人，略显粗粝的手指往上，被苏子衿捉住，画风一转，她说，“这就忍不住了？”

　　被挑衅的唐栎只是挑了挑眉，松开她半个身体靠在床头柜上，好整以暇地说，“谢谢你的咖啡，说吧，什么事。”

　　苏子衿狐疑地看了看他，“你今天和代序说什么了？”不然他怎么会不告而别。

　　原来是为了这个，唐栎理了理思路，说，“别忘了现在有求于人的是你。”

　　苏子衿被他这么说了一通原本积压了一下午的委屈一下子涌了出来，她的情绪高涨，有理有据地说，“我一个弱女子孤苦伶仃地，又不像你想有什么就有什么，我……”

　　但是说着说着她的语气越来越小，最后拧着秀眉，嘴角下沉，由于语速太快导致尾音有些颤抖了，“你至于这么凶吗。”

　　唐栎被她胡乱说了一通当时没怎么反应过来，平日里对下属习惯了用理智分析的他竟然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说如何做，他不过说得重了点，反应有些太过激烈了。

　　苏子衿觉得不解，她睁大眼睛看他，等他接话。

　　“李检察官执行任务受伤了，代序看她去了。”

　　“哦。”苏子衿想问严重吗，但是又觉得不合时宜，她悻悻地收回目光，“那晚安？”

　　唐栎看了一眼她的膝盖，“晚安。”

　　过了许久，窗外又开始下起了雨，他盯着雨幕有一会儿后许衍打开了电话，然后他便站起身来穿外套，侧卧房门紧闭，没有光从里面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