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名著路过》申河柳

70、别叫我师姐

　　我准备找个地方把我的佩剑好好升个级，在这之前，我还得去灭绝那溜达溜达，唉。
　　“师父，徒儿在林间找到了新鲜的松茸，特地烩了菌菇汤，您赏脸尝尝？”我把小食盒一层层打开，摆出一碗山鸡松茸汤，一份香菇菜心，一份松仁豆腐，一份麻油木耳，一份清炒枸杞苗，和一碗黄米饭，恭恭敬敬请灭绝用餐。
　　灭绝动了两筷子，唔，倒不是厨房的手艺，鲜香可口。不过，看着敏君包的鼓鼓的额头，她淡淡开口：“无事献什么殷勤。不怪我砸烂你的头？”
　　“哪能不怪呢，师父对我要求越发严格了。都说严师出高徒，师父定是觉得我还可堪造就。”我打着哈哈。
　　“马屁精！又准备弄什么鬼？”灭绝嗤笑一声。不过她说得倒也不错，是有栽培她的意思，只看她能不能担当了。
　　我一边盛汤，一边说：“师父您慧眼如炬，明察秋毫，哪个敢在您面前作妖？！我是觉得自己也太不争气了，大师姐花了那么大功夫教导我，我却还是没什么起色，也忒丢人了。准备好好练剑呢。”
　　“哦，你什么时候这么推崇静玄了？”灭绝接过汤，味道不错，香而不腻，这死丫头，天天就在这鸡零狗碎的地方用功。
　　“我一直都很推崇大师姐啊。她行事稳重，对我们这些师姐妹又颇多照顾。峨眉上下那么多繁琐事宜都是她打点的呢，而且，大师姐的武艺也从未落下，真厉害！”我是真心觉得静玄牛批，对上把灭绝伺候的舒舒服服，对下还管着我们这一群心思各异的活妖精。
　　“哦？”灭绝又问：“你大师姐也不在这你拍她马屁也没用。怎么，你师姐这么厉害，你就没什么想法？”
　　“师父，我这哪是拍马屁啊，我说的都是实话啊。自从上次我练功岔了气瘫在床上不能动，我就没什么想法了，我深刻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弟子实在是能力有限！既如此，好好听话就是，若是我能踏踏实实好好练功，也就不会遭那么多罪了。”
　　“你不是嫉妒晓芙才岔的气吗？怎么，不嫉妒了？”说话间，灭绝喝了半碗汤，又在徒弟的伺候下用了几筷子菜，两口米，就不再用了。
　　“嫉妒肯定是嫉妒的啊，晓芙长的好看，功夫也俊，师父器重她，师姐师妹们都喜欢她，她是我们这一代弟子中最特殊的存在呢。可是嫉妒有什么用，只会让自己更不堪。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我觉得我也不差啊，努努力，怎么着也不至于垫底吧。”我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回答。
　　“你可真有出息。以前资质差时尚且想着力争上游。而今机缘巧合根骨上去了怎么反而不思进取了呢。”灭绝捧着敏君递上来的茶，有心敲打一二。
　　“师父也觉得我遇到了机缘？嘻嘻，我觉得这是上天有好生之德，给我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我要惜福呢。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我也看明白了，我没大师姐的脑子，也没锦仪的性子，更远不如纪师妹优秀，那还扑腾个什么劲啊，不如扬长避短，做好份内的事，辅助有能力的师姐妹一起为师父分忧。”我迎着灭绝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出了我的打算和定位。我就是峨眉的背景板，螺丝钉，哪里需要去哪里，嗯哼。
　　灭绝看她坦坦荡荡的混不吝样子，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烂泥果然是扶不上墙的，摆摆手，让她退下得了，眼不见心不烦。
　　总算没从灭绝那收到更多关注了，我心情愉悦地回了院子，打包好东西，下山炼剑去了。
　　峨眉有自己的锻造处，那里炉火熊熊，有的是身高马大的女弟子在打铁锻造。我去的时候要炉子和大锤，她们面上恭敬，其实都等着看我笑话呢。
　　只是，打铁我还真会，用剑之人不养剑不是扯嘛。我记得还有个打铁八十一式来着，等真面对烈火，我扎好袖子，稳好下盘，拿起我从空间特意换出的大锤小锤，开始哐哐哐，一下一下砸我的剑胚，融陨石碎屑和异金。从生涩到抬起落下有章法，我花了三七二十一天，期间还偷偷渡异火出来淬精提纯，又用灵泉液冷凝，反复锻造间彻底把修为给巩固了，还让这具身体的耐力持久力更上一层楼了呢。
　　我比划了一下自己新出炉的佩剑，不长，正好一臂，因为沾了我的血，用起来更契合心意，是一把延展性极好的软剑，剑身小巧流畅，剑柄呈不规则弧形，若新月初晕。正好还有库存的蟒蛇皮，一并融了做了低调奢华的剑鞘。这是我此世用心锻造的第一把剑，承载我的赤子之心，就叫阿绯好了。
　　我喜滋滋地把剑别背上，准备下山去市集溜溜，出门碰见了此处管事。来者是位三十出头的妇人，行动间干净利索，恭敬行礼后，称赞我好定性，竟然能耐下性子锻造。
　　我得意地谦虚道：“哪里的话，别的地方妇女能顶半边天，咱峨眉，妇女就是头上天。打铁算什么，撑船，磨豆腐我都会呢。”收获一片掌声。
　　我不知道的是，我走后，锻造处把我的行为都禀告了静玄，说什么师太的亲传弟子就是不一样，踏实能干让人敬佩，激起其他师妹好一阵奋发图强。静玄听了哭笑不得，后来学给我听时我乐不可支。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一点不假。而今的大街小巷可没有盛世荣光，处处都透着捉襟见肘的萧条。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才是常态，甚至还有荒年易子而食的骇人听闻。两相比较，峨眉在灭绝的铁血治理下倒成了难得的世外桃源了。
　　与上一次匆匆赶去给真君贺寿不同，这一次我放慢了脚步行走于大街小巷才深切体会到世事艰难，百姓不易。都说宁做盛世一鸡犬，不做乱世一离人。这话一点不假，见过大唐的雍容华贵，两宋的风流潇洒，再看元末，实是心中郁郁，不忍直视。
　　我换了一身衣服，依然是走街串巷的穷老道，看个跌打损伤，头疼脑热也是尽一份心了。
　　在外浪了两个月，管了几次闲事后，我连对敌经验都有了。
　　到底还是怕灭绝的，我又老老实实回峨眉了，只是这一回去，才发现气压实在是低。
　　我找贝锦仪打听怎么回事，那姑娘眉头都皱成川字了。她苦哈哈地说：“屠龙刀不见了，师父发了好大的火呢。师姐她们一天不闲地在外头打探消息也没打听出个什么名堂，连晓芙都被师父每天训斥了呢。”
　　哦豁，原来到这了。
　　“怎么又是屠龙刀，这把破刀还没完了？咱们峨眉用剑啊，又有倚天神兵在手，折腾这干嘛。”我明知故问。
　　“谁说不是呢。”贝锦仪叹口气，又忙叮嘱：“咱们私底下这么说可以，可千万别在师父面前露出一点苗头啊。”
　　“我晓得的。”疯了不成，没有绝对实力前和灭绝对着干，分分钟秒了你。
　　“估计用不了多久，咱们就都要被派出去找刀了。”贝锦仪拈了块点心，含糊不清地说。
　　“去哪找？”出公差还是没有期限的？我可以，我喜滋滋地问。
　　“这谁知道啊，最后一次有宝刀的消息还是在王盘山被谢逊那狗贼夺了刀，而后就连人带刀不见了。”她见我面露喜色，不由得点点我额头，“傻乐什么呢？你该不会以为找刀是件好玩的事吧？实话告诉你，难着呢。且不说各方势力都摩拳擦掌地参与其中，纠纷不断。单说为了这把刀，掀起了多少腥风血雨啊。就连武当，俞三侠为了它遭奸人所害，武功全失，筋脉尽断；张五侠更是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你说，咱们出去，能有什么好？”
　　确实，前者是真倒霉，后者嘛，而今多幸福将来就有多讽刺。我点点头，忍不住开口：“那俞三侠如今怎么样了，总不能想不出救治办法吧？”
　　“能怎么样？瘫着呗。张真人是何等武功都无可奈何，何况他人。不过这事蹊跷颇多，你可知伤了俞三侠的是何人？”
　　我配合着摇摇头。
　　“少林大力金刚指。怎么，你不信？”贝锦仪见我不以为意，“谁又能信呢。六大门派向来同气连枝，现在可好了，连面子情都唬不住了。”
　　“嗯，屠龙宝刀，号令天下，谁敢不从。錦仪，你说，这都有人信啊。比如那谢逊，刀在他那吧，谁从了？”我绕着发尾玩。
　　“那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被全武林追杀呢。至于信不信的，又有什么重要呢。”至少贝锦仪是不信的，可苦逼的是师父她信啊。
　　这边我们在一起侃大山。那边，宗门内敲响了集合弟子的大钟。闻音我们俩对视一下，苦笑着出门去广场集合了。
　　广场的空地上站了四五十个弟子，个个屏气敛声，垂手而立。灭绝正站在高台上做寻刀大动员。
　　其中，以静玄为首，带发修行的亲传师姐妹不过五人站在灭绝身前的左手边；而右手边就是我们三个俗家亲传弟子了，纪晓芙到的早，站在前面，见我和贝锦仪来了连忙礼让，我把她架住了，用眼神示意她就这么着，别折腾了。期间，灭绝扫过来一眼没说话，静玄她们也看过来，我只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灭绝可没一句废话，就交待了一件事，下山追寻屠龙刀。不计代价，不择手段哦。
　　扯嘛，这不是，一没头绪，二没线索。底下的弟子十有八九都是懵逼的，可都乖巧地应是。然后以亲传弟子为首带头告退就各自准备行李制定计划下山去了。
　　我挨到最后，等人快走光了，才蹭到灭绝身边送她回去。等她坐定，我恭敬行礼后，低声问她：“师父，徒儿第一次正式出山门。除了寻找宝刀，可不可以回老家一趟祭奠一下父母？”
　　灭绝闻言抬头皱眉，冷哼一声：“你记得自己老家在哪？父母又是何人？”眼神锐利如刀，在我面上扫射。
　　我深吸一口气，笑着歪歪头，假装自己没察觉她的杀气。“师父，您忘了吗？当初，您给弟子启蒙时曾告诫弟子，做人不能忘本，若是长大了要记得回武胜关祭奠双亲的。徒儿记得很清楚呢。那时候，才刚刚秋天吧，师父指着北山枫叶告诉我的，徒儿一直牢记于心，并不敢忘呢。”
　　“是嘛，年岁久远，我不记得了。不过，你想去，去就是。”灭绝收回目光，阖上眼。
　　“是，多谢师父！徒儿走了，还请师父您多保重。一有消息，徒儿定当早早传给您。”我跪下给灭绝磕头而后躬身告退。
　　我出门时感受到了灭绝打量的目光，我没有回头，也没有犹豫，大大方方地走了。
　　等我回到了院子，静玄，贝锦仪，纪晓芙都在。
　　静玄告诫我初次出远门，一定要小心，宁可无功而返也不要急功急利冒冒失失丢了性命。我虚心受教。她还留下一些银钱和创伤药让我防身。真是好师姐。
　　贝锦仪和纪晓芙就交待得更详细了，出门在外尽量少走夜路，非不得已不要露宿荒野，对人要有防备之心，行侠仗义要量力而行……尤其是纪晓芙，她说：“师姐，虽说师父让我们分头打探，却也没说不能同路前进。我陪你一程吧？”
　　“你是怕我第一次出门没有经验容易受伤或闯祸？”我问她。她没吭声，贝锦仪却在一边笑，“可不就是这个意思。好心带一带你呢。”
　　“好啊，却之不恭，多谢两位高义。”我也笑了，多好啊，大家一起出游。
　　约定好一天之后出发，她俩就先回去了。
　　双双凑过来，期期艾艾地问：“师姐，那我怎么办啊？你能不能也带一带我？”亲传弟子是可以带粗使弟子在身旁伺候的，更有一些师姐妹下山时抱团行动。
　　“可以啊，我已经禀明师父要顺便回趟武胜关祭奠双亲。你老家不是桐柏山吗？正好一起。”这有什么难的，我当即同意了。
　　“真的？！谢谢师姐，你真好！”双双喜不自胜，忙献殷勤要帮我收拾衣物，我摆摆手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