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仙女不西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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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江口的岁月有种简洁庄重的美，回来了我有种安心的亲切感。我没见到真君，据说金鳌岛的三老爷快要出关了，他忙着呢。至于我的上贡，哮天犬挑了半天勉强挑出一个红色珊瑚盆景，银合马要了一些水藻换换口味，逆天鹰表示他更喜欢海鲜味补灵丹。他还帮我用异金、灵石和珠贝给阿翎升了级。
我做了衣服鞋袜感谢他们，又给草头兵都做了吃食和丹药。真君生辰的时候我出钱出力以庆贺真君生辰地名义施了一个月的粥饭和草药于属地百姓。银合马跟我说真君不喜麻烦，这种施粥一次就行了。那好吧，再把附近路修修，桥补补，种种花草也算尽心了。
在灌江口，我又过了一段抄经稳固心境，打猎锻炼武艺的平静生活。
有一次哮天犬和银合马他们论道，说取经的事虽成了，可沙门大兴仍未出现，而且笑话颇多。我跟着听了一回闲话。
据说，金蝉子轮回的都傻了，取经路上虽有各种磨难，可他并未受太多罪，心志也不够坚定，真得封也是在灵山吃斋念佛的傻坐，于灵山并无大用；而取经途中，他们师徒罅隙幽生，彼此各自为政并不团结，取经一过一拍两散竟再不联系了，尤其是孙悟空自回花果山逍遥快活，灵山指望他冲锋陷阵与玄门冲突是无望了，这么算下来，沙门其实费尽心思白做工了。
“整日的动些歪脑筋，就好比私自放那唐王下地府篡改寿命，白动摇了他们李唐江山，折了儿孙福报。眼看着凡间因此要有一翻动荡了，啧，牝鸡司晨，女主误国啊。”哮天犬说着风凉话。转头看着我还告诫：“杏子树，自古以来男女分工不同是天道定论，你历来乖巧我才嘱咐你，别跟着学那些幺蛾子。”
我翻了个白眼：“都是娲皇娘娘造的人，男人能做皇帝女人为什么不能？”古往今来也就这么一个正统女帝，还带领大唐走向辉煌了，有啥好不待见的。
“啥？”哮天犬怀疑自己听错了。
“谁当皇帝有什么要紧，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社会繁荣稳定才是正理。”我认真解释道。
“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不问鬼神问苍生的性子。”哮天犬哼了一句。转而又说：“眼看着三老爷要出关了，上面肯定纷争不断，咱们还是安生修炼的好，这时候不老实，不论哪个出头铁定被收拾的惨。”
那我就回荆棘岭去，我说了我的想法，银合马头一个赞同：“你自己好生经营，这段日子就是不太平也跟你牵扯不大。更何况因着一些陈年旧事，真君都得老老实实，更不用说外出打猎了。你如今也算是出师了，回荆棘岭潜心修炼不错。”
逆天鹰也点头：“修炼在于个人，于环境确实关系不大。反正你也不爱生事，其实在哪待着区别都不大。”
“一会就该说得她找不到北了。她就是懒。杏子树，金铃也不是万能的，凡事小心为上。别真出了纰漏没人给你兜底！往后很长一段时间恐怕都有的乱喽。”哮天犬再次叮嘱。
我一一记住，道谢拜别。
我心里明白，这次离开恐怕就不会再怎么在灌江口长住了。于是我把自己的小院收拾干净，整理成了一个小花园，兼种些果树。
我又花时间织出各色绫罗锦缎，分别给真君，哪吒裁了衣服。连殷夫人的也备了好几套，我还给她绣了一幅大型青绿山水风景卷轴，这么多年下来，我的画技，绣艺也很能看了，颇有神韵。都托哮天犬转交出去。
至于哮天犬他们，我仔细把看过的经书都认真誊抄了几遍，一部分留在灌江口，一部分我自己收着。我又分别绣了他们的小像和真身的摆件、衣物等做谢礼，又把我这些年游历时学到的各色吃食都做了一遍请他们品评。
等一切忙完，我打理好各种行李，挑了个风和日丽的天气，一如我当初离开荆棘岭一样，赶着小驴车晃晃悠悠出发。
我会做傀儡了。第一个做的就是我当初的第一回挣钱购置大耳朵长腿驴，用上混淆咒，跟真驴没差别，还不用担心它饥渴劳累。出门在外嘛，驴车就很好。
至于回荆棘岭，先不急，我要去长安看看。我喜欢长安，真的特别喜欢，连名字念在嘴里都觉得缠绵和欢喜。
而今正是二圣临朝，长安城繁华的不得了，东坊西市里有看不完的热闹和新鲜。更何况还有来自波斯啊大食啊天竺啊突厥啊百济等各种异国人涌入，盛世当如是。大唐以开放包容的姿态容纳着五湖四海，而今正是物阜民丰，人物与江山共锦绣的好时节。
我流连于街市，真正让自己过了一回逛街瘾。
然后嘛，烟花三月下扬州，去看小桥流水和杏花春雨，拂堤杨柳醉春烟，古人诚不欺我。江南以她的秀丽雅致让我泛舟于洞庭湖上，揽月于二十四桥边……等过了岭南，除了荔枝好，花草果木亦好啊……
大好河山游一圈，我便知自己成不了仙，因为我的心于市井红尘几多眷恋。那便就这么着吧，日子且过且珍惜。
当我玩够了，要回荆棘岭了，丹桂和腊梅是最开心的，两个小姑娘都是单纯的性子，即使看过了山山水水也依然认为荆棘岭最好，走过了大小城郭也还是聚平镇最好。她们俩这么多年，修为长得并不多，哪怕有丹药灵泉，心性更是如孩童烂漫。我也曾问过银合马，他说草木成精本就艰难，没个万儿八千年的，不用想。那原身也还真是有造化。
至于小喜鹊，它还没从逆天鹰手底下毕业呢，但是我走了，它也跟着放假了。我转告了韩羽的话，它决定自己去找它老舅聊聊，一路上也算历练了。我分了些灵泉丹药给它就任它飞翔了。
拉拉把小空间建的不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而今也是个有山有水（小土包，小泉眼，小池塘）的好地方。房子就是我最喜欢的简单平房，还是左边书房，中间厅堂，右边卧房的老格局。后边是库房，厨房和手工坊。房前是花园和药田，屋后是菜地和果园。还养了鸡鸭鹅猪牛羊等，因为灵气充足，产出格外鲜美。
我修炼后精神力大大提升，尤其是几次历经雷劫，长年累月的蕴养，这方小空间已经和我灵魂相融合了。我历年来的收藏都在这了，可随心意取放，也可随心意容纳和灭杀。专属保姆拉拉升级改造后也更合心意了，虽然仍然本事一般，可一起吐槽，一起吃喝，见证我的成长不好么。只有它才是独属于我个人的小伙伴啊。
回了荆棘岭，蹦蹦已经能化形了，他是个憨厚的少年把荆棘岭打理的井井有条。穿山甲兄弟倒还差一点，不过它们不急，也是日子还长着呢。
我周围的精怪，除了我都没有历经雷劫，难不成是因为我乃异世而来才磨难更多？也许就是因为要证明我也能合理存在才历经磨难吧。
收了法力，我在荆棘岭东向山脚收拾出一块地开了客栈，还和商队搭伙卖东西南北特色货物。又开了一家小私塾给儿童启蒙，学生两三个我吃住都包了。再往上走三百米的山腰我开了一间绣坊，由丹桂和腊梅领着愿意来学艺做工的大姑娘小媳妇纺织刺绣，经营的口碑不错。另外我和十八公他们商量了一下，在山坡上开了一家无畏书院，讲儒家经典，也开通佛道论道，只要通过考试即可入学。十八公他们满腹经纶，不传道授业可惜了。
为了安全，除了我们自个的中心生活区域用灵气阵魔法阵隔绝开，其他地方都略设奇门遁甲对外开放。因为路好风景佳，除了荆棘岭上只走人，荆棘岭附近也慢慢聚集了人烟，成了有规模，有气候的小镇。
我们这出好纸，好诗文，好刺绣，好瓜果，好吃食……再有人提到荆棘岭，都得竖个大拇指，赞一声好地方。
这日我正在绣坊盘账，丹桂领了个瘦瘦小小的泥猴子进来。“娘娘，这人在客栈打听您的名字时刚好被我听到了，我问他说与您有旧。带来您看看。”
我没抬头只略感知了一下，咦？还真是。“阿罗？”我站起来围着他转了一圈。
“佳期，是我。我就知道你能认出来！”不过是抬手理理头发的事，转眼一个明眸皓齿的佳人立于眼前。
“大隐隐于市，阿罗，你这伪装不错。就这么泯于路人行走起来才安全。”真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见到投缘的旧友，真令人欢喜。
“这伪装的法器还是柴小郎君借给我的呢。佳期，你不知道，当初你与秦五爷大战的事传遍了整个海域，我听了又是担心又是骄傲。我自此下定决心要好好修炼，不说及你一二，最起码也有些自保能力好出来转转。而且你的身份被传开后，大家都抢着和我交好，连带着我和阿娘的处境也在族里好了很多。我得多谢你，佳期。”阿罗拉着我，开心地说着。
我煮了茶，准备听她细细说。
“修炼哪是容易的事，好在我坚持下来了。而今我也能自己离开阿娘出门游历了。我在东海边的集市就听商队提起过西域荆棘岭有家书院极好，盛产诗文。有不少学子专门搭伙商队前来求学。我也混在里面，一路西来，长了不少见识。到了地方，大家都说山脚的杏花村打听消息最灵，果然我一打听就打听出来了。”阿罗坐下来喝了一盏茶，茶味醇厚，余韵悠长。
“是嘛，那恭喜你，完成了自己的心愿。”有些事阿罗没有说，我也不打算问，大家就这么喝喝茶，聊聊天挺好。
“佳期，你还有可以交换的丹药么？”又坐了一刻，阿罗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有啊，我这些年炼了不少丹药呢。种类包括聚集灵气的，蕴养精神的，调理身体的，修复伤口的……从低阶到高阶都有。只是，当初我离开东海过于匆忙，海里的草药收集的不多，而今只有几类常用的中低阶丹药，也不知晓你想换什么。”嗯，有五行如意珠和稀土，灵泉，我根本就不缺草药，这么多年我蚂蚁搬家样把我能收罗的植物都种了个遍，再加上当初从鲨鱼秦五他们那讨要的和平时哮天犬他们赏的，我高阶丹都炼出来呢。
“你能炼高阶丹？可真是厉害啊！对了，你看看这个玉简，里面录了个古方，你可能炼？”阿罗激动的脸都白了，她深吸口气，从怀里掏出一路护送的玉简，双手颤抖地递过来，紧张的难以呼吸，她既怕佳期不能炼制害自己白跑一趟，又怕炼制成功后自己将面临的损失。只能死死拽着裙角，等待宣判。
我接过玉简，凝神辨了一遍，啧，看来阿罗机遇不少啊，这哪是什么古方，这是高阶妖兽续命延寿的小九转丹，光用药都得十来万种，主药还是天上地下难寻的九转还魂草。这丹没个一两年悉心合制出不来。
“阿罗才是好本事呢。能拿出小九转丹这样有市无价的高阶丹方，真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我随手把玉简递了过去，阿罗慌忙探身小心翼翼地双手捧着，又藏入怀中。
“啊，我，我也是替人跑个腿而已。佳期，你即一眼认出，可是能炼？”阿罗紧张的都要破音了。
“能也不能。能呢是我可以炼，不能呢是因为这所需药材太多一时难以寻觅，尤其是它的主药九转还魂草，我是没有的。再者，这丹药极不好炼，花心血费时间，还得看是不是出的出我满意的价钱。”我给自己盛了杯茶，慢慢地喝，嗯，该让丹桂陪上山药枣泥糕甜甜嘴的。
阿罗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一脸决然。她取下脖子上的储物项链。放在佳期手旁。“其实是十九娘子托我走一趟的。这里面有所需的各种草药，是不是有九转还魂草我不清楚。可我知道十九娘愿意出什么价钱。她愿意拿深海万年的紫玉蚌王给你做定金，还附上百万灵玉，一缕阴阳乾坤火和碧水灵源做酬谢。而且，她还说，还说，若是你不嫌弃，愿意让柴小郎君给你做侍童。”阿罗越说越快，不然她怕自己张不开口，说到最后心里一抽一抽地疼。当然十九娘原话没有这么客气，她不能说与佳期听。她一想到十九娘拿着阿娘的命威胁自己，又说让柴小郎君来伺候佳期就气愤得恨不得杀了她，可谁让自己本事不济呢，只能硬着头皮来了，至于十九娘所说的诓骗佳期再去东海她提都不要提，十九娘也是不长记性，龙宫太子都要礼遇的佳期也是她能算计的。
“哦？那她是要这丹药吊命啊，还是太小气又算计。她肯定没出九转还魂草。这些你带回去。告诉她。求人就得有个求人的样子。至于柴七，我要个不能吃不能喝的海豚干啥。”东西我连看都不用看，光看阿罗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好，我把话一定带到。佳期，你真的不要侍童吗？其实，柴小郎君化形后很俊秀的。”阿罗又问了一句。
“不要，没兴趣。他再俊秀不也是个海豚么？留在大海不好么？来我们荆棘岭我怕他被太阳死了。再说了，我手下有人干活呢。”我笑眯眯地送阿罗出去。阿罗和柴七，有意思。不过有十九娘那个搅事精，估计这俩人有的磨呢。
我再见到阿罗是好几年后了，她还是孤身一人不远万里而来。
“佳期，我把丹方和草药都给你带来了。至于酬金，除了深海紫玉蚌王，阴阳乾坤火和碧水灵源。十九娘出了八个矿，金银宝石灵玉都有。十九娘还说，不管丹成不成，这些都是你的辛苦费，即使丹成，她也只要一颗。”阿罗一边喝茶一边说，还随手拈了块糕。唔，茶水微苦回甘，配着酸甜点心正好，佳期永远这么会过。
“切，小九转丹啊，成丹本就少，丹成还得挨雷劈，你当她大方啊。既然你跑了两趟，且休息休息，等一等，我试试看”。我说完看见阿罗呆了。连茶水泼上裙子都不知，“还要挨雷劈？！十九娘可没提这个。佳期，你还炼么？”阿罗恨啊，原来十九娘这么能算计，炼不成才好呢，哼！
“这已经接近仙丹了，成不成得看天意了。等着吧。”我也没说谎。九转金丹是太上老君的拿手丹，非上仙不得见。小九转丹算得上是嫡系子孙后代了，若成，我也可以正儿八经孝敬真君了。
十来万种草药，光分类就用了两个月。再依次用木元素萃取其中的精华，一点点剔除杂质，按不同功效或相生或相克一点一点用灵泉融入后再由阴阳乾坤火凝炼，全程不能错一丁点，我连打坐都在凝丹。寒来暑往，整整一年都耗在上头，等劫云出现我才松口气。不就是遭雷劈么，多劈几次就习惯了。等到天气放晴，我数了数，行嘛，成了六颗丹。我自个留了两颗，还能孝敬真君三颗，挺好。
等我撤了禁制出来，阿罗迎上来一脸忐忑，欲言又止。“幸不辱使命！”我对她笑笑，她却上来抱着我哭了一地珍珠。“……呜呜呜……佳期……呜呜呜，谢谢你！”
阿罗拿到药，没敢耽搁，星夜兼程往回赶。我开香案，供上小九转丹。结果等来了哮天犬。
“杏子树，这是你炼的丹？”哮天犬觉得不可思议极了，九转丹啊，甭管大小，光是水磨功夫都能愁死人，杏子树竟然成了。
“嗯，大人。您来了。这是昔日东海海妖托我炼的。她的草药不好，只成了几颗中阶丹。”我觉得若是用我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那棵，我能得九颗高阶丹呢。
“已经很厉害了！连真君都夸你了，真君还让我给你送些草药来呢。小爷我眼光就是好，杏子树，够争气！”哮天犬真是开心，真君夸我有眼光，可不是嘛。
“这里不仅有九转还魂草还有生骨草枝和婆娑罗花以及无垢泉水，你看看能炼出什么。我亲自帮你守着，多少时间都不打紧。”哮天犬递来一个储物戒。
“有劳大人了，我先去分草药。有什么吩咐，你喊丹桂或是腊梅都成。”我简单交待几句就又投身炼丹大业了。
我打算先把手头资源整合一下。首先是灵泉，我手上有大大小小灵泉十余眼了，除了归还十八公他们一眼，我自己就留一个普通灵泉于小空间做日常使用外。大部分都在小空间里睡觉，而今正好拿出来用碧水灵源和融入空间的原灵泉进行压缩融合，经过大小叠加灵气充沛得都要固化了。如今小空间内有碧水灵源不断补充灵泉灵力，灵泉进化，我的水生植物大受裨益，连紫玉蚌王的珍珠都圆润了一圈呢。
我把一部分灵气又拿出来滋养稀土，本来这么多年来种植各种草药后的土壤已经反复升级了，如今大量灵气涌入，又要和新灵泉资源平衡，稀土等级生生提了好几个档次。多亏了五行如意珠，它们彼此演化才能顺利。
我自己能收集烈日之精，星月之华。手里封存的地火正好和阴阳乾坤火借着我积攒的雷电余威和日精月华进行融合，效果挺好的。如今这火焰是深蓝色外焰金红色内焰，炼丹很顺手。我又突发奇想，都说水火不容。可水养木，木又旺火，我以自身为媒介连通水火。哎呀呀，冰火两重天体验下来就是我本体更坚韧有力了，而灵泉有异火煅烧更加澄澈，接近无垢，而异火呢多了一层无色气浪，能于无知无觉间燃烧万物。
真君给的都是好东西，各色草药都不止一株，我挑出其中较弱的试验炼丹，中等的种植在空间药田，再把我有的同类草药也取一二作比较，其实我觉得我自己悉心种植并定期用木元素滋养的长得更好。
准备工作完成后，我没急着炼丹，而是先抄了几遍经书静心，又画画刺绣做手工来调节情绪，还打拳练剑锻炼了一阵才开始正式炼丹。
这次炼丹我已经不分昼夜不知时间流逝了，除了萃取植物精华，还认真感知了其他天材地宝灵气的走向和精华所在，当融合全部完成后就已经隐隐听到雷声了，凝丹干脆就借着天雷引发地火反复煅烧。等丹成竟然还有祥云出现。不多，只有五颗龙眼大小的金丹锁好祥云异彩后反而清润明净一点都不起眼。我自己留了两颗，剩下的装入玉瓶。
我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荆棘岭的中心区域一片狼藉，哮天犬正在牛气哄哄地训斥前来查看的天兵：“什么动静太大？雷劫频繁？！真君使我练兵呢，哪个不服问真君去。”
来问询的天兵一肚子的火，委屈极了。真君那就是个□□成圣的煞星，玉帝尚且让他三分何况是我，唉！个狗仗人势的东西我不过奉旨办事罢了，何必如此啊。打着哈哈，回去就这么复命吧，天家的事谁爱掺和谁掺和。
哮天犬一个袖里乾坤就把我兜到真君那了。
真君接过丹药后，嘱咐我：“以后不论谁问，都只说是哮天于荆棘岭练兵。至于丹药，小杏树，你至多能成中阶丹。记住了吗？”
我点头如捣蒜。
真君又问我：“你如今可还需要异火或炼丹炉？”
“回真君的话，我手头有一个炼丹炉，又融合了异火，够用的。我觉得炼丹器具固然重要，可技艺更重要。”我的丹炉和异火每炼一次丹都会随着升级，挺好的。
“不错，修炼本就重在修心，外物终究是外物。炼丹也是修炼，做的不错！”真君觉得杏树不错，不骄不躁，也不贪。
对了，我还用真君给的药材和多出来的无垢泉酿了一坛酒，我献于真君。
“这是什么？”他问。
“回真君的话，真君予的药材有多余的，我炼丹前为了试药性特意先酿了酒，真君尝尝？”我给酒取了个名字叫醉红尘，灵气太多闻着就醉了。
“好！”真君饮了一杯后，来了兴致，于场院舞起了两尖三刄枪，真是翩若惊鸿矫若游龙，流花溯雪间惊艳了天地时间。
“师兄怎么这么好兴致？”哪吒不知何时来了，拍手叫好。
“你这鼻子比狗都灵，杏树刚酿出来了好酒。”真君笑笑。
“哦，有阵子没见到小杏树了。对了，我娘爱极了你绣的卷轴，说是好像看见了万千山水风光，让我好好谢你呢。”他喝了一杯，“确实不错。不过，怎么就这么干喝啊，菜呢？”
我养了一只黄羊，安乐死后扒皮腌制用松枝桂叶碳烤，配腌韭花酱和清口蘑汤。送上去吃得精光，为了助兴，我还穿戴金铃，于鼓上跳了回旋舞。
“好的很，这些都是当下时兴的玩意么？”哪吒吃饱喝足开心地翘脚。
“嗯。”我也很开心。
“对了，你喜欢什么？我也奖励奖励你。”他又问。
“我，我喜欢吃喝玩乐。”我俩蹲在墙角嘀咕。
“我也喜欢呢。对了，给你个用得着的好东西。”他手一翻，一个小金蟾现在手心。“这是我从赵公明那拿的，你养在灵泉里，以后不愁没钱吃喝玩乐啦。”
“谢谢殿下，这真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我笑的牙花子都出来了。
“你平日在哪玩，怎么会的新鲜东西这么多？”哪吒准备下凡溜溜，带着小杏树就挺好。
“曲江边啊，酒楼，画舫……”我们这边说的热火朝天，那边真君黑了脸，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听着就闹心。
真君清咳两声，“杏树去抄抄经书静静心，灵珠子随我来校场。”他话音一落，我和哪吒都萎了，完了，完了。被关禁闭了。
哮天犬在一边幸灾乐祸：“活该！叫你吃喝玩乐，啊？！哼！”
等我能从经书里脱身又是好几年后了。我想先回荆棘岭看看。我当初离开的匆忙，那一片狼藉，也不知道整理好了没有。
荆棘岭周围是越来越热闹了，我逛了会街才进入中心。一看，恢复的还行，就是灵气少了些。不方，我以自身灵力反哺，又调动元素蕴养草木。这才是良性循环呐。
“娘娘您回来了。”来接我的竟然是小喜鹊。“我接到神犬大人的传信，就赶回来了。小的依照您的喜欢重修修整了一下，您可还满意？”
“挺好的啊，等我重新启动禁制。对了，这些年可还顺利？”
“咱荆棘岭向来平静，没什么大事。对了，娘娘，曾有个鲛妖来向你求丹。我说您被真君召唤走了，她急得不行，只说要您去救命。可真君传召谁敢打扰啊，我只能好言好语把她劝走了。”小喜鹊老老实实交代。
阿罗又来做什么？我心里好奇，不过错过就是错过，我炼丹闹出的动静太大，在真君那躲躲风头是好的。
我收拾好了荆棘岭，决定去东海看看。
等到了海边，我拿出阿罗给我的传音螺注入灵力。不一会，阿罗就来了，张口直呼：“佳期，求你救救柴小郎君！”
“阿罗，你的脸？”这是发生了啥，阿罗半边脸是芙蓉面，半边脸是密密麻麻的伤疤皱褶。
阿罗惨笑一声，一边引路一边说：“我和十九娘起了争执，她误伤了柴小郎君。我曾去荆棘岭求救，却没见到你，而今你来了，还请好好看看柴小郎君，什么代价我都愿意出。”
呃，我没接话，等到了一座洞府，阿罗小声说：“柴小郎君就在里面养伤，我这个样子徒然令人生厌，我就在这等你吧。”
我顺着一条昏昏暗暗的小路转到一张青玉床前，上面闭目仰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青年。“小海豚？！”我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佳期？”床上的人睁开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揉眼睛再看，真的是佳期姑娘啊。他一个趔趄起身可因为无力又倒在床上。“佳期！佳期……”柴七一遍遍地喊。
“停！我听的见。怎么了这是，伤到妖丹了么？阿罗……”我简单探查了一下，话还没说完就被粗暴打断了。
“别提那个该死的鲛妖。她就是个卑劣无耻的骗子。当初是她自告奋勇去找你替我娘亲求丹的。结果她拿到丹药后提出百般无理要求，娘亲不应她竟然私吞了丹药。哼，我好心劝解，结果她躲到我身后害我被娘亲误伤，她又趁我娘亲分心借灵力暴动杀了她。然后假惺惺说要给我疗伤，谁稀罕。佳期，我以前就说过鲛妖蛊惑人心。只是没想到是我自诩得意才引狼入室害了我娘亲……”柴七有气无力地断断续续讲了一个狗血大反转的故事。
“小海豚，你想不想修好妖丹再修练？”我没法评论他和阿罗。甚至十九娘到底做了什么再追究也没意义了。
“我还能再修练？不了。佳期。我就这么死了也挺好，死了就能去见娘亲跟她赔不是了。”柴七咳嗽不止。
“妖丹裂了可以重修，只要拿到两生花和频婆果练成小还丹就成。”我说。
“那你想要什么呢？我娘亲的妖丹？哎，别翻白眼啊，佳期。听说你是有跟角的仙女。我的法宝你怕也看不上。那。我给你当道兵吧。”
“不要，你本事不济。”
“那我给你当侍童？”
“不要。没这兴趣。”
“那我帮你种植花草树木？”
“不要，我有专人打理。”
“那，那我给你看炉子？”
“你也不怕烤死了。你就在大海里给我找食材，我在老家开了客栈，咱们正好做海陆生意。什么时候把钱还清，什么时候就不用给我做苦力了。怎么样？”
“好，佳期是个爽快人。我一定好好工作，给你挣钱。”
等商量好了，我出门碰见阿罗。她一脸严肃认真，“要我做什么么？”
“阿罗，有些事是求不得，不要过于执着。”我只说了一句。至于阿罗能否领悟就不知道了。
两生花要去冥界取，我从鬼市入口进入交界处，如果运气好，可以杀鬼取花。
“佳期姑娘，你怎么来冥界了，是历练么？”韩羽觉得奇怪，怎么在这碰见杏树了。
“韩前辈好。”我点头算打个招呼了。
韩羽还想说组队呢，就看见杏树取出她的小剑，附上烈日之精，甚至是天雷余威？然后来一个砍一个，来一双砍一双，一会就清空一片。看得他倒抽一口凉气，这姑娘够狠。
我杀到大天四亮，拣出最好的两朵花，剩下都随往生经超度了。
频婆果要去沙门取到菩提叶交换。我没去远处，只随着去伏龙寺烧香拜佛的人，净身沐浴，跪叩行礼，心无杂念地叩拜天地，成功取到菩提叶从方丈那换到了频婆果。
柴七娘的妖丹也融到小还丹里。成丹只有三颗，荔枝大小的丹药鲜红如血生机盎然。柴七吃了最差的那颗，成功修复好妖丹还功力大涨。为了哄我开心，他化身大海豚引着一群海豚在海面跳跃表演，很好看。
阿罗看着海面上跳跃的柴小郎君，再看看海滩上微笑站立的佳期，突然戾气横生，凭什么？凭什么他对着佳期能笑脸相迎，而我做了那么多除了埋怨还得到什么？我不甘心啊，明明我陪伴的时日才长久啊……
我突然感受到魔气，看到阿罗周身黑烟缭绕，我取日精月华于木元素灌注她眉心。
阿罗只觉得坠入无边黑暗，直到一阵清风徐来，吹散黑暗。再睁眼，就对上佳期清凌凌的目光，是咯，佳期的眼睛很美很亮如朗朗日光，当初我不是也喜欢追随么？求不得，是的。柴小郎君一开始就没有看得上我。阿罗留下清泪两行，恭恭敬敬给佳期跪下叩头，以谢指点之恩。
了了这桩陈年旧怨，我拍拍手继续游历了。
我又去极北之地看了极光，去了沙漠看绿洲，在草原上看星星……
我在灯市上穿梭时，被递了一盏花灯。“韩前辈，好巧，来看花灯么？”
“不是，我是看到了你。”韩羽是路过时突然想起了若干年前那个提着花灯言笑晏晏的少女才拐过来的，哪想到还真的又一次于火树银花下看见了她。这可真是好巧。
“是觉得我好看才看的么？”我接过灯，和他一起慢慢穿过人群。
“灯好看。”嘴上虽然不说，但韩羽老实在心里回答确实好看啊。转眼看到杏树笑弯了眼睛像个小狐狸。可真是，他不由得也笑了笑。
灯市散了后，我提着花灯继续前行，小巧的花灯照亮了黑夜的路。
我回荆棘岭后，闭关修炼了一阵，等我再次出来时人间已经换了天地了。李唐江山还是亡了，五代十国的混乱后，走向了统一的宋朝。
我想百姓幸福感最高的莫过于北宋年间了，这是我在勾栏瓦市喝茶吃果子时由衷地感慨。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韩羽又一次在灯市上看见了杏树，她仰着头在看烟花，脸上满是赞叹。
“佳期姑娘在看什么？如此出神？”他也驻足观看。
“看烟花啊，多好看。”我最喜欢看烟花了，霎时灿烂，瞬间永恒。
“不及你好看。”韩羽说了实话，对上了杏树因惊奇略微睁大的眼睛。
突然一个烟花炸开，亮如白昼。然后烟花如星光落下，洒满了眼睛。
小楼一夜听春雨，明朝深巷卖杏花。我黑甜一觉不知醒，直到看见点点金光飞舞着没入我身体。
醒来我看见韩羽一头灰白头发愣了半天。“你这是怎么了？”
“无事，你醒了就好。”韩羽没说什么。那日灯市相遇后，与杏树通感携手相游后她陷入了漫长沉睡。实在无奈下，他托喜鹊去灌江口求救。
哮天犬来了一查，“好本事啊，你这异兽。杏子树有感而孕，只怕这孩子还是个有来历的。将来能否平安降生还是两说呢，你可有准备？”
“羽虽不才。却也愿拼得魂飞魄散保妻儿平安。”韩羽定定神，异兽子嗣艰难，这滴骨血他必保全，而杏树他也绝不伤害，那样恣意明媚的笑脸他很喜欢。
“那你可舍得用精血蕴养胎灵，甚至将来抗过雷劫？”哮天犬问。
“舍得，愿意。”韩羽答的毫不迟疑。
“好。”哮天犬想也不知杏子树将来生个什么，到时早早接到灌江口教导，可别叫杏子树养歪了。
韩羽用九层精血妖力悉心蕴养了百年才等到杏树醒来。等到那双杏眼好奇打量自己，他觉得有些事不开口也行。
我睡了一觉没多久又迎来了雷劫，唉，这方天道实在爱我。我不怕雷劈，天雷勾地火其实与我有益呢。只是这多出一个蛋是怎么回事？
韩羽不过是出门一趟寻些果子。回来就见荆棘岭上方黑云压顶，雷声阵阵，惊得他肝胆俱裂，可雷劫下也不能贸然进入，不然雷劫翻倍更是棘手。他急得左右转圈。好容易等到结束，冲回去一看，杏树捧着个金灿灿的蛋在发呆。
“这是怎么回事？”那双杏眼看过来，写满了问号。等看到她们把那颗蛋裹起来还放到悠车里哄不由得一阵头疼。
“这得孵。”
“啊？”
韩羽孵了几十年也没见那个蛋有一丁点动静。我觉得还是得我来，我把蛋要过来用日精月华每日蕴养，带在身边打坐冥想，然后我看到了一只三条腿的小黄毛鸡？
“你怎么长残了啊？！难道雷劈多劈变异了么？瞧着眼小如豆，妈妈叫你豆豆吧。”我捧着这小小一坨感慨，小黄鸡啾啾啾地用嫩黄的喙啄我手心。
那是金乌啊！什么黄毛鸡。韩羽还想说什么可看杏树那逗猫遛狗地架势又叹了口气把话吞下去了。什么眼小如豆，也不知道孩子长大会不会嫌弃名字难听。
“我们举行合籍大典昭告天下吧。”韩羽想办场典礼于杏树，省得她委屈。
“合籍？别，余生漫漫，咱们合则聚不合则散。”我才不要什么道侣呢。有豆豆就行了。韩羽听了差点爆粗口，可看见豆豆眨巴眼睛看过来又忍住了，算了，动物都是跟着娘的。
豆豆给荆棘岭带来无数欢乐，疼他的人太多了。可最喜欢他的是哪吒，他说等豆豆大一点了他要亲自教。结果等豆豆化形成三头身小豆丁后，他又哭唧唧地说：“三老爷点名要豆豆去金鳌岛呢。豆豆，你放假记得来找我啊。”他抱着豆豆一遍遍交代。
“妈妈，我一定要去上学么？”豆豆抱着小包裹问。
“对啊，爸爸妈妈去上班，豆豆去幼儿园嘛。学校里有老师还有小伙伴啊，比豆豆只跟着妈妈有意思多了。”我拍拍狗头，唉可算能长大去上学了，虽然有一丢丢舍不得，可是我要解放了啊，一会就去鼓楼喝羊汤。
“那我走了，妈妈记得放假早点来接我。”豆豆觉得老妈的表情太奇怪，是舍不得我走啊还是巴不得我走啊。
“嗯嗯，放心吧，宝贝小心肝。等你放假，妈妈一定去接你啊。在学校过得开心。”
送走豆豆，转身看到落寞的韩羽。“真能装，搞得豆豆在家你跟他多亲密是的。”平日里还不是吃喝拉撒睡都归我，所谓爸爸都是诈尸。“我可一直陪着你们呢。”“那叫陪么？不过一边看着。”……
豆豆上学后一年比一年回来得少。我写信去催，他还能一本正经教导我修炼要专心。好吧，儿大不由娘。你不在我才自在呢。
天地间灵气日亦稀少，玄门和沙门联手绘制法阵要把灵界和凡界彻底隔开。
荆棘岭本是不够格的，因为地广人稀，物质贫乏。哪怕我努力了这么多年也不过灵气略好一点而已。十八公他们惶惶不可终日，就连韩羽也在担心。他怕隔开后再也见不到豆豆了。我其实早就有决定，甚至一早就有一个念头，这方天地予以我的早晚我还得还回去，而今怕就是了。
我要散灵于天地，给荆棘岭一个机会。哮天犬来时正赶上漫天杏花春雨。我舞于其中身形逐渐透明。
“豆豆，你娘最喜欢让小妖怪坏事前散灵于天地，现在可好了，轮到她自己了。”哮天犬想何必呢，若是杏树去灌江口待着，顺顺利利不就留在灵界了么。
豆豆看着娘亲微笑的眼睛，忽然明白了她常说的这方天地孕育了我，我也应当回馈这方天地是什么意思。至于身形落寞的老爹，唉，老妈一向任性。现在可随了老爹心意长长久久待在家里陪他了。我以后也常回来看看吧，到底这才是家啊。
这场杏花春雨绵延了一个月，而后荆棘岭荆棘消失，只有一条青石路连接东西，只剩无谓书院和杏花村客栈还在保持了周围长久繁衍生息。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仙女不西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