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仙女不西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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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节嘛，那不就是放假。
我突然觉得做什么都没趣，索性就什么都不做，睡了好几天懒觉。
一夜无梦分外香甜，睡到自然醒，翻两个身，就着薄薄的日光拉伸一下手脚，然后发发呆。躺到浑身酸疼才磨磨蹭蹭起来，喝个水，转两圈，然后继续瘫着。耳边是啾啾鸟鸣，鼻尖是簇簇花香，只觉得日子温馨的让人惆怅。怪不得要有冬眠一说呢，就这么什么都不做也挺顺应自然啊。
我还没当够咸鱼呢，腊梅先来期期艾艾地问：“娘娘，您这是怎么了？经书也不读，修炼也不做，武艺也扔了么？”那大大的眼睛水汪汪雾蒙蒙地写满了忐忑。
得嘞，起来吧。我伸了一个懒腰，慢吞吞地坐起来：“累了啊，休息休息。怎么了？”
“小的们是担心您是不是前两日打斗受了伤？毕竟……娘娘您向来勤勉，鲜有这样颓废的时候……”腊梅越说声音越低，还时不时偷偷瞄我一眼。
这误会有点大，我骨子里就懒懒散散的。要不是性命攸关或是哪天睡醒了要找点事做。我一直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咸鱼瘫啊。只不过有些事是习惯了，冥想可以吸收日精月华，这个我喜欢，锻炼锻炼可以保持身材和清醒，我也喜欢。至于学习嘛，只求一个欣欣然，连不解其意都可以的。
我打了个哈欠，眼泪还挂在眼角：“受伤是没有的事。前两日也不过是和人比试了下，不当紧。至于勤勉？你也跟了我好多年了，我是勤勉的人么？不过是循规蹈矩罢了。而今正是春节假期，大家松快两日也是应该的。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啊。过日子也是一样。”
腊梅松了口气，甜甜地问我：“那娘娘您要不要吃点东西？我们做了好多好吃的呢，比如甜酒汤圆刚做好，正好配您爱吃的酥油饼。”
成，每逢佳节胖三斤，可以的。
“腊梅，你可真是个小甜心。将来也不知道谁有福气娶了你回去。”我随口一说，哪知道小姑娘羞红了脸，跺着脚，“娘娘！您自个的终身还没着落呢，怎么来打趣我？对了，十八公他们送了帖子说要请您喝茶，介绍青年才俊给您认识呢。”
什么鬼？这些白胡子老爷爷怎么还有七八姑八大姨的爱好啊，过节催婚什么的最讨厌了。
我捂着脸，痛苦之极：“好腊梅，我觉得我最近没睡好，神色憔悴，不宜见人。你替我走一趟，去送点点心给十八公他们配茶吧。让他们自个乐去，不要来折磨我。”
“娘娘，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本就正常。您害羞什么啊。”腊梅咯咯咯地笑。
“小姑娘，年纪不大眼神却不好。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害羞了？！我这是觉得麻烦啊。咱们现在的日子过得不好么？做什么要学那驴子，非得给自己套上笼头。”我受到了万点伤害，决定躺回去压压惊。
“娘娘？”腊梅一回头，人没了。
回应她的是平缓的呼吸和轻微的鼾声。
正月初五迎财神，我们放了老长一挂鞭炮，噼噼啪啪的落了漫山遍野的红纸屑，看着喜庆极了。行了，这个假期就结束了。
我又恢复了晨起锻炼，早晚冥想的生活。白日要么静心读经书，要么去山顶迎风练剑。我有时都有种错觉，我好像在备考什么公务员或事业编，生活清简规律的不得了。
午夜梦回时也会感慨一下，啊呀，我原来还有过那样的生活。
事实是，我自己觉得自己算是一个挺普通的人，差不多算底层出身，有点小聪明，也有点小能力，愿意通过自身努力来过上一种更好的生活。要说有多大欲望，多大野心，没有；诗意和远方向往过，也靠近过，但我自己只能偶尔做到。
承认自己普通，能坦然面对身边或他人的出色和优秀，羡慕一下可以，但还是维持自己相对平和的心境和生活是我年纪渐长才能努力做到的。并不是所有的付出都有回报，尤其是我只是努力，而有的人在拼命啊。
当我沉心静气梳理自身时，才发现，啊，原来我变化还挺多，说好听是清净无为，说难听是不思进取甚至都有点暮气沉沉了。这可不行，得保持一种开放的，学习的心态才能年轻啊。
都说运动能改变性格，我决定多动动。我自己加大了体能训练，不用任何魔力和灵气负重长跑、跳台阶、攀岩……每天除了在山顶练习基础剑招，也试着在流水里或是瀑布里练习，一开始被水冲地东倒西歪，后来也能借着水势流利出剑收剑了。我寻思着，有机会还是得跟人切磋一二，实战才能真正成长呢。
我这边忙起来了，小妖们倒都放松下来了。丹桂和腊梅才是真闺秀呢，安安静静的读书，习字，做针线，自己把自己安排的井井有条。拉拉的日常生活就是做清洁，况且都是精灵，哪来的那么多垃圾，它就自个做木工活玩。蹦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惊蛰再不起来我就让腊梅把它挂树上。
有才带着有貌战战兢兢来跟我磕头赔罪。
我只问它：“你自己觉得自己都会什么？”
穿山甲老老实实地磕头，“小的惭愧，除了钻山打洞，做泥瓦木工，小的啥也不会。”
“那就是了，原也没指望你做什么。大难临头各自飞是本能，你选择自保并不丢人。不过你跑了，把丹桂一个留那就有些不地道了。你不应该来跟我赔罪，你该问问丹桂愿不愿意原谅你。”
穿山甲愣了一下，呐呐一声：“娘娘？”
我摆摆手：“当初请你们来就是为了修路的。你们不光路修的好，房子建的也不错。当初荆棘岭穷，我手头也紧，连工钱都没给你们结过，你们也没跟我抱怨啥啊。虽说我治好了有貌的腿，那也是有才这么多年辛苦该得的。至于今后，手艺人在哪都饿不死。你们留下也不过是修修路补补房子，打打家具。若是想凭着手艺出门挣口饭吃，我我不拦着。只有一条，我们荆棘岭若有需要，得排在前头。”
“娘娘仁义，我们兄弟没齿难忘。小的也就会这些修修补补的活。娘娘您若不嫌弃，我们就在荆棘岭给您看房子。”
穿山甲跟我磕过头就去跟丹桂赔不是去了。丹桂自己也说过，她也想跑但是没跑成。所以气过了也就不放在心上了。本来嘛，能活着谁愿意把命丢了啊。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第一场小雨淅淅沥沥地落下后，沉睡的荆棘岭也苏醒了，草木萌新，百花吐蕊，一派莺歌燕舞的好景向。
我用光了积蓄的金银珠宝和珍稀草药，花了两个多月潜心绘制了一个大型防护阵。可以进行方圆百里的隐匿，警戒，驱逐和防护，另外附加了聚灵功能。我的小峡谷到木仙庵包括中心建筑都罩进去了。手头资源有限也只能如此了。那么下一步又要好好挣钱了。
我觉得每一次技术提升带来的好处都是显而易见的。就比如给真君做衣服时我细心准备了流云缎，再做其他简单布匹锦缎时我的速度质量都提升好多。
有了优良的布匹丝线，就做优良的刺绣挣钱。丹桂和腊梅打下手，我们做了大量的山水风景、花鸟虫鱼以及人物故事的屏风、摆件等。用上好的木材镶好框架，细细打磨上漆，一路向东卖到了三四个国家的大街小巷。总算把老本挣回来了。
我也加班加点写了一些有关才子佳人悲欢离合，爱恨情仇的话本子，还配上插图，让拉拉复写，通过卖刺绣时顺带卖到有购买能力的妇人手中，也小小挣了一笔润笔费和欢笑眼泪。
珍稀的花草树木和药材我托人到处收集，都细心培养。用草木精华从种子起就仔细照料，再用日精月华提升品质和缩短生长周期。好一点的凡品都卖出去或托商队上贡，也和周围小国王室换了一些珠宝等赏赐。有变异趋向的我都收到魔戒好好蕴养，准备做人情或学着炼丹。
我没学过炼丹，但我会熬制魔药。我寻思炼丹应该是把草木等原材料先液化，淬精提纯后再融合使其固态化。所以我用手头的草药和我学过的中医知识小心实验，也合出了一些品质较好的丸药。比如常见的治疗伤风感冒的，润肺止咳的，补气养血的，强身健体的……
其实卖的最好最贵的永远都是有关于美容养颜，祛斑去痕的。托卖药的福，我还换到了一些珍稀的种子和材料。
我这边勤劳致富忙得不亦乐乎，连时间流逝都没有察觉。等木仙庵那边下帖子请我赏月，我才惊觉，原来大半年都快过去了。也不知道哮天犬口中的早去早回期限是多少，想到他的狗脾气我脑壳就疼。
为了不那么心虚，也为了少听两句唠叨。我把我最近抄写的经文整整齐齐整理了一箱。又酿了不少酒。把练剑也重新拣起来了。还特特准备了好多治跌打损伤的药油和止血消炎的药粉，也许他们打猎有用呢。
有些事就不能唠叨，我这边刚打理好，那边就迎来了巡逻的哮天犬。
“你的小日子过得不错，都乐不思蜀了啊。”哮天犬在荆棘岭背着手转了一圈，竟然出声称赞风景不错。
我受宠若惊：“大人说笑了，您什么样的好风景没见识过。我这不过是螺蛳壳里做道场，小打小闹罢了。”
我一边好酒好菜地款待他，一边给他看我的功课，还把我上一次和人斗法地经过简单描述了一下。
狗大爷吃饱喝足了，把玩我给的药瓶，他把丸药倒出来，一开始还挺看不上的样子，后来咦了一声：“合着这是你弄出来的啊。前一阵子，有好几个西域小国吵吵着有起死回生的神药，争地不亦乐乎。我还寻思是哪个想不开的为祸人间呢。”
我听的一愣：“大人说笑吧。我前一段是合了一些丸药，不过都是常用的基础药，什么伤风感冒，补气血的。连能不能药到病除我都不一定能担保。顶多是真材实料分量足，帮着调养身体罢了。”我仔细理理炼制过程，没毛病啊，而且成品都是有口碑的老药铺师傅验货后才卖出去的啊。
“早说了让你回灌江口好好练武艺，你不听。非要在这穷折腾。你的药确实是真材实料分量足，可架不住你是脱凡之人啊。你以为的常用药，远远超过凡人的承受啦。”哮天犬难得没有咆哮。
“啊，那我是不是闯祸了？”我其实还不太明白，药效好不是好事么。
“我头一回遇见你，不是听你说过神仙不轻涉凡世么？我还当你清楚呢。你也是渡过雷劫超凡脱俗的，那凡尘俗世就应少掺和，避免沾上因果。更何况凡人生老病死皆有定数，岂能胡乱干扰？！好在你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大祸倒不至于酿成。不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你明白的吧。你的药在普通凡人手里能救命也能要命，端看他能不能保住了。”哮天犬把药丸子当糖豆吃，边吃边聊还挺惬意。
“我晓得了，以后一定注意。不过，大人，我并没有正经学过炼丹，我只是在医馆当过几年学徒。摸索着也就是做些常用丸药。我是看药铺里都有的卖才拿出去试试的。其实，我前一段手头紧，为了凑钱，很是卖过一阵绣品和面脂头油。该不会这些也有问题吧？”我有点不安。
“所以说你们女人事多呢。没事净瞎折腾。我是给你提个醒。你得明白虽然你行为处事以人自居，可你并不是凡人。行事要有分寸。”哮天犬难得正经，我虚心受教。
得了，荆棘岭我也不用待了。我留下给十八公他们的酒水，丸药等。启动禁制，带着丹桂和腊梅，还有拉拉一起跟着哮天犬去灌江口了。
蹦蹦因为不能化形还是留下，穿山甲正好和它做伴。我走前叮嘱过它们，若是再有人私闯荆棘岭，甚至破了我的禁制，赶紧的，逃命要紧。毕竟除了空房子，荆棘岭是真没什么可惦记的东西。
路上我问过哮天犬，小喜鹊表现的好不好？
他冷哼一声：“你可真爱操心，死不了。”
“大人见笑了，它是我手底下的小妖。跟着我也有些年头了，有点机灵但嘴欠脾气差。虽说我教过它一二规矩，可毕竟还是个不能化形的小妖，到底不成气候。它犯了事，丢不丢我的人倒不要紧，别冲撞了好心提点的大人们才是正经。”我觉得到底是半个学生呢，跟着新老师要交接清楚。
对了，它还有个亲戚呢，也不知道有没有去灌江口看它。“大人，有个自称是小喜鹊长辈的人来问过喜鹊下落，我说了喜鹊在灌江口学艺呢。他后来找去了么？”我又问。
“你说的跟人比试是不是就说的他？你觉得他武艺如何？”哮天犬考我。
“他应该擅长风系和冰系法术。就简单斗了一个回合，都没怎么用全力吧，也没分什么高下。我只觉得他速度挺快。”打架嘛，也得问专业的。
“你要能跟他斗上一个回合也不算差。那是上古异兽——寒鸦，确实速度极快。”哮天犬提了一句就没再说什么了。我却在想原来喜鹊的舅舅是乌鸦？啧啧。
灌江口的日子还是老样子，在小院里读读书，抄抄经。我特意绣了一副有哮天犬，银合马和逆天鹰一起的游猎图当摆件，只是不知真君容颜，只能绣一个威武雄壮的轮廓作远景。
我本来想着把绣品当住宿费的，哮天犬只看了一眼就嫌弃：“什么不伦不类的，下回打猎你也跟去长长见识。”
我可算知道为啥小喜鹊叫唤着吃灰了。所谓的打猎竟然是疾行军？！就这么不带停歇的一路小跑确实风沙满脸。
到了地方，三千草头兵里外一围充当警戒线；哮天犬带着梅山兄弟打头阵，逆天鹰在高空做全方位监视；银合马就捧着两尖三刃枪和真君在后方遥控指挥。
我面无表情的一身褐色短打，挽个道髻，外罩着金银花藤铠甲跟在一路嗷嗷乱叫兴奋不已的哮天犬后头。
这次打猎是去砀山岭抄野猪精的家。昼夜不停地赶了三天路，我已经累的没知觉了，全靠一口气硬撑着。倒不是身体受不了，关键是我还没熬过这么久不睡觉呢，太不习惯了。等他们拉开架势后，我已经没有任何多余心思和感情了，只想着早点出完这趟差，回去饱饱睡一觉。
哮天犬还在那和一个猪头人身的妖精嘚吧嘚呢，我已经一剑把凑上来的一只老鼠精给砍了。
他回头看我一眼继续他没营养的声讨宣言。我就这么站着，但凡有凑上来的都一剑砍倒，也不讲武功路数，杀伤力大小，权当我在切水果，速度约练越快。等他念叨完了，我这已经躺倒一片了。
“看不出来啊。你还挺麻利。不过，你这么一通乱砍个个都留口气是准备看好哪个切盘么。”哮天犬过来一顿啧啧啧。
“不是说打猎么，这些就是我猎物了。下回我要试着远程射箭。至于切盘，我不吃有灵智的生物。”我头都懒得抬，边上那老鼠精还在哼哼，我抬手补了一剑把它劈晕了。
“你干嘛呢？也不嫌累的慌。”哮天犬准备把这一地伤员都拿草绳串起来。
“我嫌它长的丑还话多。大人，野生动物不要吃比较好。”我试图阻拦哮天犬生吞。
“为啥？它们作恶多端，反正都是没命。还不如给小爷我打牙祭。”哮天犬一边翻拣一边嘀咕。
“野生动物吃的乱七八糟，体内累积的杂质多啊。口感也不好。吃了它们还不如让它们把一身灵气还回这片它们祸害的天地。或是接受惩戒，找个地方去当苦力，好戴罪立功啊。”拒绝食用野生动物要从我做起啊。家养的它安全营养又美味啊，一定要大力推广。
哮天犬翻了个白眼：“你歪理还真多。不过杂质多倒是真的。不吃就不吃了。至于归还灵力。你可知道散灵得花多少功夫么？它们自愿还好，不自愿可费劲了。”
“那大人们以往怎么做的呢？这些小精怪把这地都祸害完了。灵气枯竭后等这地自己恢复得多少年月？还是就这么任它荒芜？”
“呃，以往……你打听这个做什么。反正都是因果循环。”哮天犬一着急又开始嗷嗷了。我猜肯定后面没人管了。可惜了。
哮天犬看我还杵着不动，龇牙咧嘴地问地上哼哼的小妖们：“啧，依我说是该让你们灰飞烟灭的。既然有人愿意超度你们，那你们就给个痛快话。愿意散灵天地的，送你入轮回；不愿意的……那还是灰飞烟灭吧。”
地下一阵哭爹喊娘，有几个胆大的还趁机生事，哮天犬抬抬爪子一道白光。得，连个灰都木得了。这下都老实了。再不情不愿地重入轮回也比灰飞烟灭好啊。
我帮着在一边念往生经，送小妖们踏入轮回，同时目睹一点点灵光溢出散入天地。这场景很美，荧光闪烁，庄严肃穆。
等他们捆了野猪精，带着财宝撤退的时候。我种下了不少简单的花草树木，也算是打扫战场了。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仙女不西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