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发火 ...
-
网吧里乌烟瘴气,时不时传来游戏打输之后的叫骂声和虐待键盘的声音,老旧风扇在头顶上嗡嗡作响。和敲键盘的声音混在一起,听起来莫名难受。
周港深大步迈进来,在里面扫视一圈,摸了下后脑勺,喃喃自语:“奇怪了,封哥发来的定位就是这啊,人呢?”边说着,一排排找了起来。
中午的人格外多,里头吵闹声越来越大。最后一排靠里座位的少年从睡梦里醒来,把脑袋用手支起来,从旁边拿了一颗糖,拆开丢进嘴里。继续玩扫雷,眉间满是刚被吵醒的不耐。“封哥,”周港深看见那个身影,跑到他跟前,“你怎么坐这...”目光不经意扫到电脑屏幕,他惊讶的张大嘴:“不,不是吧封哥,你跑到网吧就玩个扫雷?”
时封刚睡醒,眼睛有点难受,没理会周港深的大呼小叫。习惯性的眯了眯眼,然后把电脑关掉站起身,才看向周港深:“屁话真多,外面太晒,谁知道你什么时候来,不得找个地方待着?”周港深看见时封侧脸那两道压出来的红痕,“奥”了一声,然后笑起来:“我说,你跑到这里其实是来补觉?”
“嗯。”时封应了一声,抬脚往外走,“看见了就别问那些有的没的了,赶紧找个地方吃饭,时迁又惹事了。”周港深愣了两秒,随即捶了时封肩膀一下:“不是吧,你又去收拾烂摊子?”外面太阳挺毒,刺眼得很,时封拿手遮了遮眼睛,道:“我妈拜托的,不想让她失望。”
周港深叹了口气:“靠,直接走吧,我不怎么想吃东西。”时封抿了抿唇,说:“行吧,那边有个商店,帮我带个面包。”
“成。”周港深跑开。时封靠到身后的墙上,一个脚踩在墙上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想着不太乖的弟弟。
眸子渐渐有了烦躁,他抖了抖烟灰,骂了句小混蛋。
手机响了一声,他拿出来扫了一眼,时迁发来的。刚准备点开,周港深已经跑了回来,递了他一瓶冰水,自己拧开一瓶灌了一大口。时封没喝,胃不太舒服。周港深瞄他一眼,问:“你怎么不喝,你有生理期?”
时封白他一眼,没什么好气:“滚,换瓶常温的去。”
“...”周港深把面包丢给时封,把他手里的冰水拿过来,又往商店跑,扔下一句:“封哥不做人,虐待我。”时封笑出了声,眸子里满是笑意。他拆开面包包装袋咬了一口,划开手机拨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哥!”时封淡淡地应了一声,踢开脚边的一颗小石子,“人在哪呢?”
时迁声音透着冷,语气不太好:“就学校公交站附近,挺好找的。”
“好,我现在过去找你,等一会。”时封拽住跑过来的周港深的胳膊,把面包塞进周港深怀里,拉着他往公交站的方向走。
———
时迁挂了电话,懒懒的靠在身后的电线杆上。抬眸望向那几个人,扫视一圈,看向中间那个人。双方僵持着好一会儿,时迁先开了口:“我哥来找我了。沈巷,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遍了...”他眼睛里泛了冷意,站直身子,把后面的几个字咬的极重:“沈修他自己从楼梯上摔下去的,我一下都没碰他。”
沈巷哼了一声,往前迈了一步,抬了抬下巴:“我知道你哥来了,刚打电话的时候我耳朵没坏。后半句我还是不信,你把我当沙比哄呢?他那么傻,自己从楼梯上掉下去?”时迁皱着眉,语气满是不耐:“操,我特么的说了多少遍了是他自己踩空了,你耳朵聋吗?我不喜欢也从来不玩阴的。”沈巷不屑的撇了下嘴,张口还想说什么,后腰上就被踹了一脚。
他往前踉跄了一步,扶着腰转过身子。时封笑眯眯的看着他:“时迁不喜欢玩阴的,但是我喜欢啊。”时迁望了沈巷一眼,连忙跑到时封跟前,十分狗腿的叫了声哥。结果刚站稳,后脑上就挨了一掌:“你一天到晚不给我惹点事心里头痒痒是不是?脏话说的挺溜啊,你一天到晚吃的都是屎吗嘴巴脏成这样,回去再跟你算账。”他轻轻咳了一声,搓了搓后脑勺,没敢吭声。
一旁的周港深啧了一声,瞥向脸疼的发白的沈巷,立马开口挑衅:“我说封哥你是不是把这个臭傻逼的肾给踹坏了,你看他这个脸色我操。”沈巷气得嘴唇发抖,死死瞪着周港深。周港深才不怕,他幸灾乐祸的踱着步子走到沈巷跟前,环视着把他们围起来的几个人,摸了摸鼻子:“这位哥都成这样了,你们还要动手吗?咱封哥,那出手狠着呢...”话说到一半又看了眼几人空空如也的双手,摇了摇头:“不行啊你们这...没拿点家伙什就上?等会不被打残才怪了。”
时封忍无可忍,踹了他一脚:“你快闭嘴吧,周围的牛得让你吹上天了。”周港深挑了挑眉,挪回到时封旁边,跟他说:“封哥你懂不懂啊,这叫心理战术,吓不死他丫的。”时封没理他,走到沈巷跟前,眯了眯眼问他:“你弟出了事,你跑过来打一顿时迁就没事了?开什么玩笑,你脑子有洞吧?”
沈巷气结,咬牙切齿:“沈修一条胳膊都骨折了,我不还回来不亏得慌?要是你弟...”“打住,咒人这种话你就自己咽下去吧,我不想听。”时封把袖扣解开,挽起袖子,“你还回来沈修胳膊就好了?还是说狗咬你一口你咬回去伤就好了?时迁要是成了沈修那样,我才不管他,毕竟是他自己作的大死。”他用力拍了拍沈巷的肩膀,轻轻笑了一声:“这次就不打了吧,都是校友,关系太僵不太好吧?本来也没什么交集,不想用打架的方式认识。”
说完后没等沈巷的答复,转身拍了周港深和时迁一下:“走了。”
——
时迁有点方,周港深走了之后回来这一路上时封都冷着脸,他搭话也不理。时迁心里烦闷得很,他第一次觉得南巷的路短,一下子就到了尽头的那栋小别墅。
进了门鞋子都还没换,时迁脸上就重重挨了一下。他一时间怔住了,他没想到他哥会动手。口腔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嘴角处传来刺痛,他用手指抹了一下嘴角,听见时封吼他:“时迁你现在多大?你踏马的快16了,能不能给我省点心?我不是专门给你收拾烂摊子的懂不懂?”
时封弯腰把鞋带解开,蹬掉鞋子走到沙发跟前坐下,看着还杵在门口的时迁,觉得有点头疼,他捏了捏鼻梁,缓了会神,然后朝时迁一招手:“鞋子换掉滚过来。”
时迁愣愣的看了他一会,然后换鞋往沙发那边走。
“站着干什么,要我请你坐吗?”
“...”时迁没说话,做到离时封最远的单人沙发上。
时封把身后的靠垫抽出来抱在怀里,往后靠,但是没有说话。时迁最害怕时封这个样子,也最害怕这种气氛。让他面对这样的时封还不如打他一顿来得痛快。想到这,他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去看他哥。
“你到底怎么想的,在我这刷存在感么?”时封突然开口打破沉默,“你应该早就知道你是妈收养的了吧。那你就必须明白,我不欠你什么,我一直由着你乱来就只是因为妈去世之前的嘱托。你是不是都快忘了我只比你大一岁了?”
时迁抿紧了唇,胸腔里溢满烦躁。时封顿了顿,继续训他:“暑假两个月,作业写了多少?在家呆了几天?净出去惹事了吧?我开学高二了,哪有那么多时间管你?”
时迁被打伤的嘴角隐隐作痛,他拿舌尖碰了碰:“哥,我...”下不为例行不行。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又听见时封说:“马上开学了,明德新老校区要合并...你最好规矩点,要是犯了事,要么给我死远点,要么就去找周佑南。这次是最后一次帮你。”
时迁听到这个名字皱紧了眉:“找他干什么?之前犯了事没找过他,以后更不会,我自己能解决...”耳畔传来冷笑,紧接着一个靠枕砸在自己脸上。
时封说:“时迁,言出必行,做不到我把你打的亲妈都认不出来。”时迁呆呆地看着上楼的时封,一脸懵逼的想自己哪里说错了,想到那句“自己解决”时,他靠了一声,懊恼的往后仰,长长叹了口气:“...”真他妈的倒霉。
——
时封把门反锁,走到窗前站定,掏出一根烟点上,烟雾升腾,熏得他眯了眯眼。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刮起了风,凉丝丝的,他看见外面不远处有个男生在滑滑板。这边是下坡路,他没刹住,摔了个四仰八叉。时迁笑出了声,骂了句傻叉。
男生仿佛感应到似的,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土,抬头往时封这边看。时封怔了下,随即朝他摆了下手,笑眯眯的冲他喊了一句:“滑板画的不错。”
盛昝觉得太丢人了,心觉楼上的那位绝对是看到自己出丑了,一句草脱口而出,紧接着毫不犹豫的反击:“烟抽的挺熟练。”
“...”时封被这意料之外的一句话噎了一下,一口烟呛在嗓子里,他弯下身子不住的咳嗽。
盛昝嗤笑一声,转身回了自己家。
时封觉得自己快把肺都咳出来了,等他直起身子,发现原先站那的人已经没了。他挑了下眉,走到床边躺到床上,望向天花板。
...明天,得去找趟周佑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