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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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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薄的几页纸,一个七岁孩童的生平,被一直修长的手推过去。
“看看吧,很有趣的身份”好整以暇地轻啜一口咖啡,微微晃荡的浓重黑色。
琥珀一般的光色凝聚堆积着像是随时可以滴下来。厚重的华彩,在快速浏览过后,喷薄而出,漫溢夺人的絮末。
“龙马,要怎么处理?”优美的唇线上扬开来,美妙不可言说,蕴涵的动人神色点点细碎,逐渐潜伏在呼之欲出的优游中,隐没了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难得一见的好戏码,错过多可惜。
重重,重重地拧眉,冷肃的霜冻爬上眉宇。男孩面色与他的想象程度即使是他想要出口否认也要事先考虑一下。
记忆中从未与女人有过任何牵扯,商业运作很少参与,投资者见猎心喜的谄媚狗腿,某某政商,主办方的女儿,总沾上迂回的关系。他惟恐避之不及。
七岁?逆流回溯,种种猜测蜂拥而至,整理,总结,推算。那应该是在8年前。那时候他多大?23岁。悄逝的时光碎片令他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恍惚。
“不二学长利用职务之便私下调查别人的隐私,没有关系么?”墨绿色刘海下的眼反射锋芒一样的锐利。
哦?反击了?真的越来越值得期待了。
咖啡过喉的苦涩激越体内平静多年的因子,蠢蠢欲动。
“呵呵~~~~足可见学长我有多关心你,无微不至呢”漂亮的谎话,即使明知是含着毒药的糖果,从这样一个人的嘴里或出来也不会招惹憎恶。
真高杆!
见惯的龙马非常不给面子地摆了个鄙夷的眼神明明白白写着:“不买帐”
“呐,要不要去看他的比赛呢?决赛了哦!”引人致命的毒素,周身散发浓烈的芳香,引诱定力不足的欲望。
一阵风迅速滑过拉开的衣摆。
慢条斯理放下白净的瓷杯。精致的白瓷,细致到头皮发麻的刺响,微微笑着淡看龙马的背影。
想不到呢!当初在他们中间年龄最小的龙马会是最先脱离队伍的那个 。
“樱乃,那小子是不是快输了?”颇似落井下石的取笑,却目不转睛地追随场上那个小小的身影。
樱乃将担忧锁在眉间。局势呈一面倒的状态。是一场很辛苦的比赛,毕竟能站到这个赛场的,哪怕是以小学生的身份也决不是泛泛之辈。
如果夏忆能像过去的每一场比赛中表现出的一样,冷静地判断和回球,是怎么样也不会处于被动而又丝毫没有反击的斗志。
一场球,倘若一方已经没有战斗下去的意志,输是必然的结局。挣扎也只是拖延。
全场哗然。
瞩目的小学生狠狠摔倒在地,球拍滑过很远。
撄乃捂住嘴,掩去欲冲口而出的惊呼,雾水迷蒙的眼睛。夏忆他怎么样了?摔得那么重。一定很疼,反射性跨出的一只脚长了根系,她有多明白,现在的他只是纯粹的球员,赛场是他的的舞台,她没有资格踏进一步。
一如当年,那个人的眼被割伤,血流如注,却那么尖利地制止了她的搀扶:“这里是赛场,出去”
出去,走出这小小的,容不下任何人的世界。
那个人当初是这样说的。
她早就知道的。可经过了那么久,隐隐泛上的疼就可以忽略不计了么?
裁判跳下高凳,伸手,早触及到衣服衣服的一瞬间恍然清楚:这孩子在颤抖。握到泛白的拳头。是很不甘心的吧!这么高高在上的自尊心,已经开始动摇了。现在的热心只是一时的悲悯和同情,但他不会想接受任何类似施舍的赠予,否则所有的防线轰然崩塌,化为乌有。骄傲如他,一定会决断凋零。
缓缓站直身体,裁判喝道:龙崎夏忆,起来。
赛场一片寂静,风声不绝,高大的香樟树沙沙作响,阳光肆无忌惮,翠绿的叶子更显得浓郁了,隔壁球场的击球声若隐若现,随柔软的风零星散落。
夏忆听见自己不规律的喘息,近在咫尺。
这个世界是怎样对“近”定义的呢?
无论是时间,空间还是感情都有可能推翻以前对这个字的所有认知,明明是近到血脉相承的关系,到如今,明了真相,也只剩下了“原来如此”的冷淡反应。就像一个第三者。
如此说来,到底是近还是远。
尤其是在哪个人无动于衷以后 。
回来了又怎样?他却不记得。是了,每个人在某一个特定的人身边总是要充当过客的身份的。他有什么好怨怼?
那么,相濡以沫和相依为命哪个更亲密一些?
但,不管怎么样,只要是为她离幸福更近一步的,他都可以牺牲。所以,在那之前,自己说过的关于保护的话怎么能够让它失信?
再坚强一点就可以了吧/
少年死死咬唇,汗水濡湿的脸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露出倔强的不妥协。
“起来”明明是很淡的嗓音,却清透地穿过喧嚣,如光晕般逐次散开。
有一种声音只听过一次便能铭刻在心底的。
突然到场的那个人,穿黑色的风衣,曾经无数次怀想的面容,席卷每个人的记忆。那场声势浩大的球赛,有人深刻而隽永,意气风发飞扬着的身影,像球场中的上帝,所以理所当然地高傲着。
像是被谁用利刃划上一刀,疼痛不可抑。
只要~~~~在坚强一点,想要保护的人,就真的可以安然无恙,不受伤害了吧?
少年站起的身体,下定了某种决心般,握紧球拍,而,挺得笔直的脊梁,桀骜一如雏鹰。
他回来了.
记忆停留在8年前,他的王子睡在樱花树下,任性的姿势,那些粉红是陨落的亮星辰,空明翻卷.日光打上皱折,阴影埋没,不见天日.
她偷偷躲藏在时光的夹缝中,仰望高高在上的他.空前绝后的等待化为漫长的守望.----我亲爱的王子殿下,请您踏过那片玫瑰花园,岁袅袅余香继续漫走,我将永远站在最高的那片山坡上,目送你渐行渐远的背影.
似乎没有能确切地说出8年到底有多冗长.也许对于有些人来说,那是一辈子的最美.把一生一世浓缩成简短的8年,透支了生命亦甘之如饴.但对于另外一部分,8年只是弹指一瞬,晃悠悠,连拉长的剪影都没有看到就一去不复返.
不可言说.
时间在他身上投射出痕迹----他比那时候更高了,棱角分明,倔倔的眼神收敛,掖在琥珀色的眼底,不罢休的固执,始终不服输,不对任何人低头,连"学长"也是勉强出声.拉低帽檐,不甘不愿的样子.偏偏很多人喜欢逗弄他,看他满脸抗拒却又不得不做的神色很有报复的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