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老狐狸》小名阳哥

4、黎山白狐

　　两人在山上找了许久，挖到了不少有用的药材，但是关于柳老头说的那味草药，仍旧是没有踪影。
　　桑儿垂着头，整理着篮子中的草药。
　　宋青阳也提着篮子过来，蹲在桑儿身边安慰她：“未必这么快就能找到，或许时节不对，或许不宜长在此地，咱们尽力就好。”
　　听了宋青阳的话，她摇摇头，没去看宋青阳，而是抬头看着对面的荒丘，像是自言自语：“爹说了，无叶草才是克制此次疫病的关键药材。尽管我们找了其他药材替代，可若能找到无叶草，此次疫病一定能更早结束的。医书上记载它能除寒热，破症坚积聚，可用于伤寒之疾症。我一定要找到它！”
　　见桑儿又背起药篮子低头寻药，宋青阳无奈，只得跟上。

　　何必呢，都是不认识的人，谁会记得你这样辛苦寻药？
　　就像一百多年前，自己一心帮着宋子熹取得盛阳心血，助他突破功法，可最后他还是怪自己心狠。
　　要不是宋杨拦着，说不定宋子熹一怒之下真的会杀了自己。
　　这种吃力不知道能不能讨到好的事情，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去做了。

　　“无叶草！”
　　宋青阳远远地跟在她后头，忽然就听见了桑儿的高呼声。
　　“无叶草！”桑儿朝宋青阳挥着手臂，语调比之前高了许多，也欢快了许多：“师兄，是无叶草！我找到了！”
　　宋青阳忙跑上前，看着前边一处形似灌木丛的绿色植物。
　　“原来这东西长在这种荒地里，难怪我们一直找不到它。”宋青阳放下篮子，拿出小铁锹便开始铲，一副饿虎扑食的模样。
　　桑儿也赶紧着手开始采药，一边还不忘取笑宋青阳：“师兄还说找不到就算了，一见到这药比我还高兴！”
　　“找了这么久才终于找到，当然高兴，今日也总算是没白来！”宋青阳指了指面前一片的绿色，朝桑儿说道；“桑儿，你去那边，我往这边，这样速度快些。今日先采一些回去，反正已经知道这东西长在这，下次还可以再来。”
　　“嗯，一个时辰后在这会和！”
　　“好，你要小心些。”
　　说完，两人便提着篮子往相反的方向，沿着药的生长范围各自采药去了。
　　宋青阳是男子，又经常一个人上山采药，速度比桑儿快很多，两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不过每次采药都是这样，毕竟两人聚集在一处采，效率不高。
　　桑儿一直低头采药，也记得这草药一路采挖过来都是绿色的，可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些红色液体，附在草药的根上。
　　虽说这药的果实结出来确实是红色的，可是现在不是它的结果期，而且这红色看着就像是血染在上面似的。
　　桑儿有些心惊，难道这荒山之中是有什么野兽吗？
　　她强装镇定接着去采那些没有被“血”染上的药。
　　毕竟难得找到，既然遇见，一定要尽力多采摘一些回去。
　　可是，越往前走，血迹就越多。
　　桑儿看着快装满的篮子，见太阳也快落山了，想着一个时辰应该差不多到了，心里又实在是慌，便赶紧提着篮子打算原路折回去。
　　师兄不在身边，自己一个人在这深山之中，实在是有些骇人。

　　可还没跑两步远，桑儿就听见一阵微弱的气息出现在身后，顿时吓得她汗毛直立。

　　难道，是什么野兽还是什么行凶者发现自己了吗？
　　可是，自己除了采药什么也没干啊！
　　还是说，这些药不许她采吗？

　　可是······这些草药是她辛苦找到的，可以救治许多人，绝不能说扔就扔了。
　　桑儿紧紧搂着装着草药的篮子，深吸了几口气，撒腿就开始猛跑。还没跑出一丈远，她的脚下就被一团白色的物体给绊住，连人带药全都摔在了地上。
　　桑儿忙起身想去捡药，却发现，有一只白色的狐狸躺在自己脚边。她忙向后看去，身后什么都没有，只有稀稀落落的红色血迹留在地上，到自己脚边就没了。
　　她长舒了口气，看来，刚才自己听见的微弱气息和看见的血迹都是这只狐狸身上的。
　　并不是什么野兽和行凶者。

　　桑儿有些疑惑，这只狐狸······为什么会跟着自己呢？
　　可是，见他一身白色的毛发上染上了不少鲜红色的血迹，气息也很微弱。微微睁着双眼，用可怜又乞求的眼神盯着自己。
　　他，难道是被上山打猎的人打伤逃出来的吗？

　　桑儿有些不忍心，蹲下身来，想摸一下狐狸。可是想到这些灵性动物都是有野性的，防备性也高，自己贸然触摸他，很有可能会受伤，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
　　“你是想让我救你吗？”
　　桑儿觉得自己魔怔了，居然和一只狐狸说话！
　　人与狐狸又怎么能沟通呢？
　　她正想着该怎么表达才可以让狐狸放松警惕，只见这只白狐忽地“嗷嗷”地叫了两声。
　　声音像是哀嚎，有些凄惨。
　　桑儿吓得起身后退了半步，指着白狐，一脸惊异：“你······你能听懂我讲话？！”
　　回应她的又是“嗷嗷”的两声。

　　这只狐狸，真的能听懂她在讲什么！

　　桑儿反应过来后赶紧上前，伸出手想去抚摸他，但是又有些害怕，便说：“我看看你哪里受伤了，没有恶意，你别怕！”
　　白狐眨了眨他的双眼。
　　呼～
　　桑儿尽力克制自己的呼吸，双手缓缓地放在白狐身上。触摸到他一身柔顺的白色狐毛时，竟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世上，竟然有能听懂人类语言的狐狸！

　　“桑儿！桑儿！”
　　刚把双手放到白狐身上时，身侧便传来了宋青阳急切的呼喊声。
　　“嘘！”桑儿忙给宋青阳使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身边的白狐。
　　宋青阳在看到桑儿平安无事后，才停在原地大喘气。
　　还好，没事！
　　刚才他正在另一边采药，忽然听见了“嗷嗷”地两声狐狸叫声，吓得他顾不得药，立刻就往这边赶来。
　　这叫声他实在太熟悉了，能发出这样清脆的叫声，怎么也不会是普通狐狸的声音。
　　在看到躺在桑儿脚边的白色狐狸时，宋青阳的脸色顿时阴暗了下来。
　　这样体型的狐狸，毛发还这么光亮······
　　哪怕他身上有着血迹，也十分虚弱，分明一副受了重伤的样子······可宋青阳还是觉得奇怪。
　　其实这样一座山林里，有一些平常见不到的动物也正常，可是这只狐狸怎么就这么凑巧，就伤到了桑儿的眼前。就算这个凑巧是真的，可这只白狐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只普通的狐狸！
　　宋青阳走到桑儿跟前，扶起桑儿，询问道：“你没事吧？我听见了奇怪的声音，怕你出事，就赶紧跑过来了。”
　　“我没事。”桑儿又指向躺在地上的白狐；“我遇到了一只受伤的狐狸，他好像能听懂我说话！”
　　宋青阳的语气有些僵硬，半天挤出了一个笑容：“狐狸怎么可能听得懂我们讲话呢，我看你是鬼神杂记看多了。”
　　桑儿正要反驳，宋青阳便赶紧接话：“快把东西收拾好吧，我们也该回去了。再不回去师父该担心了！”
　　“噢。”桑儿看着宋青阳已经没再理会狐狸的事情，反而去拾那些摔出来的草药，自己便又蹲下身去和狐狸说话；“你别害怕，我师兄也是好人。我带你回去，我爹应该能医好你的。”
　　白狐眨了眨眼。
　　桑儿便把白狐从地上抱了起来。
　　宋青阳正好将药都拾了起来，正要叫桑儿赶紧离开时，却看见她正抱着那只白狐朝自己走来。
　　“你干什么？！”
　　面对从来不会这样大声说话的宋青阳，桑儿有些吓到，抱着白狐站在原地不敢再动。
　　“师兄······”桑儿被吓到，声音细如蚊蝇。
　　“你要干什么？！”
　　宋青阳提着装满草药的篮子，疾步到桑儿跟前，再次质问：“你抱着它干什么？！”
　　“他受伤了，我想······”
　　“你想干什么？”
　　桑儿有些莫民奇妙，师兄这是怎么了？
　　怎么一连三四遍地问她这句话？
　　“它是只狐狸，你抱着它干什么？”
　　面对宋青阳没由来的脾气，桑儿有些气恼：“师兄，我知道他是只狐狸，我也说了，他受伤了，我要把他带回去医治！”
　　“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
　　宋青阳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只能盯着桑儿怀中抱着的那只白狐看，忽然看见白狐垂下来的尾巴轻轻晃了晃。
　　一条尾巴？
　　宋青阳走到桑儿跟前，抬起手想去碰它，却被桑儿一个侧身，将他拦在了自己身后。
　　真的只有一条尾巴！
　　宋青阳看着垂下来的那条白色尾巴，心里叹了口气。
　　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
　　宋子熹都沉睡了一百年了，怎么可能说醒就醒呢？
　　更和况，宋杨也没有和自己说狐族有什么异常，大概是自己多想了。

　　宋青阳调整了呼吸，又变回那个桑儿心目中脾气顺和的师兄：“桑儿，这些野生的狐狸有野性，会伤人。你要是想救它，咱们给它上点药，包扎一下就可以了。这只狐狸生长于这里，离开这儿恐怕一时之间适应不了。”
　　桑儿狐疑地看着宋青阳。
　　其实要是师兄一开始就这样说，她是认同的，可是从师兄见到这只狐狸开始，整个人就有点不对劲，总觉得他想杀了这只狐狸。又看着怀里气息微弱的白狐，还是不忍心。
　　“算了，我还是带回去吧，等他伤好了，再送他回来。”
　　宋青阳还想说些什么，可桑儿已经认定，抱着狐狸就往上来的路往下走。看着微微摆动的那条尾巴，宋青阳揉了揉太阳穴。
　　算了，它就一只尾巴，还受了重伤，应该就是一只普通的狐狸。如果是宋子熹的话，他绝不会受这么重的伤，自己也不会完全感应不到它身上的妖气的。桑儿要带回家就带吧，反正医好了送走就是了，没必要和桑儿闹不愉快，不然自己十几年的时间的心思不是浪费了。
　　宋青阳安慰着自己，想通了之后便提上东西跟在桑儿后面一起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