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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 51 章 ...

  •   整个夜晚,秋西子都像是被打了兴奋剂似的,辗转反侧间,却怎么也不见睡意。她回忆起了许多以前的故事,这很奇怪。她这个人并不喜欢留恋着过去,而忽视掉眼前的生活,所以自她下定决心要远离北京的那一刻,她就没有想过有一天,她还会再回忆起那里的点点滴滴。这么多年过去,她虽做不到让自己的大脑完全不去触碰,可也从没有过像今天夜里这般,回忆的栅栏一经打开,便再也停不下。以至于到了深夜,她已分不清这究竟是回忆,还是只是她的梦境。

      在她脑海里出现最多的人是段维庭。那时的他还不如现在的他那样忧郁与沉稳,他虽然失去了老段,可在那之后的岁月里,他拥有了爱情。爱情的甜蜜挤走了他亲情的悲伤,所以,他也还是快乐和阳光的。篮球是他最喜欢的运动。秋西子满脑子里的画面,便是他穿着09号红边黑色球服,带着聂冰湖在大学校园里打篮球的那场景。他们穿着的是情侣服,女方的上衣甚至是号码都与段维庭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聂冰湖的下身多了一双及膝白色长袜,映在晴朗的蓝天下,似一对跳跃的音符。

      秋西子看着他们在操场上追逐和嬉闹,看着段维庭抱起她以此来温柔地化解她的阻拦,看着段维庭把她抗在自己的肩膀上帮助她完成一记帅气里带着满满甜蜜的扣篮。秋西子这些都只是远远地观望着,似乎,他们的快乐更加衬托了她的孤单。那天的篮球“比赛”一结束,她便买了去往上海的返程票。返途中她不断地让自己去消化和理解——段维庭遇到了他喜欢的女孩儿,他们相处得那么开心,她应该也为他感到开心才对。可不经意间,她的一个眨眼睛,眼泪却还是从她的眼眶里汹涌地流出来。是啊,她的理智的确告诉她她应该感到开心,可她的感性却真实地反馈她,她现在是如此地难过。

      老段出事是段维庭大一快结束时候的事了。因为是杭州的消息,所以秋西子关注得比较密切一些,当她得知老段下台一事,她首先想到的,便是还远在北京的段维庭。她买了连夜的火车站票赶去了那里,但那时段维庭已经不在学校了,她没有找到他。她那时候的焦急与无助,在现在的秋西子看来,她只会为她感到心疼。她被迫联系了段妈妈后,知晓段维庭与她是如此地缺乏默契——他刚好去了杭州。秋西子本想也跟着过去,她怕他难过,因为这是只有失去过父爱的人才会真正懂得的一种感受。她是艰难地挺过来了,可这种艰难,她不忍心段维庭再独自经历一次。不过车票临订下之前,她突然想到,聂冰湖也是位杭州女孩儿。她于是在北京的夏阳里怔了许久,最终,默默地把到杭州的车票改为了上海。

      那时她还不知道在这之前发生过的一段重要的插曲。如果她知道,秋西子想,她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当时的默默地退缩。所以,她把肠子都悔青了。她应该是除了段维庭与段妈妈之外,唯一知晓聂冰湖真正身份的人了。聂冰湖其人,便是老段在杭州又娶的那位太太的女儿。而举报老段一事,似乎也跟这位聂小姐牵扯着盘根错杂的关系。她憎恨老段的程度,不亚于段维庭憎恨聂小姐她母亲的程度,因为正是这两个人,触犯了婚姻的忠诚之责,伤害了他们原本的家庭,破坏了聂冰湖与段维庭这两个,原本的生活本毫无瓜葛的小朋友的童年幸福。

      聂冰湖选择报复的方式,便是找到了段维庭的社交软件,含有目的性地接近他。她要段维庭对她毫无保留的爱,然后再把这种爱以一种极其残忍的面目给揭露出来,给到段维庭沉重地一击。那么,她报复老段的计划就顺利地完成了第一步——她要让他所有在乎的人都活得痛苦。秋西子无法想象,那时的段维庭知道事情的真相时倍受打击的样子。是难过到说不出话,还是面目狰狞地一直捶打自己的胸口呢?她光是听到这个残忍的故事,就已经觉得后背发凉。所以,她是多么地心疼段维庭啊。聂冰湖报复计划的第二步,便是成功地把老段给送进了监狱,正是那段,段维庭还在疗伤的日子。她很聪明,没有给到段维庭任何一个清醒的机会。利落而决绝地一举,就同时伤害了两位她憎恨无比的人,一个他再无翻身之日,另一个,他也如半死过一条命的人,奄奄一息。

      后来的事情,秋西子便属于知情人了。当她从北京回到上海的第二天,她的心里还是感到不安,恰巧容桦当时打了电话过来,她们几朵金花便一起赶去了北京。那时其他几朵多在陪段妈妈,而秋西子,她受段妈妈之托,陪伴了一段,对段维庭来说,既是忧郁和低谷,又是对他后来大变的秉性有着重要意义的时期。那个时候的艰难,秋西子已经再不想去回忆,但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它让人不遗余力与酣畅淋漓。她一边遭受着段维庭的嫌弃,一边却还要更贴心地负责他二十四小时的饮食起居,那时,她对段维庭的心意,才渐渐转为司马昭之心。

      她带段维庭去了日本的富士山看樱花与积雪;坐火车去看了挪威的森林;在罗马的许愿池前吃了冰淇淋。从这些地方回来后,秋西子在她前四分之一的生命中,每天努力积攒和赚到的荷包便一下子全部被掏空。可荷包空了,她本一颗飘荡的灵魂却被填得满满的,头一回有了安定的感觉。她喜欢段维庭,她身边的所有人都知道。这却要除下段维庭本人。后来的他渐渐走出被欺骗和失恋、父亲入狱的悲伤,他变得成熟和不苟言笑,他渐渐地自立,可对于这些年来一直陪伴在他左右的秋西子,他却一直保持着不咸不淡的态度。他从不感激她为他的付出与帮助,他更不会主动邀请她陪他一起去做什么。

      秋西子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不安。大三那年的冬天,她从上海飞来北京段维庭的家里过年。来之前,秋西子特地去旧货市场买了一对会说话的鹦鹉送给段维庭与段妈妈解闷。段妈妈看到两个小家伙后开心得合不拢嘴,一身精致的装扮加上她从骨子里散发的典雅美丽,让秋西子觉得那是一幅再美不过的画面。她很开心,因为自己的鹦鹉没有白买;可她又很失望,因为段维庭连看都没有看它们两个小家伙一眼。那年,已是秋西子陪伴他身边的第二个年头。她上海与北京两地来回跑,甚至已经快要和火车站的卖票阿姨们变得熟识。可她却不觉得累,更不觉得颠簸,因为她要去的目的地那里,有段维庭在。只不过,这近两年的付出以来,从没有似今天这样的一刻,是让她感到如此地失望与不安。

      段维庭的心是真的冷啊。比珠穆朗玛峰的积雪还要坚硬和冰冷。

      之前她认为那是人在受过创伤之后的后遗症。因为,伤痛往往会使一个人变得冰冷。所以她不计较。可时间到了现在,她已累得再没有当初的激情与坚定了。秋西子在北京仅仅待了一个下午,便不顾段妈妈的劝阻,又返回了上海。那个她认为的团圆年,也终究是没能过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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