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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讨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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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媛的眼圈顿时红了。
一时间,她心里涌出了难以言说的滋味,甚至觉得肩上压着的重担更加多了——也许从来都不少,只是她一直在逞强。
她轻轻地抱住了一帆,就像小时候那样抱着她乖巧又听话的弟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一节课,三个人上得食不知味。
陆家姐弟自有原因,剩下一个熊羽,从两人进门开始,就注意到了她红红的眼圈和陆一帆欠揍的扑克脸。
鉴于熊羽以前几次三番见过这俩姐弟闹矛盾,并且对陆一帆那个更欠揍的性格实在感同身受,他对此事第一反应就是——陆一帆竟然又惹一媛姐生气了!
于是一下课,一媛的新晋护花使者就冲到了陆一帆的桌前。
“你怎么回事儿啊你!”天子第一号“毒唯”熊羽气不打一处来地质问一帆:“你还能不能改一下你那个臭德行,是男人你就大度一点,不要惹女性哭懂吗?”
“你有什么毛病?”被莫名其妙压了一口铁锅的陆一帆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皱眉看他。
难道他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吗?
乖乖听话被人冤枉可不是陆一帆的作风,他拿出了下节课要用的数学卷子,摊在两人面前,紧锁着眉头一脸戾气地冲熊羽道:“知道我姐为什么难过么?”
“为啥?”
“罗老师说你上课还是节节都睡,没一点长进,成绩也提不起来。欸熊羽,你还记得你是因为什么才进来这个班的吧!你以为她因为你那个烂成绩被其他老师指指点点,心里就不会难过么。”陆一帆语速跟连珠炮似的,很是嫌弃地继续忽悠他:“还有脸面来质问我,你可真好意思。”
……把熊羽说懵了。
“你说……”熊羽结结巴巴地反问:“你说是……因,因为……”
一帆摆出一个“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的赶人手势,懒得再跟这傻子掰扯,自顾自地同上帝沟通[注]去,留下熊羽一个人慢慢飘回了座位。
好的,第二节课只剩下熊羽一个人食不知味了。
第二节数学课,熊羽破天荒的没睡着,他拿了个小圆规在手里来抵抗自己早已经形成的生物钟,要是自己困的要命了,就动手去摸一摸那个尖儿,就能瞬间清醒一阵子。
四哥也知道熊羽烂泥扶不上墙,本来没做太大的指望,结果趁自己喝口水的时候瞟了一眼熊羽的座位,发现熊羽赤目圆瞪,恨不能把黑板上的解题过程瞪进眼珠子里,差点没感动地当场流下泪来。
所以他这一道解析几何题是不是讲得非常好!连熊羽都听懂了!
四哥美滋滋地在心里把自己夸了一遍,讲课的声音都更大了些,登时就把后排还有几个打盹儿的同学的鼻涕泡给震碎了。
下课铃声在众学子心中的千呼万唤里响了起来,四哥好整以暇地收拾好教案,端起茶杯笑眯眯地说了一句:“好,今天就上到这儿!”
太感人了!今天四哥竟然都不拖堂了!福星下凡了!
教室里一阵稀稀拉拉的“老师休息”后,四哥自信满满地说道:“明天上新的内容,今晚回去同学们预习一下圆锥曲线方程的第一节。”
“好——”拖长的声音挡不住诸位归心似箭的学子们收拾书包,桌椅碰撞的声音。
“今晚没听见呼噜声,以前常年睡觉的有位同学也认真听了一节课,嗯!值得表扬。”四哥扔下一个炸弹,也没管爆炸效果,就提脚走出了大门。
熊羽:“……”
“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班上顿时发出一阵疯狂的爆笑,好几个都扭头过来看熊羽的方向,笑得最凶残的自然是坐在第二排的陈柏。
“羽,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
熊羽窘得恨不能钻到地缝里去,一圆规就丢过去了:“就你妈话多!”
“欸欸!!”陈柏惊险地避过小杀器,这才对着熊羽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看陆一帆。
熊羽看了看陆一帆的背影,这人背影好像跟平常没什么变化,但是他总觉得陆一帆此刻也一定是在偷笑他的。
果然,他在教室门口等陆一帆出来,就看见这个人的嘴角向上翘了一个小钩子!
他就知道!!
熊羽顿时连放学一起走的欲望都没有了,可奈何自己早就答应了一媛每晚跟陆一帆一起回家写作业补习,最终还是屈辱地咽下了悲愤,跟着下了楼。
最近两个人一到晚上都饿得很快,回家路上还得买个“里脊肉饼”垫垫肚子,而鉴于陆一帆未来将长期承担熊羽的课业辅导,晚上加餐的钱就由熊羽包了。
肉和着孜然香“滋啦滋啦”地烤在铁板上,飘出来的香气吸引了放学的很多同学。
“喂。”
“嗯?”
“今晚能不能把那道题再给我讲一遍?”熊羽眼睛盯着小摊主麻利的手脚,话却是在对着陆一帆说的。
陆一帆愣了愣:“……你不是认真听了一节课么。”
熊羽烦躁地抓了抓头皮:“没听懂!”
“哦。”
“哦是什么意思?”
“那你上课干嘛去了,走神儿?”
“不是……”
“嗯?”
“……哎呀,就是听不懂!”熊羽长叹了一口气:“您老人家当然不能理解我们这种痛苦!不来电,不来电你懂吗?”
陆一帆率先接过做好的肉饼,看着他想起来自己这一个周以来的折磨,也叹了口气:“要不你学文科去?文科数学简单。”
说起这个熊羽火“噌”一下就冒起来了:“老子本来学文科的!要不是你当时考试举报我,我现在还能在这儿受苦受难!早去文科班了!要是地理考得好,说不定还能擦个边儿进一班!”
“不说你作弊本来就不对,”一帆惊奇,“那你会答题文科考试还作弊?”
这话一出,熊羽顿时萎了:“那不是……不用动脑子么?”
“有意义?”一帆嫌弃道:“你这么一个破罐子破摔的,又不用靠排名来获取什么无聊的心理安慰,也不用应付你妈,作弊到底干嘛?”
“说谁破罐子破摔呢!”熊羽不满,梗着脖子为自己辩解:“那不是……那不是年轻吗!”
陆一帆:“……”
您从作弊被抓到现在,经历了几度春秋啊?
“行了,我也是真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作弊了。”熊羽低下头,很是懊悔和丧气:“以前可能是觉得不费吹灰之力考个差不多的分数很爽吧,其实作弊多了自己也知道,这种爽感还没有打游戏赢一盘来得实在。”
对于这样的自我剖析,陆一帆精准地描述为:“你就是喜欢立竿见影的爽吧”。
熊羽狠狠咬了一口肉饼,不好意思地承认了。
“空虚。”陆一帆吞咽下最后一口肉饼,含混评价道:“来得太快的爽感太廉价了。”
熊羽:“……”
这小子是不是在含沙射影些什么。
他一脸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没能从陆一帆一脸正气的表情中看出来什么,只好悻悻地几口吞完了肉饼。
一媛还是照例在学校备课改作业,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陆一帆像往常一样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水,递给熊羽:“你今天先把周五布置的简谐运动作业做了吧,十点半给你讲今天的解析几何。”
“哦。”熊羽臊眉搭眼地揉了揉头,觉得自己只要想起物理,头都大了三圈,一点儿精神都提不起来。
周末放假熊羽从来不拿作业回家,陆一帆也没指望过他能主动搞什么学习,两个人各自分开,搞自己的进度。
那头熊羽一脸“生无可恋”地摊开物理练习册,这头陆一帆已经开始和下午那张卷子的最后一道大题死磕了。
兴安附中自己出的卷子,到底还是有名校的水准。
一道大题,连考了平面解析几何求坐标与立体几何函数,其中还杂糅了不等式等知识点。即使学霸到一帆这个地步,磕了半个小时,最后还是打电话给了张晓佳向她请教。
不过好在他的水平并没有下降太多。
因为张晓佳说整个班上也就肖泽暮和另外一个同学写了开头几步,赚了个过程分,附中其他人几乎都没看这道题。
尽管如此,她还是很严厉地批评了陆一帆一顿,大意基本上集中在批评他思维太过于局促死板,应该大胆地用暑假学习的“微积分”和“极限”的思路来尝试解题。
……
等到十点半陆一帆打完电话,一媛也正好回来了。
一帆走到餐桌边问熊羽:“做完了么?”
熊羽如梦初醒,把几乎是空白的作业拿给他看,欲言又止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微积分和极限,是什么?”
一帆看见他的作业都快气笑了,瞟着熊羽的白痴脸,话都说不出来。
合着您老人家做作业做得一塌糊涂,还能有心思分个心,听我电话里头说了些啥!
“大学的知识点。”一媛解释,换了鞋又凑过来问一帆:“刚给晓佳打了电话?”
“嗯,有道题没想出来。”陆一帆有些放弃地转过头来:“姐,我还是觉得他去学文科,可能会好一点。”
一媛看了看满眼泪花,可怜巴巴正望着她的熊羽,知道这一个周还是没太大的长进,只能安慰地摸摸熊羽的脑袋:“唉,我去教务处问问吧。下周有学业水平测试的补考,正好小羽也要去考过了才行。”
“先搞数学吧。”陆一帆拿了张草稿纸问他:“三角函数公式你记得么?”
“嗯……”
“嗯?”
熊羽满脸通红:“翻书了,就能记起来。”
陆一帆:“……”
“行,可以。”陆一帆咽了口口水,压下自己额角的青筋,拿出自己高一的课本递给他:“你先把课后题一道一道做了,我这上面都有解题过程和同类题型的归纳,您今晚的学习任务,就是把三角函数先弄明白,啊?”
一媛好几年没见过一帆用这种语气跟别人说话了,站在门框处捂嘴偷笑了一会儿,见两个少年没注意她,轻手轻脚地到客厅去了。
熊羽无奈地翻开了书,想了一会,又call陆一帆:“喂?”
“嗯?”
“我能跟你做个交易么?”
“……”
熊羽赶紧说出了自己觊觎了好久的念头:“我做完了,你能借我玩会儿你手机么?”
一帆无语了。
“听歌,不干别的,周杰伦出新歌了。我手机是小灵通,听不了歌。”
“……”一帆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样,你做完一节课后题,我给你用五分钟。”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