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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转学 ...
陆一帆在很多年以后再看到那只耳朵后有一块白斑的母鹿时,一定会想起他来到赵川镇时,那个明媚而耀眼的中午。
那天,群山掩映深处的赵川镇,阳光如同往日一样灿烂。
兴安市通往南商县的高速公路都还没有开始动工,更别指望走在从南商县到赵川镇的水泥公路上能有多舒服了。
省道盘山而建,山路十八弯似的,直让行驶在上面的镇际班车活脱脱玩成了一个在舞厅里甩头扭屁股的小姑娘。
“呕——”
“哗啦哗啦”的声音响起,一股异味在“轰隆隆”的大巴里弥漫开来。
陆一媛对着黑色塑料袋,埋头吐得死去活来,恨不能把五脏六腑全部都托付给塑料袋,自己干脆就地飞升了。
过道旁边一个戴着草帽的老大爷看着这姑娘生不如死的状态,又看了看坐旁边的小伙子,凑上前去关心地唠嗑:“欸,第一次来这儿吧?”
陆一帆闻声转过头来。
老大爷看清这孩子的模样,顿时在心里暗赞:“嚯,这孩子长得可真俊。”
陆一帆外表约莫十六七岁,身着干净的白衬衣,打着工整的藏青色学生领带,阳光照在白衬衫上发出温润的光。
跟里面坐着的那姑娘一样,看那样子就不像是本地人,肯定是打省城里来的。
陆一帆点点头,眉间微簇,有点不耐烦,也有点紧张。
老大爷抠抠索索从口袋里摸出一包已经拆开的卫生纸递给他:“给她。”
“谢谢您。”陆一帆很有礼貌地接过来,在有些不露痕迹的嫌弃下取了一张后又还给老大爷,然后递给陆一媛:“姐。”
陆一媛颤巍巍地举起手,任由小伙子将卫生纸塞到她手里,正准备擦嘴的当口,却又被纸巾上那种农民身上的旱烟味儿与汗臭味儿刺激,吐得更凶猛畅快了。
陆一帆:“……”
他叹了口气问老大爷:“您知道还有多久到镇上吗?”
“翻过这座山就是了!你俩回乡探亲呐?”大爷问。
陆一帆摇摇头:“上学。”
大爷还要再问,看小伙儿已经带上了耳机,闭目养神去了,遂又坐回去。
——得,这看那样儿,估计也不是很习惯闷热车厢里的汽油味。
镇上的大巴一天就这么一趟,麻布套的座椅都已经被频繁来往的旅客坐塌陷下去了,车内的基础设施残破得简直不忍直视。
好在那大爷说得不错,他们不用对这车里杂七杂八的味道忍耐太久。大巴翻过这座山,一个“鲤鱼摆尾”接着俯冲,开过山车似的抵达了临河而建的“赵川镇汽车站”。
“呜哇——”
发丝凌乱的一媛坐在车站“大”厅门口的小马扎上,对着新塑料袋已经吐得快脱水了。
陆一帆蹲在她面前,递给她新从包里翻出来的绿茶味儿纸巾,问道:“再去给你买瓶水?”
已经快要昏厥过去的人点点头,撑起自己的脸深吸一口气,拎着塑料袋孱弱地开口:“把行李拖着,我去趟厕所。”
陆一帆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想动,但是随即又妥协了,他接过她的包挎在自己肩上,拖着一大一小两个箱子转身往车站外面的零售商店走去。
对于现实无法改变的无力让他在失落和沮丧的情绪中胶着,对于一媛的冲动且不成熟的决定他又难以认同,遂再一次产生了“因为还没有成年而无法掌控自己的生活”的焦灼感。
他渴望成年。
蝉鸣声叫得人心烦意乱,陆一帆略微急躁地看了看远处河边几个刚上岸,正光着上身打闹的游泳少年,又把视线移到了赵川镇这层层叠叠的群山上。
层层起伏的山脊,浓密连绵的林冠线,还有笔直裸露的峭壁,将所有现代化社会的气息挡在了这个全省倒数第二贫困县的外面。
而少年拿着插着耳机的iphone4手机,修着整齐利落的发型,与店内杀马特造型的卖货小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心烦意乱地拿起刚买的矿泉水,拖着箱子又回到了乘客区——那里还有一个他正在单方面冷战的陆一媛等着他送水过去。
实在是太憋屈了,陆一帆登上□□回复肖泽暮的消息。
【别提了,我姐都吐晕过去了。坐车坐了5个多小时。】
【晚上给你打电话说。】
对面没有立刻回复,估计是午休去了。
陆一帆熄了屏,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推着箱子们回到了乘客区,一言不发地把水和女士挎包递给重新整理了一遍发型的陆一媛。
重新梳洗一番过后,方才还蓬头垢面的陆一媛果然引来乘客区的几位男士的目光。
不得不承认,这两姐弟光是站在一起就已经是一道十分赏心悦目的风景线了。
陆一媛接过水来喝了一两口,问面无表情的弟弟:“你没买?”
面无表情的弟弟转过脸去,当作没听见。
一媛叹了口气,把包里已经被揉乱的6月6日“安商报”报纸拿出来认真叠好,放回包里:“9月3日开学,提前两天报道。还有几天时间四处转转,熟悉熟悉新环境……”
一帆面无表情地打断她:“没兴趣。”
正处在青春期的少年,说话的语气就跟长的个子一个样儿,直愣愣得,冲得要命。
一媛被噎了一下,然而她实在没那个力气多说话,遂坐回小马扎上,准备喘口气了再动身去教职工宿舍。陆一帆回过身瞥了她一眼,转身往出走。
“一帆!”陆一媛叫了起来:“你去哪儿?”
一帆充耳不闻,一直走到一媛马上要看不见的转角处才停下来,靠在墙边看河岸上一边走近一边打闹的那些光溜溜的少年们。
——他出去等她。
一媛松了口气,放下心来,又瘫回小马扎上,喝了一口水。
“诶小羽哥,怎么滴,晚上去烧烤不?我哥说早上网了不少‘黄辣丁’[注],烧一锅鲜汤不成问题。”那堆走近的少年们的其中一个“杀马特”邀请走在中间的男孩子——中间那个一看就是他们这个小团体里面的头头。
那“头头”是个青皮寸头,光裸着精瘦的上身,一身皮肤被毒辣的太阳晒得油光水滑,陈旧半湿的黑色T恤搭在右肩上,眼神慵懒随意,整个人透出一股子玩世不恭的痞样儿。
尽管看起来还是比身边那帮子“杀马特”兄弟精神得多。
……也利落帅气得多。
“松哥运气这么好啊。”
“头头”用衣服擦了擦脸上的水珠,然后囫囵个儿地套进衣服:“那必须去!”
那“杀马特”很是高兴:“嘿,我让我哥挑几条肥的!”
话说着,他们已经走到了陆一帆的面前。
一帆耳朵里的音乐声放得很大,没太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只盯着中间的人看了一两秒,又把眼睛放空到了远处层峦叠嶂的群山上。
巧的是,这一两秒正好就与那痞子头眼神对上了。目光互相触碰只一秒,两人又浑不当回事一般散开。
待他们走得远了,“杀马特”才开口对身边那几个人说:“刚才那哥们儿看见了吗?我擦帅~哦~,城里人吧。”
另一个“杀马特”嗤之以鼻,有点不爽地开口:“陈柏,你喜欢这一口啊?”
陈柏瞬间炸毛,立刻怼回去并给了他一肘子:“喜欢你妈!”
“没见那人用鼻孔看熊羽?装哪门子的逼啊。”
熊羽皱了皱眉,评价道:“帅倒是帅,装逼装过头了。”他揽住陈柏的肩说:“走,给松哥帮忙去。”
他这么一吆喝,五个人立刻应声,风风火火地走了。
一帆回头看了一眼他们的背影,然后默不作声地接过已经出来的一媛递来的箱子们,跟着一媛走了。
“这种穷山沟沟里,长得帅的人倒是不少。”他回头对着自己方才一直眼神放空的山谷,暗想:“小瞧了,失敬。”
没看出来这穷山恶水的,倒还挺养人。
两人一路边走边打电话问,拖着行李终于找到了赵川镇中学的教职工宿舍楼。
搞接待的学校门卫家里有事,急匆匆把钥匙塞给他们,随便交代了几句就跑了,留下两个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未来的六楼新家,面面相觑。
“搬。”一媛一手提起那个小箱子,果断地走上了明显不符合人体工学的奇葩台阶。
陆一帆忍无可忍:“姐!那是我的箱子!”
走在前面的一媛闻言停下,急喘了两口气,回头怒道:“你以为你的轻吗!”
这话怼得一帆哑口无言,挣扎了五秒,终于认命地提溜起了半人高却有一人重的大箱子。
门一开,下午三点多快四点的阳光将屋内的“丁达尔效应”展示地淋漓尽致。
一帆难以置信地看着屋顶的蜘蛛网,实在难以相信自己满肚子怨气地坐了三个半小时“山路十八弯”加一个半小时“过山车”以后,接下来还要精疲力竭地开始打扫卫生。
甚至连澡都没得洗!
一媛僵了几秒,便立刻坦然地接受了现实,三下五除二地把箱子打开,把毛巾挂上,顺便在厕所吩咐:“我刚看见后门有小商店,买点洗衣粉跟肥皂回来,还有别的什么的你看着买。”
一帆木然地看着厕所里拿着扫帚拖把的“大闺女”,连脾气也没有了——他马上又要下一次六楼,还要再背着一大堆东西爬上来。
——然后开始“快乐”的大扫除。
“我可去他大爷的吧!”一帆捏着自己的钱包,数了数现金,生无可恋地下楼买东西去了。
小地方不发达,连电子付款都不兴。不过还好两人从兴安市出发的时候,提前取了好多现金放在包里,不然还不知道要走几百米去找银行或者信合社。
一帆站在自家筒子楼底下,手里提了四大袋子生活用品,仰头眯眼看那个陈旧的六楼窗口,差点没背过气去。
“老子竟然沦落到这破地方来读两年书?”他难以置信地吐槽自己:“陆一帆,你他妈可真出息!”
待把屋子收拾出个七七八八,已经到了六点半了。
一帆把手上那团已经擦得黑黢黢的抹布丢洗衣粉水里,甚至都懒得再洗干净它,粗着脖子对着厨房嚎道:“我去买饭!”
厨房里传来正在擦油烟机的一媛的声音:“我晕车没胃口,你自己去,早点回来。”
没人应声,过了十几秒,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一媛顿了顿,什么也没说,继续跟眼前的陈年油渍斗智斗勇。
[注]黄颡鱼,煮鱼汤之不二选择,酸菜炖尤甚。
CP是陆一帆&熊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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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转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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