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刻执手》弑尘清酒

6、纤尘纤情

　　时间仿佛一刻静止。
　　西楼乱挑的石狮宫灯静若楚子；坚硬满尘的青石官道上扔弃的宣纸僵固在空中，黑压沉闷的门楼上一片赤红锦旗保持着上一秒被吹出的波纹。
　　来往行人一瞬间固定住，步子不稳摇摇晃晃的疯癫酒鬼也未能幸免。
　　明月一会儿进入黑云之中躲了起来，四下暗淡下来。
　　黑暗往下，是一片城中百姓居住的低矮民房，向前几里，是一条官巷，巷中街道，停着一辆雅致精贵的马车。
　　走过去，再穿过静止而神态各异的宫庭侍卫，撩开蓝白的轿帘。
　　先惹眼的，是绛色血衣曳了一地，而少年缩着身子，头低垂着，似还在迷茫中，身子被允许任意地压在垂落血衣上，整个人依偎在一个玉立端正的怀抱之中。
　　那人墨发如瀑及腰，不扎不束，散落下来，垂在少年瘦削的两个肩膀上，看着就会让人怜惜的背上。
　　一双眸子深遂幽沉，又魅惑温柔，携着似有似无的慵懒风流之感，勾人心魂，让人不经意间的便会沦陷进去，无法自拔。
　　双眸之下，一张脸比之谪仙难堪与之较，美不可与方物而言，殷红似血的唇天生勾人，唇线形成美可颠覆众生的弧度 ，面如凝玉，肤白似银雪寥月，绝代风华四字相之不过尔尔。
　　少年白皙的手动了动，一刻间绞住近在身前之人的手肘处，身子还不太稳地缓缓立起。
　　一双清澈迷离的眼对上一双温柔勾人的眼。
　　正襟端坐之人面容平静，也不去管忽然被钳制住的手，就这样从容不迫地看着少年，等着少年的下一步。
　　少年眼晴眯了眯，晃了下头似欲清醒，再抬眼时，眸中仍是迷朦不清。
　　身子情不自禁地一点一点的倾过去，鼻间忽然闯入了一丝淡淡的冽香，那种味道淡若无，清似有，有莲的清雅，亦有玫瑰的魅人，一种令人贪恋迷乱的气息。
　　少年混身一震，身子情不自禁地凑了过去，粉红动人的两片唇移动着落在了身前之人雪白如玉的勃颈处，情迷意乱下极浅的啄了一口。
　　脸容相亲，肌肤相触，墨发相磨。
　　身前之人依旧不动不止，任其施闹，反倒是眉羽间，涟眼下，较平时更性感了几分，魅唇亦勾了起来。
　　少年吻了会儿，迷茫抬头，对上那双摄人心魂的眼，呆愣了一会儿，又不能自已地将视线下移，停在那张天生血红可滳出血的魅人有着诱弧的唇上。
　　少年不自知撩人地添了添粉唇，鬼使神差地凑近那张会惑人的血色绛唇，便看到近在眼底之人露出了一个性感温柔的溺笑：
　　“小蛇怎么变得那么主动了？”
　　话语落下，世界又一次静默下来，只能听到一个平静一个紊乱的呼吸声。
　　两人容颜唇瓣相距已不过分毫，又停了下来。而后在少年未及反应之时，便觉唇间一软，身前之人已更主动地倾下身轻柔地吻了上来。
　　就在这一刹那间，宫灯挑动，风卷旌扬，行人又可行走自如，人间生气倾刻重新归来！
　　马车亦晃了晃，动了起来，宫庭侍卫扭了扭不明原因而酸胀的勃子，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
　　轿内，少年倾落身子，掉入太子殿下的怀中。
　　太子殿下温柔地抚了抚少年的背，唇角扬起。

　　魔域，不杀殿。
　　一身玄青缁黯衣的男子斜倚在主位上，修长如玉的手拿着一只酒樽，狭长锐利的幽暗魅眸不知所以地盯着酒樽看了半日，才眯了眯眼，仰起头，优雅地一饮而尽。
　　冷帘孤起，偌大尽寥。
　　殿外，一人迈着步子走入，虽是经过一番压制，仍能看出步子微乱，较之以前作为更显得有些急促，腰间配的纹玉相触，小声叮咛作响，竟是连殿内理应保持沉寂的规矩都忘了。
　　来人气质出尘，有谪仙清莲之感，一看便是个性子稳重，有礼涵养之人，此刻额间却布上了一层细小的汗珠，颇失仪态。乍看之下还觉此人与暗沉的殿阙极不相融。
　　座上之人未看一眼，也未因来人的失距而不耐，目光仍停在饮尽的酒樽上，只淡声问了一句：
　　“人找到了？”
　　那人有礼地行了一礼，面有些微难色，但语气平静：“抱歉，汐尊，人我看到了，但是……他……不愿回来。”
　　座上之人终于转眼斜睨了他一眼，眼中闪过转瞬即逝的含悲锋芒，长腿已从搭椅上放下，一踏放在地上，便有一阵威压扫过全殿，惊得门外的守卫都抖了一下。
　　来人纹丝不动。
　　“不愿回来。”座上之人紧咬着几个字出口，语气却不见怒意，平静冷淡得可怕。
　　他迈开了些腿，两手随意放在腿上，上身微微前倾，居高临下地扫下视线，威压暴涨，好似下一秒，整个不杀殿都能完全不动声色的原地塌陷，分崩离析。
　　殿内又恢复至最开始无人进来时那般安静，甚至说是无人都可以。
　　那双弑人用难以猜透的视线直直扫下，亦不知是射向来人，还是直接飞了出去，穿过了殿门。
　　殿门外，日薄西山，只有暗沉的深厚云雾。
　　然而在这唯一的暮色金光下，恍若出现了两个身影。
　　一个身影在前，一个身影在后。
　　前面之人一身清雅白衣，后面之人一身暗黑墨衣。
　　暗黑墨衣融入似夜的阴影之中，头却一刻不动地望着那迎着残金暮色，矜贵风雅之人。
　　清雅白衣之人背着手，转过头，在金暮光下，微微一笑。
　　座上之人缓缓闭上了幽深如夜的眼，殿内威压一息全无，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子如死了般的往后倒去，靠在了倚上。
　　“汐尊。”沉寂了不知多久的大殿，终于出了声。
　　汐尊落在椅背上的食指动了动，似是终于想起了殿中有人，睁开一丝眼，再开口时，道了一句：“你怎么弄得那么狼狈？”语气中没有任务未成的一丝怒意。
　　来人处变不惊的面容略微一变，而后却很快恢复，依旧是纤尘不染的稳性子：“不过是累了罢了。”
　　汐尊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下去休息吧。”
　　来人欲转身。
　　“他的事，你不必管了。我亲自来。”
　　来人转身一步一步走出殿门。
　　“那帮人闹得如何了？”
　　来人走至一半，顿住脚步，没有转身：“如汐尊所愿，都越来越像疯子了。”
　　汐尊总算扯出了一丝极淡的冷笑。
　　来人抬步走出殿门，转瞬消失不见。
　　不杀殿又恢复了冰冷的沉寂，座上已无人，空荡荡的，消失之前，只来得及看清几缕缁黯衣摆挥扬的瞬间。

　　银月重出九霄，古道人声寂寥。
　　官道上，雅致的宫轿徐徐而行，直向皇宫而去。
　　轿内。
　　少年的头安静地枕在太子殿下折叠的□□，上半身挨靠在太子殿下怀里。
　　太子殿下勾着唇，雪白修长的手有一个没一下地抚着少年散落下来的发
　　丝。
　　少年动了动身子，有似欲醒的征兆。太子殿下手顿了顿，转伸向耳际，最后轻刮了刮可爱通红的耳朵，方轻柔笑着有些依依不舍地收回手。
　　少年眼睫动了动，粉懒的两片唇张合了一下。
　　短暂的平静，忽地一瞬，太子殿下近前方收回的一只手便被牢牢抓住，同一时候，少年睁开了一双清澈美眸。
　　入眼的，便是一身极为惹眼的绛色血袍。
　　视线往上，便坠入了一双性感惑人的温柔眸子，以及眸子主人天生倾倒众生的容颜。
　　少年自觉走过天下名景，看遍天下美丑，早已不会为何动心，然而此时，除去刚醒脑子不太清楚，还是任是愣了好一会儿，才有了一丝我是谁，我在哪的觉悟。
　　太子殿下端坐着，面容似笑非笑，任由怀中人心思百转千回。
　　少年果真琢磨半天，方觉眼下姿势之怪异不妥，手在有知觉的一刻触电般地松开了那人的手。那人也不恼，不在意地轻轻收回。
　　少年自觉已是唐突莽撞，慌忙从怀中挣脱起身，有些踉跄地坐到一旁，言语有些紊乱打结：“……这位公子，嗯……哈……呵……没有打扰到你吧？……呵呵……呵……”
　　便见那魅惑众生之人轻柔一笑，性感开口道：“打扰倒谈不上。这位小少爷好功夫，我外面的侍卫可没一个是吃素的，小少爷怎么进来的？”
　　“我……”少年被他这么一说，刚有些清明的脑子方想到要回忆，而一回想便觉起不对劲来：他本是不想毁坏他人地盘，才引那帮仙者出来逗逗，只是中途又看到这宫车更为有趣，想进来和里面的人玩玩，可还没行动，就……怎么了？
　　“我并非有意冒犯公子，只是为了……嗯……躲避……仇人，才不得已为之。”
　　那人双眸始终落在少年身上半分不移，神色平静得看不出喜怒，眸中又似还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一双惑人似染了血的唇勾着：“小少爷气质非凡，功夫了得，可是江湖哪家门派的，有什么任务，路遇了仇家么？”
　　少年想了想，门派？这凡尘俗世门派的确很多，但他不怎么关注，偶尔听说也是随意，想不起来了，只记得一个名声很大的，叫……什么？
　　“……哈……我……并非什么门派之人。那仇家可能只是心情不太好，看我不顺眼吧。公子喜欢江湖之事么？”
　　“谈不上喜欢，但知道一些。江湖之中传得最多的不是什么武林密集，绝世宝剑，而是那些武林盟主情情爱爱，卿卿我我，相爱相杀之事，若是闲暇听着，也不会闷，小少爷可喜欢？”话头落到最后，正经画风突变，声音也由低沉带磁变性感惑人起来。
　　少年下意识地添了添粉唇，咽了口口水。若说喜欢岂非轻薄之徒？但若说不喜欢他信吗？他自己也是看过不少人间出的话本的， 冯管神仙魔妖鬼怪还是江湖朝堂凡尘，甚至还好奇跑去现场看过好几次。
　　“……还好吧，有些故事……嗯传说可能曲折（狗血）了些，但很吸引人。”
　　那人露出一抹笑，少年恰好抬眸，心间不由紧了紧，差点陷了进去。
　　怎么面对眼前之人毫无招架之力？
　　少年平静片刻，道： “对了，公子可否告知，我为什么……刚刚……”
　　那人勾了勾唇，顺着来了一句：“刚刚？刚刚什么？”
　　“刚刚……”
　　那人轻声笑了，虽是小声，但也有传出去的风险，然而外面一片风平浪静。少年方想起，刚刚说了那么久轿外距离那么近且号称“不是吃素”的一堆侍卫竟没有一丝察觉？
　　“小少爷放心，刚刚小少爷昏睡之时，他们已经知道了。”
　　“刚刚……我昏睡？咦，你怎么……”
　　“怎么什么？”那人笑得轻柔，语气又极为性感魅惑：“小少爷忘了？刚刚小少爷一进来就昏昏沉沉，还说不舒服，脸上也尽是苦色，请求我借一下身子躺躺，我亦不好见死不救，便应了。”
　　为什么如此正经之事从他口中道出如此的……怪异？
　　而他好像是有点意识，在晕去时确实经历过什么，想到此浑身猛地一凛，恍若一场很大的痛苦又近在咫尺。
　　“我怎么了？”少年想着想着，便没头没脑地语出一句。方言毕，便又觉不妥，自己的身子，而这人也不过初识，怎会懂得？予以解答？
　　少年又有些紧张地笑了笑，欲再言，便听那人一贯散慢又惑人的语气中带了些肯定之感，道：“小少爷没事。”
　　“嗯啊？”
　　那人眼中眸光微不可察地流转一瞬，但很快被唇角漾起的魅惑笑意掩去：“小少爷相信么？我会算命的。小少爷一看便是富贵之相，命格旺得很，不会有事。”
　　少年看他那一本正经的笃定模样，还真有些想信了，但自己的命数如何，他自己都不敢揣测肯定，又岂是能有他说的那么好，命这种东西应该重来不会一成不变的吧？
　　少年暗叹，虽是长大了点，却仍是弄不懂这些人生之理。
　　“就当公子夸我了，但看公子打扮，似乎不只是个算命的。”
　　“哦？”那人依旧似笑非笑地看他，模样勾人至极。
　　少年愣征片刻：“我的意思是，公子把我带着，不会拖累吗？反正现在无事了，我离去也无妨的。”
　　“不会。小少爷若不介意，留下来陪我可好？”
　　“嗯？”猝不及防的一句，少年耳根毫无征兆地红了红。
　　那人勾唇，有些调笑意味道：“小少爷不愿意？”
　　轿内静默了片刻，未及少年答话，那人已又开口了：“只是觉得与小少爷颇有缘分，留小少爷几天而已，不行吗？”语气还带了点认真，没了刚才好似戏弄之感。
　　少年笑了笑：“当然可以，公子算救了我，只留我几日，算不得什么。”
　　那人轻笑。
　　“对了，我们去哪？”
　　“皇宫。”
　　“皇宫？！”
　　此时轿外，忽地传入一个恭敬的禀声：“殿下，东宫到了。”
　　轿内轻“嗯”了一声，接着蓝白金帘被挑开，一个侍卫低头弯身，恭敬等候。
　　已经到了？怎么一点难受之感都不曾有？按理除了仙神凡人之外，其它妖魔鬼怪只要一踏进，便会痛不欲生的，根本进不来，他却直接进了？
　　少年疑惑地望了那人一眼，便见那人有些习惯性地伸出雪白修长的手，似是要拉他，但很快的却又折了个弯，作了个请的姿势：“走吧小少爷。”
　　那人下了轿，却仍是在门前站住，轻扶了他一下。虽只是友善一扶，却让少年感觉他做得细致周到，恍若已经做了无数遍类似的事。
　　而若是落在轿外一干人眼里，则是十分惊讶于太子殿下伺候人了。
　　而更震撼的是，轿中何时多了一个人，他们竟然没有丝毫察觉。一干人心都直接停了，直直被惊得吓得说不出话，连平时宫庭侍卫应有的冷静都忘得一干二净。
　　少年一出轿，便见一干人等面如土色，又惊又惧地齐齐跪下，惭愧无比道：“殿下恕罪，我等未……”
　　“行了。”太子殿下截了他的话头，未让他说下去，慢丝条理道：“今日这位小少爷只是意外，懂了吗？”
　　一干人垂头更低，以应有的觉悟秒懂道：“谢殿下！属下等定不会泄露。”
　　太子殿下转头，望向少年，威压尽消：“小少爷，这几日便屈尊你在这东宫住几日了。”
　　少年还有点缓不过劲，走了过去，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他耳边问了一句：“公子是太子么？”
　　其实他一下轿便已猜到，此人的轿子一看就不一般，还那么多“不是吃素”之人护卫，官位不用想就知道肯定不低。而且此人举手投足尽是清贵之气，遇事还冷静得不像话，谈吐又得体有见识，除了一身红得像血的衣着不似在朝堂之感，莫名有点奇怪了些，别的怎么看都不是寻常之人。
　　本是十拿九稳的合理猜测，却不想那人忽地凑了过来，身子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靠得极近，勾着唇在他耳边轻声吐出二字：
　　“不是。”
　　耳间微热的吐息漫上颈间，直达心底。少年又觉心间一股莫名的热意袭来，慌乱轻侧开些头，微不可察地避开了些身子。
　　那人扬了扬眉，唇畔挑起，任他做这些小动作，也不再近半步。
　　少年稳了稳心神，方想起那人答了什么，愈发好奇。
　　不是？可看这里的宫人那么认真害怕，根本不像假的。
　　“那你……”话未毕已自觉失礼，又卡在了喉间。
　　便听到那人性感轻笑，不动声色地走出几步，有些散慢道：“小少爷想知道？”
　　少年不明所以地怔了怔，沉默了好一会儿，方答：“公子的事，愿说我便听，不愿说……”
　　“嗯？”
　　“若是我想知道，会使千方百计。”
　　面对少年柔中带刚的“豪言壮语”，那人只轻轻问了一句：“那小少爷想知道吗？”
　　少年愣了愣，一句话脱口而出：“公子愿意说吗？”
　　“小少爷想知道，我就愿意说。”
　　少年闻言心跳略微紊乱起来，实在没想到此人会突然如此说一句。按理两个陌生人，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就在少年还未回神之时，胳膊却被突然地轻轻一扯，下一刻，便撞入了一个温暖得有些滚烫的怀抱之中。
　　耳边还有余音未消方传来的的一阵凌厉危险的破风之声。
　　四下仍规矩跪着的一干人等迅速敏捷地站了起来，操出武器挡在了两人身前。
　　高楼檐上，不知何时多了几个黑衣打扮之人手拿刀剑，在淡月下静静立着，目光咄咄地扫下。
　　一把剑已深深刺入坚硬的青石板中，裂出细纹，尘土石粒飞扬，黑气萦绕周围不散。
　　“没事吧？”声音听着平静却总能让人觉出一丝关怀之意。
　　“没。”少年感觉窝在其中浑身都滚烫起来，心间一股电流划过，身子便无意识地挣了挣，那人也像才有了意识似的，轻轻放开了他。
　　这时，只听一人大喊了一声：“殿下小心！”而后便是一阵刀剑相碰的“哐当”声。
　　太子殿下将少年揽在自己身后，随手抽出一旁一个侍卫的佩剑，挑剑一挡，原本还强硬划来的利刃立时被击飞了出去，不知去向。动作行云流水不过一息之间。
　　少年看了眼一旁刺入青石地的黑剑，疑了一下，凡人怎么可能有这种力量？
　　来不及细想，看了看挡在自己面前之人：“公子没事吧？”
　　那人冷冽之气一瞬尽消，转身时露出一丝笑：“小少爷关心我么？”
　　少年耳根红了红，冷静了一会，道了一句：“公子的身手也不比我差。”
　　那人轻笑：“生命本能，小少爷信吗？”
　　少年看了眼檐上黑衣人，道：“生命本能让我感觉他们不太简单，还可能很难缠。”
　　太子殿下忍不住勾唇，语气有些漫不经心道：“怎么办呢？”
　　少年想了一下，道：“刚刚公子说我功夫了得，让我上去试试。”话音刚落，少年便抽了太子殿下手中的剑，提剑而上。
　　“殿下？”一旁的侍卫看到少年提剑惊道。
　　太子殿下轻抬魅眸看了他一眼，下一瞬，在场所有人眼前一昏，齐齐倒下。
　　楼檐上，那帮黑衣人全全围住少年，进攻狠辣，招招致命。少年却以防为进，身手反应亦是一流，不让一人讨到好处。刚开始还是规规矩矩地以凡间之武相交，几十个回合后，场面便成了妖魔术法相斗。
　　那群人似没了耐心，所挥的每一剑都带着强大的法力，挥剑之间妖魔之息乱窜。
　　少年早猜到这帮人不是凡人，更可能是同类，果然没错。
　　他本来只是想上来探探虚实，如果如猜测一样，就把他们引开，解决了再回来解释，并不想暴露太多，可实在没有料到，这帮人合起手来，极难对付，自己修为也没到那种程度，对付几个破烂仙者还行，对付他们，却是一点也不敢分心，更别说引人走了。
　　想到此少年便下意识忍不住地往下望了一眼，这一望，便愣住了，还差点分心手滑挨上一刀。
　　那人静立在廊前月下，魅惑的眼眸流转着几分似有似无的笑意，染着雪白银辉的面容上没有一点的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