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一生》寒雨薰

5、夕阳下的单人篮球赛

　　2夕阳下的单人篮球赛
　　周一，轮到刘思雨值日。她早早来到学校，才发现教室的门已经开了。是谁来得比她还早？正自疑惑间，位子里摆的磁带解开了答案。是约翰丹佛的精选磁带。她回头才见沈宇的书包已仍在地上。
　　从教室的窗子向操场望去，空旷的操场上只有沈宇一人，独自练习投篮，像个灵活敏捷的猎手，篮网就是目标，一击就中。她看见他望上张望，连忙把身子隐在窗帘后。
　　快上早自习时，沈宇才满头大汗的跑回教室，脸上有显而易见的失望。他匆匆把篮球扔进储物柜里，回到座位上，刘思雨拿起磁带对他说“多谢。”沈宇刚要回话，英语老师走了进来宣布英语课要有小测验，引来一片叹息声。身为英语课代表的刘思雨只能站到讲台前，抄写英语老师布置的练习。
　　好不容易熬过了早自习，沈宇敲敲刘思雨的椅子，对她说：“慢慢听。”还要说什么，旁边的同班揶揄着：“深情款款呀。”沈宇挥挥拳头，故做怒色。
　　回到家后，妈妈还没下班，刘思雨打破先做作业，后预习的好传统，迫不及待地拿出随身听，独自坐在阳台上，让那把摇椅前前后后，缓缓的摇，仿佛走进歌声的世界里，走在美国无边无际的原野农田中，无限延伸直至天际的公路，看见高高的落基山，温暖的斜阳一如照在她身上的那天北京下午的斜阳般温醺，让人不由得懒洋洋的。
　　刘思雨手持歌片，随着磁带哼唱。翻转到最后一页时，刘思雨注意到页脚处有一行小字，字迹很潦草应该是沈皓的笔迹。他是这样写的。
　　“何处是我家，迷失方向，四周均是浓雾一片，一切都在往移去而我独在原地一动不动。”
　　刘思雨不知道沈皓写这话的意思，太笼统，太飘渺。再说，沈皓看起来一点也没有青春期迷惘的摸样。除了不爱言辞，看不出他有什么烦恼，也许是为赋新词强说愁吧。刘思雨这样下了结论。
　　三天之后，刘思雨把磁带还给沈宇时，沈宇反倒支支唔唔，推三阻四，最后让她一定在星期日亲自去他家还。
　　“为什么？”
　　“我哥他很吝啬。”
　　就这样刘思雨只好答应下来，尽管她知道沈宇在撒谎。
　　星期日，刘思雨本要邀何晓一同前去，可何晓却因家中有要事而无法脱身，何晓只得哭丧着脸叹息自己失去了看帅哥的机会，却也无可奈何。刘思雨只好独自前往约好下午四点到达沈宇家，刘思雨如约而至，门却是紧锁的，朱红色大门上贴着一张纸条。
　　“沈宇有事外出，请下回再来。”
　　没有落款，但肯定是沈皓的笔迹无疑，这上的字迹却十分工整，想必歌片上的字是在心情杂乱时信笔写下的。刘思雨把纸条揭下来仔细折叠收在校服口袋里，慢慢沿着与来时相反的方向走着。
　　十月初，落叶缤纷，天渐渐黑的早起来，虽然是四点多钟，而且是通透的晴天，太阳却现出暮气沉沉的橘红色无力的垂挂在西方。胡同口处是块空场，疏疏落落的有几件被岁月和人手磨的锃亮的体育器械，还有一个没有了网的篮球架子。
　　也许是天气凉的缘故，除了跷跷板上对坐的一对恋人之外，只有一个人在玩篮球。
　　高高的个子，背略有些弓，头发可能长了些，被风吹乱了。尽管只是背影，刘思雨一眼就认出那是她自认为很像妈妈口中的爸爸的人——沈皓。
　　他缓缓的跑动，连跳也好象踩着棉花提不起高度，与他弟弟潇洒帅气的投篮差之千里。但刘思雨被他那种毫不气馁的认真打动了，尽管从刘思雨开始看他就一个都没投中。
　　不知怎么他突然像发怨气似的，快跑了起来，跳的也高了，一伸手就触到那没有网的圆圈，球几次擦边而过。可这时他的肩抽搐蜷缩，那一瞬间球脱手入网，他没能接球，仿佛失去了支点，一下子倒在地上，如同没栽稳的小树，只听见身体与地面的撞击声。，篮球弹跳了几下滚到那对恋人的身旁，他们像怕碰到瘟疫似的一约而起，侠客般的速度，飘然而去。
　　刘思雨呆楞在原地，倒是那对恋人的离去点醒了她。她冲到沈皓面前，把蜷成一团的沈皓的头枕在她的腿上，胡乱的按着人中，这一刻她才懊悔起怎么从没好好上过生理卫生课。
　　沈皓咬着嘴唇，嘴唇渗出丝丝血迹，他努力把手伸向衣服口袋，像是要掏什么东西，刘思雨顺着他手的方向，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瓶。
　　“是一粒吗？”
　　沈皓点点头。
　　药被塞进口中，渐渐地，沈皓的脸上又恢复了血色，伸展开了身体。刘思雨这才留意到受中药瓶上的说明，全是英文，什么也看不懂的专业英文。
　　沈皓完全恢复已是半个小时后了。天已成了浓浓的墨蓝色。此时他们才注意到一个坐在地上，一个头枕在另一个的腿上。
　　“吓了你一跳吧？对不起。”沈皓忙坐起身，满面歉意与尴尬。
　　“没什么，只是身体有什么不好吗？”刘思雨想搀扶沈皓，又缩了回去。
　　“有点儿。”沈皓慢慢站起身去拣篮球。
　　“严重吗？”
　　“不太。”沈皓轻拍着篮球，作了个投球的姿势，又收回手继续拍着往前走，唇边浮现出略带自嘲的笑容，可在那笑容里刘思雨分明看到隐隐忧伤。
　　“是来还这个的。”刘思雨拿出磁带。
　　“沈宇出去了，同学找他有急事。”
　　“还给你吧，很好听，谢谢。”
　　“沈宇非让我借不可，还是谢谢他吧。”沈皓满不经心的说

　　“别和沈宇说行吗？”快到沈皓家门口时，他停下脚步恳求道。
　　“为什么，应该……”
　　“你就把它当成你帮我保存的一个秘密行吗？”
　　“秘密……”
　　“不是什么大病，不用担心。”沈皓轻松的说。
　　虽然不知道答应帮他保守这个秘密对不对，刘思雨还是点头应允了。尽管心存疑惑可是那一刻她却有种莫名其妙的幸福感。因为他对她的信任，特别是他的。
　　沈皓回到家就倒在地上，无理爬起。沈宇应付完朋友急冲冲的赶回家，希冀着刘思雨还没离开。可回到家却只看见哥哥昏倒在地。沈皓被送进了医院。刘思雨不知道，沈皓是忍了多大的痛苦，才故做轻松的走了那一段路，说了那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