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分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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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皓躺在床上，睁开双眼只见无穷的黑，是否这就是死亡，如果这就是死亡，除了稍微黑了些，一切都还不错。不过，还没死，死神现在可能还没注意到他，他对自己说，在心里。他听见静寂的夜里，屋子里传来细细的鼾声，是他的妈妈，再一次把他从死神的手里抢了回来。
其实又何必呢，虽然他也知道他要是说出来的话会让人多么恼怒，伤心。可有时他的确这么想。
他闭上眼睛，依旧是黑暗，黑暗中，他听见有人在跑，脚步声由远而近。“谁”他在心中问，没人回答。只是愈加清晰的脚步声。可睁开眼 ，声音又消失了。
“你要干什么？”在医院门口，沈宇终于追上了刘思雨，他用力抓主她的手腕。
她没答话，仰头瞪着沈宇，仿佛不认识他似的，渐渐的雾气盖住她的视线化成大颗的泪珠，断了线似的滚落面颊。
“对不起。”终于她只住这一刻的纵情。
“别说了。”
“我……”
“别说了。”沈宇松开手，她的手臂随即无力的垂下。
“我先回去了。”刘思雨摇摇晃晃的走进无尽的雪中。
第二天，沈宇约刘思雨在他们常去的茶社见面。及至见了面，发现对面坐的人面容憔悴谁都是一夜未眠，怎么睡的着。
沈宇从刘思雨眼中看到他不曾见过的坚定。看了这坚定，他的心反而渐渐平定下来，就像死刑犯准备接受最终裁决一样。
“一夜没睡？脸色很难看。”沈宇说。
“你也是。”
“哪天再和小天他们补吃一顿。”沈宇靠在沙发上故做轻松的说。
刘思雨知道他在逃避，她要对他说的话不仅会伤了沈宇，还有妈妈——她一直希望刘思雨能和沈宇在一起。可她不能逃避，不可能骗自己一生。
“我，我们分手吧。”
沈宇没想到这一击来得如此之快，尽管心理已有准备，心仍仿佛滴血。
“为什么？”
“因为……”
“我替你说吧。”沈宇直视刘思雨的眼睛，“为我哥吧。”
刘思雨回视着他的眼睛，没有躲闪。
“昨天晚上对不起。”
“不，我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
“我还知道，你同意和我交往，是因为你妈妈的病，也许不是那个夜晚，你会等到我哥回来是不是？”
……
“不过，我不能和你分手。”
“为什么？”
“为什么，”沈宇嘴角浮出一丝苦笑，“理由是，我喜欢你。”
“所以，对不起。”
“别总说对不起，这三个什么也弥不不了，你也不用说你不喜欢我，这我一直清清楚楚。也许另外一个男人，我可能会分手，但哥哥不行，他随时，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就是为此，我才……”
“可哥哥，他喜欢你吗？你写了那么多信，不是全是石沉大海吗？”
“信？”刘思雨错愕的看着沈宇。
“是的我看了，只不过只有最后一封。”
沈宇什么都知道，还给了他如此包容，让她一生无以为报。一切都缘于她对感情的任性，也许现在收回自己的任性还来得及。为了沈宇，为了妈妈。可一生，人只有此一生，如果现在听从了理智的安排，继续接受沈宇的爱与包容，也许哪一天沈皓离开了，他却什么都没说甚至自欺的过一辈子，他会把责任都推在他们身上。
即使沈皓不喜欢她也没关系，她一定要说出“喜欢你，从八年前开始，始终不能把你忘记。”只有和沈宇分手之后，才能说，这样才公平，对每个人。
刘思雨抬头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问已走到仁爱医院。
沈皓就躺在这医院里，病床上沈皓雪一样苍白的脸，像一祯在脑海中的定格画面。她想静静地坐在他身边，静静的不受干扰好好看他的脸，一直到他苏醒过来。可现在她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仰望他的房间再默默的走开。
沈皓站在阳台上，俯视着楼下，刘思雨在医院门口，踯躅徘徊，他都看在眼里，心口不由一抽，这么隐隐一疼，却比那足以摧毁他生命的□□之痛，痛上百倍，无法超越。
冷风卷着冰屑刮在他的连上，听见他妈妈叫他去吃药，才怅然若失的回到病房。
“吹什么风，又病了怎么办，还想让妈妈担心。”沈皓妈埋怨者，边把药递给沈皓。
既然要当个乖孩子，又何必闯这么大的祸，害的一家人担心，还有刘思雨，她为什么一个人来，独自走，站在楼下徘徊良久。
“别在作那个工作了，你要是再为工作的事烦恼，一个人跑去爬香山，妈可要让你给吓出心脏病。”
“我考虑考虑。”沈皓吃了药，背对着他妈妈，假装睡觉。他告诉他妈妈去香山的理由，为了放松缓解，作不出设计的烦躁。对自己他可以坦白，，对别人无法坦白的实话。他是去履行一个约定，八年前的一个约定。
“是约定呀” 那个女孩说。
“一定去。”他答应了，却失约了八年。
在英国的日子里，他选择了医生叮嘱的小心保养的生活方式，保护他脆弱的心脏。为了能够再见她。再见到她，单身也好，像她说的那样平淡的恋爱也好，只要她脸上的笑，依然那样单纯温暖，让他如沐春风，像闯过冰川期存活下的生物，终于见到了生机，这就足够了。
闭着眼睛假睡，耳畔偶尔传来妈妈的咳嗽声。
能在有她的回忆里，进入梦乡无比幸福。
“哥，我来了。”晚饭时分，沈宇拎着一篮子水果，满面笑容的走进病房。
“刚下班吗？”沈皓坐起身，准备下床。
“你躺着就好。”沈宇跑了几步扶助沈皓。
就是这样，每个人对他就像对一件昂贵精美的水晶艺术品。可他不过希望他能被当作普通人一般对待。他还是顺着他弟弟的意愿，半卧在病床上。
“一个人？”那一瞬他的确有些失望。
“思雨有课，今天一整天都没时间。”
沈皓诧异看着沈宇平静的脸。难道是他看错了，可他又怎么可能弄错一天在心里杯上千遍的身影。
“耽误你约会了，对不起。”
“怎么会。”沈宇笑着答。
清晨，刘思雨拎着装垃圾的袋子，下楼，今天她是上午的课，垃圾袋碰到站在楼梯口的一个人，她正要道歉。
“今天下班后一起去看我哥吧。”是沈宇，他展开一个明朗的笑容，好象什么都没发生。
……
“你不想看我哥吗？恢复了没有，状况减轻了吗？现在想探望只能以我女朋友的身份吧。”
“沈宇……”
沈宇突然用力抓住她的手腕，眼里的笑，脸上的笑全消失了。
“看你一如平常的脸，我就知道你是下定决心了。可我不答应，难道我哥哪点比我强吗？还是他爱的比我深，恐怕你连他是不是喜欢你都不敢确定吧。”
“沈宇，”刘思雨甩开他的手“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你这么残忍，却问我怎么了。我不会分手的，今天下午我来找你，一起去看我哥。”说完，沈宇头也不回的走了。
英语课发小卷测验，刘思雨站在窗边，往外望去，校门口枯枝伸展的杨树下，沈宇一动不动的站着。
何必呢？为了一个不值得你对他好的人，刘思雨强忍住泫然而下的泪，抬手看表，还有五分钟就该下课了。
沈宇明白刘思雨怕和他一起面对沈皓，可是他想让她认清现实。难道他一辈子要和哥哥在一起，天天过像他们一样提心吊胆的生活。他是为了她好，所以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和刘思雨分手。
“在教室里看见你了。”刘思雨稳步走向他，没有一丝逃避。
“没想逃走？你不是可以从后门出去。”
“那你要等到几点，再说，我不想逃。现在我知道了，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们不可能一辈子不见。如果今天是我不得不闯的一道关，我愿意。”
沈宇盯着他面前的这个女人，八年，他们一起成长，他目睹她所有的忧伤与快乐，还有坚强。不想放弃，想抓住她，哪怕手只剩下她衣襟的一角。他想让她离开的时间往后延。
“一起去看我哥吧。”
他们来到病房时，沈皓背对着房门，独自站在窗子旁，望外望，几只奋力扇动翅膀觅食的麻雀，掠过窗前。
“哥，我们来了。”
沈皓一震，转过身，礼貌的微笑。
“哥，好些了吗？”
“好多了。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怎么又吹风，可别再感冒，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不是吗？”
“是。”刘思雨注意到沈皓脸上无法掩饰的尴尬。
“哥，春节时王小天他们结婚。你也要去参加。那天王小天还说我们应该定下儿女亲家呢。”
“现在，还想包办婚姻。”沈皓故做轻松的说。
怎么办，虽说愿意闯关，可每一秒都让她如坐针毡。刘思雨生怕她的举动，会在此刻泄漏她的心。
眼神还是悄悄自做主张溜到沈皓的脸上，怎么也无法相信，他的生命会随时可能失去。上天真是残酷，捉弄人的命运，就像摆弄风里的风筝。
沈皓出院了。
刘思雨是从何晓那儿得到的消息，因为在医院与沈宇各自分开后，无论刘思雨怎么打沈宇的手机，都的不到回应。那天也是，从沈皓的病房出来，沈宇就一声不响，独自走了。那天晚上沈宇落寞的身影，在她的记忆中依然清晰的就如正在发生，可她只能让他那样离开——直到他心死。
她知道沈宇是在逃避和她见面，拖延着，因为沈宇明白她内心所想。只要她不和他分手，就不会说出她对沈皓的感情。
但是她不敢拖，因为害怕，怕沈皓不知什么时候，会再度从她身边消失。那时她是否还能承受另一个八年的等待，或是无尽。
刘思雨来到沈宇工作的报社，一如他等她一样，在门外静静的等待，一连三天,每天承受着路人投来置疑的目光。沈宇却始终不见踪影。
第四天，她接到沈宇的电话，简短的说明见面的时间与地点，不等她说话，就挂断了电话。
见到沈宇时，刘思雨稍稍放下心来，他看起来精神不错，服装整洁，并未像言情小说中的失恋男主角一样落拓。
“放心了吗？”沈宇劈头就问，让她有些不明所以。
“什么？”
“我的形象，不象电视剧里那些失恋后男主人公似的酒气熏天，胡子满面吧。”
……
“可这不代表我爱的不深，我用了八年来爱你，你却从未正眼看过我。你天天站在报社门口，你就这么急着和我分手？你这个大傻瓜,为什么偏偏是我哥，他要是把你放在心上会一封信都不给你回吗？你还真是一厢情愿”
“你不是知道我的心情还无怨无悔吗。”
“无怨，有悔。因为没能让你喜欢我。不过，我是来问你最后一遍的。决定了？永不后悔？”咖啡的雾气遮住他的脸，表情模糊不清。
“不后悔。”
“别抛弃哥哥，无论什么时候。”沈宇要站起身。
“对不起。”刘思雨仰头，乞谅的望着他。
“不用道歉，我是自愿，所以我不抱怨。”说着沈宇伸出右手，“握个手吧，我们还是朋友。”
“也许我不为自己的脆弱答应和你交往就好了。”
“别这么说，你给了我一年快乐的想象时空。”
就这样分手了，刘思雨抱膝坐在床上，无神的凝视着台灯柔和的黄色灯光。她，终于和沈宇分手了。对于沈宇她失重是亏欠了他。可沈皓呢？她的话会不会对他也是伤害。只想着自己会不会太自私。
一阵电话铃声打断她的思绪，电话那端是何晓担心的声音。
“喂，你和沈宇怎么了，让他拉着小天去喝酒。 ”
“我们分手了。”心中一疼。
“分手。”电话另一端的声音立刻高了八度，“为什么。”
“因为我说分手。”
“他就答应了？”
“对。”
“果然不出我所料，”何晓无奈的说，“那天在病房看你那和沈皓一样苍白的脸，我就猜到得出事。”
“可你没阻止我。”
“阻止的了吗？你可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性格。”
刘思雨沉吟良久才说。
“拜托小天好好照顾沈宇，千万别让他做傻事，为我不值得。他答应的太干脆，更让我害怕。”
“他们是哥们嘛。”
“何晓。”她顿了顿，“我是不是太绝情了，很坏吧。”
“该这样，有时优柔寡断会害更多的人。一个女人不能徘徊在两个男人之间，这样会三败具伤，就像我们上高中时，讨论的琼瑶小说《我是一片云》的女主角。另外，”何晓说完‘另外’二字，就静默起来。
电话间，只有微微的电流通过时发出的嘶嘶的声音。刘思雨拿着话筒静静的等待。
好久，何晓才轻声说：“思雨，知道吗？高三毕业后，我曾向沈宇表白过。当时他就拒绝了我，斩钉截铁，让我连一丝幻想的空间都没有。可现在。我回想起来，应该感谢他，他让我痛的一激灵，才没掉进我给自己织的爱情幻境里。所以思雨你做的对。”
“谢谢你，何晓，为了我……”
“可你是个超级大傻瓜，这么一个健康，善良，完美无缺的男人不要，却喜欢一个连生命都可能会随时失去的人，真傻。”
“就是怕再失去他，才想紧紧的抓住他，不管时间多长或多短。”
“难道只有初恋，才是真正的爱恋吗？对很多人都不是，也只有你才这么执著。”
“怎么说呢？直接说好吗？”
“当然直接说，你用伤透沈宇的心换来的机会，怎么能不好好珍惜。”
“小天很气我吧？”刘思雨犹豫着问。
“当然，他可是沈宇的死党，不过我觉得只要思雨你自己觉得幸福就好。”
“我们也是死党。”
“没错！”何晓的声音总是能带给他勇气。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分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