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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19章 ...

  •   整个下午,秦远道和云开霁什么都没有干。

      他们俩辟谷,不吃饭。

      等到晚上,云开霁打算整理一下床铺。

      他们这次住的普通人的客栈,避开了修仙者聚集的地方。

      云开霁拿起来扫床的笤帚。

      他简单地研究这个新奇的东西,用手拨弄了一下笤帚的散穗。

      云开霁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凡人的器具。

      爹娘虽然不娇生惯养他,但是云开霁是生下来就和凡尘无缘的。

      云开霁饶有兴味地拨弄这个笤帚,他的手指很灵活,可以说是对这个东西爱不释手了。

      云开霁询问秦远道,他说:“师父,这个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好像和拂尘差不多。”

      秦远道脸部紧绷,他问:“我是你的什么?”

      他现在也搞不明白,云开霁到底想和他维持什么关系。

      云开霁不解地看了看他。

      云开霁迷糊了,师父这话到底是调情的,还是别有深意。

      最好不要是调情的话,不然“我是你的什么”这种话,听起来真的有点老气和俗套。

      但凡云开霁是和同龄人恋爱,他听了这种老气和俗套的情话,真的会马上写诀别书的。

      幸好这里也没有第二个人,云开霁不会因此丢脸。

      云开霁想,他老气就老气,我年轻我教他。

      云开霁故意报复地说:“你说的,我只是你徒弟。”

      秦远道听了,半晌缓不过来。

      秦远道很想反驳,至少让我当个秘密的情人,不然搂搂抱抱的,我算个什么?

      可是这种话如果说出来,很像是秦远道在讨要名分。

      秦远道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这样说,他总觉得,他还是应该在徒弟面前维护一点自己的面子。

      秦远道叹了口气,他看云开霁还在玩扫床的笤帚,很认真地回答云开霁刚才的问题。

      “这个是笤帚,高粱糜子做的。它被放在床上,是专门用来整理被褥,有清洁之用。”

      云开霁听了他这一长串,没什么反应。

      秦远道没有其他的话可说,他不再说话。

      秦远道思想古板,他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这种关系。

      秦远道的心中,他和徒弟亲吻了,和徒弟拥抱爱抚,以前也在意外之下有了肌肤之亲,他们居然还是师徒?

      其实,徒弟只是随口逗逗他,没想到因为年龄差距太大,居然产生了这样可笑的误会。

      云开霁并不知道他随便说的话居然产生了这样的后果。

      云开霁认为他和师父已经在一起了这件事,他说得清清楚楚确凿无疑。

      但是他随口一说,居然产生了天大的误会——
      秦远道以为,云开霁希望他们俩只是师徒。

      秦远道很诧异,他怔怔地看着云开霁。

      云开霁对这场误会毫无所觉。

      云开霁玩够了扫床的笤帚,他用笤帚扫了扫床,把床铺整理得干干净净。

      他坐在床榻上,对着秦远道说:“今天晚上我睡里面,你睡外面。”

      云开霁打算睡到靠墙的那一面。

      秦远道:“……好,依你。”

      既然秦远道答应,以后他和云开霁在外面是什么关系由云开霁说了算,秦远道决定遵守诺言。

      他和云开霁只是师徒,但是今天晚上他要和云开霁躺在一张床上睡觉。

      秦远道五味杂陈。

      荒谬?
      不,他见过更荒谬的师徒关系,他认为绝不能讲给云开霁听那种荒谬和肮脏的故事。

      问心有愧?
      秦远道确实问心有愧,但是他根本想不出怎么补偿徒弟。

      云开霁脱下外衣,钻进了被窝。

      其实修仙之人可以不睡觉,但是云开霁决定任性一把。

      云开霁只是想和师父躺在一张床上,他直觉这样会让他安心很多。

      云开霁闭上眼睛。

      他睡不着觉,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

      过了有半个时辰,云开霁感觉到床的震动。

      他旁边的被子被轻轻掀开,布帛发出细小的摩擦声。

      紧接着,因为压上了另一个人的重量,床板微不可查地弹动了一下。

      云开霁闻到了师父的气味。

      他的心开始雀跃和轻松,像飞在空中,像随着漫无目的的云朵在天上漂流。

      这种愉悦欢欣的感情,很快让云开霁放松下来,他的身体先大脑一步,达到了满足和幸福的放松状态。

      云开霁的意识开始朦胧。
      几秒之后,他安心地睡着了。

      秦远道看了看睡得香甜的云开霁,翻了身面朝外,背对着徒弟。

      他一翻身,云开霁吸了吸鼻子,也翻了个身。

      睡梦之中的云开霁,朝着秦远道的方向挪了挪。

      秦远道向着床外面又挪了几寸。

      云开霁直接伸出胳膊,搂住了秦远道的脖子。

      秦远道僵住了。

      云开霁的柔软冰凉的手臂肌肤,和秦远道脖颈的血脉紧紧贴着,秦远道呼吸之间,云开霁的手臂皮肤被他暖热了很多。

      秦远道想挪开云开霁的手臂。

      他用压在下面的右手,摸上云开霁的手,想推回他的手臂。

      结果云开霁直接抓住了秦远道的手。

      这个姿势太别扭了,像是两个人的手给秦远道来了一个锁喉。

      秦远道叹气:“唉……”

      他发愁归发愁,秦远道没有松开云开霁的手,他在床上翻了半圈,干脆面对着云开霁。

      秦远道也干脆闭上眼睛。

      秦远道用剩下的那只手,盖在云开霁的头顶上,把徒弟的头朝着自己的方向拢了拢。

      云开霁感到头顶的温度,甚至还蹭了一下。

      他确认了师父的存在,马上睡得更沉。

      云开霁甚至发出了惬意的很小声的呼噜。

      秦远道手足无措起来,他感觉他抱住的是一只矜贵的猫咪。

      秦远道立刻唾弃他丰富的想象力。

      云开霁就是云开霁,没有什么可以比得上他的东西。

      他们俩称得上是在相濡以沫吗?

      秦远道认为没有,他总是让徒弟伤心。

      秦远道小声地说:“我会改的。”

      秦远道想,他带给了云开霁太多不幸,他想不通,这点不幸中的幸福到底有什么吸引力,值得云开霁一而再再而三的靠近他。

      但他们俩确确实实改变了对方的命运。

      不健全的人可能正好相依为命,但是秦远道不会满足于此,他想改变,不是外在而是内在。

      哪怕是切肉磨骨。

      哪怕秦远道需要先接受,他不是无所不能的,没有什么舍我其谁,云开霁不是离开他就会死去的这个事实。

      哪怕要他主动放手。

      本来只是简单睡个觉,秦远道的思路又跑出了八百里。

      因为他多思多虑,秦远道本来吃了药不该做梦的,结果他做了一个梦。

      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白天,秦远道对云开霁说:“我如果不是人就好了,那样我们不必有什么关系。你喜欢我来找我,不喜欢我便离开。”

      梦里,秦远道长得像一只黑色的豹子。

      但是他其实不是豹子,豹子是后世诞生的。

      现在是人历之前,秦远道在这个梦中,他的身份其实是异兽。

      异兽秦远道像往常一样,在自己的领地中巡视。

      秦远道嗅闻到了陌生的气味。

      这种气味很明显是陌生的异兽,但唯独带了一点花香。

      秦远道跟随气味,潜伏着探寻气味的来源。

      他拨开挡住视线的野草,视线之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橘色的团子。

      小小的云开霁豹在捉一只兰花一样的螳螂,它的爪爪虽小,但已经长出了捕猎的基本雏形,一爪下去虫豸非死即伤。

      这到底是花还是虫子。

      小小的云开霁豹十万分专注捕虫大业,它瞪着一双黄橙橙的杏眼,每次伏击出击前,屏息凝神,下巴都搁在爪爪上,头一动也不动。

      秦远道在旁边看着,他很欣赏这个幼崽。

      他认出来了,这个好像是朋友家的幼崽。

      秦远道不介意幼崽在自己的领地上玩耍,他压扁了一片顺滑的草,卧下休息。

      秦远道不打算上前帮忙,幼崽应该独自练习捕猎能力。

      在秦远道不注意的时候,天悄悄黑了,转眼下起倾盆大雨。

      云开霁瞬间变成了落汤鸡,背上的毛发都让雨水压得中分,一缕一缕打结,每一缕的毛发尖尖上,不断增加超过毛发容纳的水珠,慌着跳到地面上。

      雨帘太密了,蜻蜓麻雀统统飞不起来迫降,不仅昏黑的天色让人难以视物,过多的雨水让小豹子的眼睛睁都睁不开。

      云开霁彻底被大雨困住了,它想回家,但他走的每一步都很艰难,而且看不到回家的路。

      天地那么大,一只幼年的豹子又那么小。

      突然,它身上的雨水渐弱了。

      云开霁想抬头看看,是不是天气要放晴,结果它的视线突然变高。

      一只成年雄性豹子叼住了它的后颈皮。

      云开霁开心地嗷呜一声,他呼喊的是爸爸。

      秦远道没有解释。

      因为他们遇到了危险——一头有四个獠牙突刺的异兽,它的头长得像大象,身体却像守宫蜥蜴那样。

      它嶙峋的鳞片是天然的甲胄,无坚不摧,刀枪不入。

      接下来,秦远道体验了什么是无能为力。

      他没能保护好这个小豹子,小豹子被异兽抢走撕碎了。

      秦远道感觉身体很沉重,磅礴的灾雨让他的眼皮也很难抬起来。

      秦远道透支了全身的力气,睁开眼睛。

      他发现,太阳还挂在天上,他还卧在那片被他压扁的草上。

      小小的云开霁豹依然在和他选中的小猎物较劲。

      秦远道想,太好了,幸好这只是个梦。

      突然,远处一道飞剑袭来。

      小豹子让人类修士的飞剑捅了个对穿,它肠穿肚破,鲜血大股大股涌出,小豹子肚子的伤口中流出一地内脏的碎片。

      这个梦无比漫长。

      秦远道差不多经历了三十多种小豹子是怎么在他面前死掉的场景。

      更让秦远道绝望的是,他无论怎么主动,带着小豹子跑多远,这只朋友家的小豹子还是死掉了。

      最后一次,秦远道选择离开,他放弃再去拯救这只可爱的幼崽。

      这场梦没有因此放过秦远道。

      梦中的云有谅也是豹子外形的异兽,但是他伤痕累累,脱落的毛发下是一块一块的齿痕,全都是被野兽撕咬出的伤口,有的伤口下面甚至是裸露的白骨。

      云有谅见到秦远道,骂他:“你明明看到了我的幼崽,为什么不保护他?”

      秦远道低下头去,他的背脊一齐低下去。

      秦远道低声说:“对不起。”

      “师父醒醒,你怎么了?”

      云开霁睡了三个时辰,他醒过来,看到秦远道眉头紧锁。

      秦远道皱着眉,在梦里说:“对不起……”

      云开霁警铃大作,他很怀疑是不是那个什么魇兽搞了点什么。

      虽然用理智想想,现在魇兽应该跑得越远越好,但是云开霁关心则乱,他觉得很有必要现在立刻把秦远道弄醒。

      云开霁直接上手,掐住了秦远道两颊的肉。

      不管他疼不疼,云开霁下手使劲儿掐,同时他附在秦远道的耳边喊他:“师父,你快醒醒!”

      云开霁发现秦远道根本不醒,睡得死死的。

      云开霁继续在他耳边说话:“你醒醒啊,你不起床吗?”

      这种重复单调的叫醒活动显然无法让秦远道脱离梦境。

      云开霁说了十几句“师父你醒醒”,全都白费口舌。

      云开霁不满地嘟囔:“别人新婚都是‘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倒好,盖上被子自己睡觉,都不关心关心我……”

      云开霁说着说着脸红了。

      他一想到他和师父是爱侣,心悦和兴奋马上就夺走了他的理智。

      云开霁轻轻推秦远道的胳膊。

      云开霁埋怨地说:“你再不醒,我离开你,我不和你好了。”

      闻言,秦远道睁开了眼睛。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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