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话冬》羊不秃

2、她的微笑

　　真正入住大宅的第一个晚上，顾凡做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梦。他躺在云上面在天空自由自在的飘荡，看着越来越远的地面，他也越来越开心。云朵带着他漫无目的地飘着，舒服的他听到闹钟响了都不想起床。
　　可是闹钟孜孜不倦的响着，硬要把他拉回地面，面对现实。
　　虚伪的一天又开始了，顾凡收拾利落走出自己的房间，一开门就看见一张和苏琳一模一样的脸。
　　可是她一定不是苏琳。苏琳是张扬的，是高傲的，可面前的少女沉静的像是一潭湖水。
　　顾凡静静的观察她，心想她应该就是苏琳的那个姐姐。少女拄着盲杖，眼眶里逼真的假眼像是再看他。
　　两人僵持在房间门口，还是少女先开口问到：“你好，请问这里是几楼。”
　　“二楼。”顾凡回过神来答道“你是苏琳的姐姐么？还没见过你。”
　　“谢谢。”少女并不理会顾凡的问题，用盲杖向左边探了探，扭头就走。
　　“楼梯在另一边。”顾凡带上门跟了上去，好心提醒她“你要去哪？”
　　因为看不见，所以她的脚步并不快。顾凡也跟着她慢慢的走，跟着她在二楼转了一圈又一圈，转一圈顾凡就问少女一个问题。
　　“马上就吃早饭了，你不过去么？”
　　“我叫顾凡，你叫什么？”
　　“你平时都做什么？”
　　“你刚才怎么知道我在那？”
　　“你为什么来二楼转圈？”
　　。。。。。
　　少女的脚步一直没有停下，直接把顾凡当成了空气。
　　终于不知道她是真的烦了还是累了，在二楼的阳台花厅前站了下来。
　　顾凡也跟着她停下站在她身侧，不知道她用的什么洗发水，味道特别好闻。
　　“到了”少女自言自语地向花厅走去。
　　“到，到哪了？”这不就是花厅么？
　　顾凡实在摸不着头脑，正要再跟进花厅里，苏琳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
　　“姥爷看你还没起，就叫我上来看看。”苏琳死死的盯着顾凡“我跟他说，青春期的少年大早上不一定要在房间里做什么事情不用担心。”
　　“你跟着我姐干什么？”苏琳此时看他的眼神活像是看着一个变态。
　　“没干什么，”顾凡有些被苏琳的脸色吓到“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姐。”
　　“离我姐姐远一点，”苏琳的脸色并没有缓和，还侧身挡住了顾凡向花厅瞄过去的视线“姥爷喊你下去吃早餐，大家都在等。”
　　看不到里面顾凡索性也不再去探究少女来花厅做什么：“那你姐姐呢？”
　　苏琳愣了一下，捏了捏自己的手：“姐姐不和我们一起吃。”
　　顾凡沉默了一下，才和苏琳说：“走吧。”
　　是啊，苏琳的姐姐不和大家一起吃饭。
　　所以她叫什么呢？下次一定要让她告诉自己。

　　那个叫做顾凡的少年似乎已经住进来的好长的一段时间，又似乎没有那么久。除了苏琳和姥姥专门拨给自己的佣人，他好像一直会出现在她的身边打扰她。
　　打扰她和苏琳相处的时光，打扰她的午睡，还有她的妄想。
　　尽管她妄想着的是自己再也不会拥有的东西。
　　但是坐在这个地方，等到快中午的时候，只要天气晴朗就会有阳光一下子照耀过来，像是。。。爸爸每天回家后温暖的拥抱。
　　苏闻正像一只猫一样懒懒的霸占着整个秋千，享受着自己花费了几乎一上午的时间换来的暖意，却突然感觉自己平时的阳光没了一半。然后她就听见那个这两个月经常来打扰自己的声音。
　　“你现在又在想些什么呢？”顾凡站在秋千旁边问。
　　“你现在又在挡着我的阳光。”苏闻有些生气的说。
　　这两个月顾凡一有时间就会过来找她，他也知道了她并不是什么沉静的少女，她只是单纯的喜欢发呆。
　　他还是想让少女自己告诉他她的名字。
　　顾凡看到她愤怒的表情，觉得比她发呆的时候更要可爱：“抱歉，可是这样能引起你的注意。”顾凡有些小得意，他侧侧身子把阳光还给少女：“今天我能有幸得到您的名字么？”
　　“不能。”少女再一次冷漠的拒绝了他。
　　果然，顾凡扯了扯嘴角，动动身子又挡住她的阳光。
　　“你看不到，苏琳一直在学习和工作，阿姨也不会画画。”顾凡坏坏的凑到她耳边问：“我有些好奇。。。你房间旁边的画室到底是谁的？”
　　少女为了躲他缩到了秋千的另一端，他得寸进尺坐到了秋千空出的位置“我问过佣人，那间画室的钥匙只有你们有。可是你们除了按期保养那些画，平时绝不会进去。”
　　顾凡看着她缩在秋千的一头，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于是他站起来再把阳光还给她：“所以我很好奇，那间画室到底是你们谁的。”
　　“是爸爸的。”苏闻在阳光中像猫一样慢慢伸开手脚，平静的说“这没什么可好奇的。”
　　“你们的爸爸，会画画？”顾凡有些惊讶，又想起婚礼上有人提起过这件事情，有些尴尬：“对，我听说过，他是位画家。”
　　“他是个设计师，也是一个画家。”少女自豪地说：“他还教过我们呢。”
　　“那，你也会画画？”顾凡小心的问。
　　苏闻愣了下。
　　她会的，只是好久没拿过笔了，好久没见过色彩了。
　　空气突然的安静，那一点阳光也被云朵遮住了，深秋的风卷起了零散的没被扫净的落叶。顾凡有些不知所措的想说对不起，却无法开口。
　　他想多了解她一些，想要看她笑起来的样子。
　　和苏琳不一样，尽管是虚伪的社交笑容，苏琳也经常都在笑。
　　他还没有见过她开心的样子，她开心起来的样子一定是最可爱的。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她的微笑一下子就撞进了他的眼里。
　　他听到少女理直气壮的说：“会的，爸爸说我画的特别的好。”
　　“那，下午我们去画画吧。”顾凡觉得除了发呆，她一定喜欢画画，也一定想要画画：“去外面的画室。”
　　苏闻又愣住了。
　　她轻轻的冷笑：“你？你带不走我。苏琳都不能带我出门。”
　　“试试看？”顾凡觉得她冷笑的样子也好可爱：“请问美丽的秋千小姐，您下午有比出门更有趣的事情么？”
　　苏闻认真的想了想，好像还真的没有。
　　“你要是做不到，我会和苏琳一起嘲笑你。”
　　“那我这就去准备带你出门的南瓜马车。”顾凡向少女屈膝行礼。
　　尽管他知道，她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