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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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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年假展昭几乎是怀着迫不及待的心情飞回G市,一下飞机就直接去了白玉堂的公寓。整个晚上两个人像野兽般交缠在一起,恨不得把对方融进自己的血脉。激情稍稍消褪一点,白玉堂想抽身,展昭只是紧扣着他脊背不让他离开。最后是白玉堂不得不妥协,调了下姿势让身下的人不那么辛苦,逗逗他扑闪着的长睫毛,把头埋在他颈窝里。展昭用力抱着他,像是安慰他,也像是安慰自己。“只要你还需要我,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报社只需要每天按时报个到,刚放了长假一切都没有转入正轨,节日的气氛照旧很浓,总要到元宵节过后才算彻底过完年了。白玉堂那个只有十来人的公司更是干脆让员工正月二十再来上班。所以这一段两人有充足的时间一起度过,生活突然间就像万花筒一样五彩斑斓起来。白玉堂带着展昭逛遍了城里大大小小的风景区,甚至去了动物园和游乐场。坐了五次云霄飞车后白玉堂仍然兴高采烈,展昭只是笑着看两人交握的手。以前在一起时想做没有做的事情现在能够付诸实践,他当然无心阻止,并且和他一样乐在其中。
既然像小孩子过家家,做全套也没什么不好。两个人去了必胜客,比萨意面焗饭甜点挨个点了一遍,吃到撑得走不动路才罢手。上了车白玉堂一边笑一边打着饱嗝问:“今晚去你那里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不好?”
“嗯。。。我想加菲了。你只顾自己吃不管它,它没饿瘦才怪。”
“那只猫脂肪多,饿几顿也没关系。别把这只饿瘦就行。”白玉堂诡笑着抬起他下巴,被展昭轻易躲开,扔过一记白眼。
车窗外飞速驰过的霓虹光怪陆离,显露出这个城市飘忽的美。展昭伸出手指碰碰窗玻璃,那些温暖灿烂的灯火就触手可及。白玉堂线条凌厉完美的侧脸此时放松下来,乐得像偷到油吃的大老鼠。不一会就开到了楼下,停好车两人打打闹闹地从车库里出来,一路商量着回去给加菲喂什么吃比较好。
路灯下一辆凌志轿车前站着个高大英挺的男子,一直等两人走到近前才皱了皱眉,上前打招呼。白玉堂看清楚他的长相,脸上的笑顿时消失了。“大哥?”
白金堂也没说什么,淡淡看了展昭一眼。“进屋再谈。我今天刚到,只不过出差顺路,不是老爷子的意思。”
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展昭这样想着,心里有些闷,不管白玉堂让他先回去的话,还是一起上了楼。也许白玉堂的家事确实跟他没关系,但就算凭借目前两个人的情形,自己也有必要解释和争取。几年前他没有这样的勇气和能力,今天,至少能够和他站在一起,真诚地替他请求家人的谅解吧。没有祝福也可以,仅仅是谅解而已。
其实他也一直弄不懂。当年白玉堂的父亲得知儿子竟然喜欢上一个男人而大发雷霆,用断绝关系作为威胁,老人家不能接受也在情理之中。可是后来白玉堂和家里闹翻,和他开始同居生活到半个月后的分手南下,快得让人措手不及。这之前他们甚至连真正意义上的□□都没有过,只有那次在汽车里拥吻得意乱情迷时,被刚巧路过散步的白金堂和父亲撞见。父亲当场气得晕厥过去,而白金堂冷冷鄙夷的眼神让他至今想起都不由自主地寒噤。
后来就是很普通的相爱抗争桥段了。整个过程展昭没有参与,不知道是怎样的情形,而白玉堂反倒很轻松,好像家里隔三岔五的威胁、经济来源的断绝、无形的精神压力都不存在似的,见面照旧开着玩笑哼着歌。展昭看他这个样子反而更难过。那一脸阳光下多了很多浓重的阴影,让他喘不过气。
快要放暑假了,联系好了实习单位,顺便去不远处白玉堂刚租下来的小房子,帮他收拾东西。房间很简陋又闷热,一张床加桌子椅子柜子就占满了空间。展昭去过他家,宽大奢华的卧室跟眼前的小屋根本不能相提并论。白玉堂满头大汗地上下楼搬杂物,嘴里还乐呵呵地说幸好还有个淋浴喷头,不然死定了。
整理好房间白玉堂直嚷饿,拉他下楼吃东西,展昭却没有动。对上他询问的眼,鼓足勇气说:“我晚上留下来,不回学校了。”说完脸上热得像发烧一样。
白玉堂一愣,明白他的意思后,乐得要跳起来,邪笑着抱住他转圈圈。当晚两个人都是第一次,新奇的经验和巨大的痛楚成了日后唯一的记忆。即便如此,也还是动物一样本能的依恋着对方的身体,寻找温暖和依靠。展昭曾经认为,天堂也好沉沦也好,只要和他在一起,什么都不用管了,不是很简单么。
可是这样简单的幸福没能维持几天。白玉堂终于提出要走了,理由是厌学又被家里催着进公司熟悉业务,烦得很,打算自己创业。而这座城市里他家企业的势力盘根错节,只能去别的地方才有发展的机会。G市有朋友答应帮忙,让他快点过去,大哥无奈之下也瞒着父亲给了一笔钱,让他“自生自灭”。
“你什么都不用担心,继续读书就好了。等公司建起来再回来看你。”白玉堂走之前这样说。展昭微笑着,心里却痛恨自己的无力,不安的预感让他几乎崩溃。接下来他的离开已成定局,每天晚上的疯狂缠绵也变本加厉地升级,一分一秒都像是即将来临的世界末日。
他甚至没能去车站送他。身体的极度酸软疲惫让展昭稍微动一下就疼得倒抽一口冷气。白玉堂轻轻地在他唇上留连了一会,就拎着箱子出了门,平凡得与以往任何一天都没什么区别,也没有说再见。展昭怔怔地睁大眼睛,空空洞洞的,却又干又涩流不出一滴泪。他知道,他们怕是永远不可能再见了。
果然。一开始白玉堂会频繁的打电话过来,叙说那边的生活,公司的筹建情况。到后来次数就越来越少,展昭主动打过去,也往往是疲倦消沉或者不耐烦的口气,说不了几句就挂断。想念却和激情一样汹涌不可收拾,深夜无法入眠的时候,只好给他发短信,通常是没有回音的。偶尔执意问他未来会怎样,那边就烦躁地说我怎么知道。渐渐地也习惯了他的沉默,自己有话想说,也总是忍下来,尽量不去打扰到他。直到一年后,白玉堂亲口在电话里说新交了女朋友,和展昭之间的事,就算过去了。
即使他这么说的时候,展昭还是选择相信。那几天不眠不休的加班终于引发了胃穿孔,被紧急送往医院动手术。出院之后也跟没事人似的来往于报社和学校,只是过于苍白的脸色和迅速消瘦的身体任谁看了都心惊。只有敏锐的丁月华发现了他和白玉堂之间不一样的感情,找他质问过,其他人连同张龙赵虎都不知情。如果分开和别人在一起,有正常的爱情能让白玉堂幸福的话,也是值得祝福的吧。展昭望着远方笑笑,依然一个字都不说。
以后的日子一晃而过。不多的几次联络和同学间无意的交谈里,那个人似乎生活很糜烂,抽烟酗酒不用说,身边的人也换了一个又一个,经常欠大笔的债务,但很快又能奇迹般的还清,然后又开始新一轮。展昭后来习惯了听到这些,反倒好笑。要说这样大肆折腾的能力,白玉堂真是有的。
如果不是调到《南方观察》的转机,再遇到他,也许两个人真的要彻彻底底的擦身而过了。无论如何,展昭心里充满了感激和欢喜。这使得再次看见白金堂的时候,胸中也莫名有了勇气。如今的自己,就算再失去一次,也没什么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