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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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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涉了一整天,傍晚的时候一行人终于抵达小圣雪山下。即使身体一直处于运动状态,所有人还是觉得又累又冷,等营地建好就都蹲在无烟炉边不肯动了。
此时天还没黑,顺子见他们坐着无聊,就提议去附近参观古代先民的冰葬。难得爬一次雪山,左右他们无事可做,于是纷纷响应。最后除了华和尚留下照顾陈皮阿四外,都跟着顺子走了。
冰葬的地方就在营地不远处,到达冰谷后,顺子挑了一个好地方,往下面扔了一支冷烟火。随着火光亮起,无数影子在山谷两侧浮现。顺子兢兢业业履行他作为向导的指责,给他们介绍这里的冰葬习俗。
胖子在一旁听着,突然问道:“你们说,这些尸体当中,会不会有当时修建灵宫时候的东夏奴隶?”
“保不准有。”
小哥这么一说,余安看着冰谷深处层层叠叠的千年古尸,再看看那些位置靠上、隐约可见现代服饰的尸体,突然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时空错乱感。她仿佛看到了那些分属于不同时代的人影,目睹一代代人将他们的亲朋,又或者被他们的亲朋送到深不见底的冰谷之中。
她呆呆看着,心中突然觉得有些迷茫,人类短暂的生命在时间长河中如此不值一提。既然如此,该怎样做才不算虚度人生?
“余安,别看了,我们该走了。”
吴邪的声音又把她拉回现实,余安点点头,跟着队伍一起返回。半路上他们竟然还意外发现了一处小小的温泉,几个人在温泉中洗了脸和脚,浑身暖烘烘的回到营地,让在营地留守的华和尚羡慕不已。
晚饭过后,一行人商量好轮岗的顺序,除了守夜人外就都早早钻进帐篷睡了。累了一天,余安本来入睡得很快,但等到半夜还是被冻醒了。她在睡袋里来回翻了会儿身,发现这种活动不足以恢复体温,只好爬起来跑到帐篷外面烤火,正巧和吴邪撞了个正着。
吴邪惊讶道:“你怎么出来了?”
“冻得睡不着。”她搓着手臂走到火堆边,“你们在聊什么?”
“顺子正在给我讲当地的风土人情和山林趣事。”
余安一听也来了兴趣,于是坐下一起听。顺子讲的大多是当地的一些传说,偶尔能和她印象中的历史事件对上,她就会发言说几句,探讨一下传说可能的起源。三个人聊得也算投机,连带着关系也亲近不少。
气氛正好时,也许是看出他们精神放松,顺子突然问了一句:“吴老板、余老板,你们能不能告诉我,你们进山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余安愣了一下,和吴邪面面相觑,顺子似乎就是随口一问,对此也没抱太大希望,见他们都不回答,就不甚在意地说:“不想说也没关系,两位老板不必烦恼。我就是奇怪你们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间进山,这才有此一问。”
“那你呢?”吴邪顺势转移话题,“顺子,你说你以前是采草药的,怎么又做了雪山向导,是因为钱吗?”
“钱也是一个因素吧,但更多是因为我的父亲,他在十年前失踪了。当时他也是在差不多时节带了一批人进雪山,跟你们要走的路线也差不多,但最后整批人都消失在了山里。我隐约记得当时那批人的装扮和你们差不多,所以我觉得跟着你们,或许就能知道我父亲当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余安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原因,同情他的同时心中又多了几分疑虑。十年前居然还有一批和他们相似的游客进山,那他们进山的目的是什么?也是来找云顶天宫的吗?怎么会这么巧,如果这些人也只来找天宫的,他们又是从哪儿知道的消息?
经过这一遭,谁都没了聊天的心思。正好郎风这时打着哈切出来换班,顺子收拾东西打算回去睡觉,剩下他们两个也跟郎风没话说,打了声招呼便各自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又是天不亮就出发,所有人都很疲惫,一路上除了风声和喘气声什么也听不见。跋涉了大半天,他们终于在半下午的时候登上了雪坡。
胖子是第一个上去的,体力好如他,此刻也已经到达极限,站在上面装模作样的用力踩了个脚印,张开双手吼了句:“这对于我个人来说只是一小步,但是对于摸金校尉来说,是他娘的一次飞跃!”接着就趴进雪里,一动不动。
余安更是累得够呛,都不往顶上走,直接就躺倒在雪地里。正当她有点迷糊时,突然感觉身边略过一道黑影,她下意识就看了一眼,只见小哥独自走到一片空地处跪下,朝着远处的三圣雪山十分恭敬的低下了头,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显露出一种悲切的神情。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直到小哥在跪拜完后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他们还在呆呆看着。反倒是顺子一脸稀松平常,大概是把小哥当成了朝圣者。
余安也再一次对小哥产生了好奇,胖子盗墓求财,吴邪下斗是为了三叔,那小哥呢?他既不贪财,也不找人,那他求的是什么?
也是因为这种好奇的心理,她无比认真地观望向远处的山头,但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顺子则借着这个空当又开始给他们讲述周围几座雪山的名字和由来,这个面容憨厚的年轻人像是丝毫意识不到自己的处境一般,泰然自若地游走在这个复杂的团体之间,竟然在某种意义上也称得上一句遗世独立。
顺子讲完之后,又把泡好的茶水分给他们,末了提醒:“几位老板,你们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然后想做什么就抓紧时间做,这里没法扎营,我们得早点找个地方休息。”说完就自觉地躲到远处休息。
等他一走,众人不约而同看向陈皮阿四。陈皮阿四毕竟上了年纪了,长途跋涉后还有些缓不过劲,有气无力地吩咐:“宝穴的方位就在我们脚下,我也没有好办法,下几个铲子看看雪下面有什么再做打算吧。”
积雪松软,他们很快就在雪地上挖了十几个洞,但都是在五六米后就无法继续深入。胖子有些不耐烦了,猛地砸了一铲子,举起来示意他们看铲尖上的冰晶:“这里下了几千年的雪了,雪积压多了就会成冰,你们说,会不会陪葬陵给冻在下面的冰里了?”
这种说法的可能性的确很大,但在积雪掩盖下,谁也没有办法证实,所以潘子就提议炸雪。尽管这种行为在雪山上无异于自杀,但他们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再加上有“炮神”郎风的保证,这个提议才勉强全票通过。
他们这边是达成一致了,但在边上喝茶的顺子不行,一看这场面就疯了似的冲过来吼:“你们要干什么?老板,你们疯了——!”
话还没说完,“当啷”一声,顺子就被郎风从背后一镐子敲晕过去。解决了最后的阻碍,郎风让无关人员都躲去别的地方,自己则拿着雷丨管捣弄。一阵微不可察的震动过后,一丝雪浪都没有起,平整的雪面缓缓开裂,大片大片的雪块像瀑布一样向坡下倾泄,不一会儿就清理出一片干净的地面。
这爆破效果堪称完美,众人纷纷竖起拇指,郎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正打算谦虚一下时,突然一块雪块就砸到了他头上。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慢慢抬起头,就看见上方雪坡缓缓爆开一条黑色的裂缝。
这下他们脸都绿了,胖子眼尖,忙比了个“嘘”的手势,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夹角,示意所有人悄悄过去。可想去这个夹角还需要先经过一段冰面,眼下的情况也不允许他们再慢悠悠地换冰鞋,只能是在相互间牵了一根绳子保证安全,再依次过去。
依旧胖子是打头阵,然后是潘子和小哥。直到其他人都安全抵达,只剩下余安和吴邪时,余安拍了拍他,示意他先走。
吴邪轻轻摇头,不肯让她垫后。余安不敢说话,就伸出两根手指滑了一下,指了指他,提醒他平衡不好。然后又指向自己,比了个“OK”的手势。
胖子见他们还不过来,躲在夹角后拼命招手,余安干脆推了吴邪一下,直接将他推到冰面上。已经站上去就不好再退,吴邪只得迈着步子小心挪动。好不容易等他过去,余安正要走,就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奇怪的震动。
接着她就看到对面的人表情都变了,余安恍然间意识到什么,来不及犹豫,直接在地上用力一跳纵身跃起,伴随着身后暴起的雪浪一起冲向对面。此时她已经来不及再躲到石头后面,眼看着就要被雪花一起卷走,夹角后面的小哥突然站起来,一把把她拽进里面。
雪流气势汹汹地从上面飞落,余安想到刚刚的命悬一线,吓得脸色惨白。等雪崩彻底结束后,才哆哆嗦嗦地说:“小哥,刚才多谢你,不然我现在估计连命都没了。”
小哥没说什么,微微冲她点了下头。余安知道他的性格,没有继续追着他说个没完,只是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份恩情。
雪崩也并非一点好处都没有,至少把困扰他们的积雪彻底清理干净了,一块巨大的陡坡形冰川暴露在他们面前。华和尚亮起手电朝下照去,厚重的冰层下蜷缩着一个婴儿形状的巨大黑影。陈皮阿四被手下搀扶着踏上冰面,待他看清冰下的景象后,突然激动起来:“这难道是——昆仑胎?”
“什么是昆仑胎?”不知道谁问了一句。
见这里的人基本都是一脸茫然,华和尚解释道:“昆仑胎是一种奇怪的自然现象,是指龙脉的源头,也就是俗话说集天地之灵气的地方,往往在岩石、冰川、树木之内会自己孕育出一些婴儿状的东西出来,这种东西就叫‘地生胎’。唐朝有一本笔记里提到过,西汉末年曾有人昆仑山的巨型冰斗下发现过,所以‘地生胎’就被叫做‘昆仑胎’。风水中,‘昆仑胎’是天定的宝穴,这样的宝穴是可遇不可求的。历史唯一记载埋在‘昆仑胎’位里的人,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黄帝。”
“还有这么邪门的事情?”胖子蹲下来,看了一会儿说,“但这个‘昆仑胎’看上去不像是人的胎啊。”
陈皮阿四似乎也不太肯定,点头道:“我也是猜测,昆仑胎是神定胎位,地生神物,如果这个是昆仑胎,陪葬陵就是修建在昆仑胎里面,但是这样一来的话……”他脸上难得流露出些许茫然,“没有比昆仑胎更好的风水了,昆仑胎是大地灵气汇聚的地方,如果要比这里更好,那只有一个可能。天宫,真的是修建在天上!”
胖子惊道:“怎么可能?!”
“是不可能,所以这里出现‘昆仑胎’绝对有问题,难道山川的走势给他改了,汪藏海竟然神通到了这样的地步?”
“不,不应该这么想。”吴邪想了想,问,“会不会这个胎形的影子是假的?人工修出来的?一种象征性的手法,这在古墓葬的设计中并不少见。”
华和尚认同道:“你说的有可能,你们看这胎影之中还有浅淡之分,显然不是一个单纯东西,似乎有高低高矮,而且四周还有刺,无法解释是什么东西,可能真的是建筑。”
胖子不耐烦听这些解释,一挥手说:“我看还是不要猜了,有这闲工夫不如想个办法下去看看,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下面是什么了。”
众人一想也是,又开始七嘴八舌商量怎么下去,胖子胸有成足地说:“按理来说,建筑是没办法完好地保存在冰里的,所以我猜我们脚下肯定是一片非常厚的人工冰墙,这冰墙又不可能直接压在建筑上,那肯定有一个弧度,形成一个天然冰穹压在斜坡上,保护着下面的建筑。类似于冰做的封土堆,冰没有我们想象的厚,你们看,这里的冰透明度很好,也是一个证据。我说的对不对,小吴?”
吴邪颔首道:“理论上解释的通,而且有可行性。用冰来构架房屋,世界上很早就有了。三国的时候曹操一夜城就是冰加稻草造的,爱斯基摩人也早就用冰来搭建自己的房屋,最近在丹麦好像还有现代的冰建筑出现,说明冰的硬度在建筑学上是绝对没问题的。”
他是学建筑的,且水平在进温泉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验证,在这方面很得人心。叶成一听,追问道:“既然如此,吴家少爷,你能不能根据建筑学算出这冰穹的可能厚度?”
吴邪皱眉思索片刻,说道:“如果像胖子说的,假设使用木头的支撑结构,那我们脚底下冰层的厚度不会超过十米,不然自重太重,会自我坍塌,用什么都撑不住。”
“十米?!”其他人面面相觑,潘子道,“那也够呛了,这儿的冰和其他的地方不一样,硬多了,我们没专业设备。刚才我和郎风用铲子用力敲过冰锥,敲了几下,手都麻了,只敲出几个白印,要打穿十米恐怕得花上点时间,一个星期可能都不够。”
“我们不是有炸药吗?干脆我们爬到石头上去,再放个炮眼得了。”胖子道。
这次不用其他人说,刚刚差点死在雪崩里的余安就站出来坚决反对:“不行,刚刚我们能逃一次已经是好运气了,再来一次绝对得交代在这里。别说炸药了,就算我们用冰铲挖都可能发生事故。”
“这可是十米厚的冰层!”胖子不服气,“如果不用炸药,那你说怎么办?”
余安不由语塞,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小哥忽然端起无烟炉走过来往地上一放,滚烫的炉身立马和冰面起了反应,发出“滋滋”的声音,不一会儿便融出一个浅浅的坑。小哥直起身,看向他们:“这样行不行?”
吴邪恍然大悟,以拳击掌:“对啊,我们可以先用无烟炉把冰烘软了,这样既方便凿冰,又能降低凿冰造成雪崩的可能。”
找到了解决方法,众人忙拿出自己的无烟炉一起放在冰面上,就这么烘一会儿凿一会儿,大约过了三个小时,冰面终于开出一个半米宽、七八米深的井口。和胖子之前猜测的一样,冰穹犹如一个透明的碗扣在一道峭壁上,而之前模糊不清的胎影,正是一个巨大的山洞,山洞底部修建有一座横檐飞梁的巨大宫殿。
看到宫殿后,所有人纷纷笑着击掌庆祝,接着就都迫不及待地想要下去,但在看到一百多米的落差后又都犯了难。陈皮阿四见状,冷笑一声:“一群没出息的。”说着便站了起来走到冰井前。
华和尚赔着笑问:“老爷子,我们这不是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阵势都乐昏了嘛,您快和我们说说,这斗该怎么倒?”
陈皮阿四蹲在破洞口仔细看了半天,然后说道:“万变不离其宗,小心为上,咱们先找一个人上这些撑着冰穹的木头廊柱,顺着廊柱爬到山洞的上方,然后用绳子下到外面架空的建筑瓦顶上,其他人再跟着下去,你们谁先来?”
没人吱声,谁都惜命,不想第一个趟雷。潘子看了一圈,站出来自告奋勇:“我先下去。”
不料陈皮阿四却摆摆手,手一伸,直指人群最后的余安:“丫头,你下去。”
余安愣了一下,没等她反应过来,吴邪先把她挡在身后:“绝对不行,这太危险了,下面冻了几百年,谁知道那些木头结不结实,万一出事怎么办?”
“那你下去?”陈皮阿四凉嗖嗖地说,“你也说这下面冻了几百年了,肯定是我们中最轻的人下去最合适。”
胖子插嘴:“就算找体重轻的不也得看身手吗?我们一帮大老爷们用一个小姑娘探路,传出去不得笑掉大牙。”
潘子也道:“老爷子,你别不信我,我在三爷手下也算数一数二的,还是我下去吧。”
两排人原本还算和谐的表象因为这场争执变得摇摇欲坠,余安没想到潘子和胖子也会帮她说话,站在后面怔怔地看着他们。
陈皮阿四手下的人则全部站到另一边,都沉默着不说话,两方人隐隐形成对峙之势。但即使他们这边再不乐意,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吴邪看着陈皮阿四,咬牙道:“我来就我来,潘子,你帮我绑绳子……”
“不用!”余安突然开口,绕开他站到最前面,“四爷说的没错,综合考量,我下去探路最合适。”
“余安!”吴邪拉住她。
“没关系,我可以的。这下面好歹也是个皇陵,工程质量应该是有保障。”她安慰性地说。
几乎在她松口的同时,陈皮阿四那边就拿出准备好的绳子。余安见吴邪还是皱抓着她的手臂不肯放开,于是说:“先等等。”
性格最毛躁的叶成一听以为她要反悔,正打算嚷嚷时,手上的绳子却被一把拿走。余安掰开吴邪的手,把绳子交给他:“帮个忙?”
吴邪低着头,看不清在想什么,拿着绳子在她腰上绕了一圈又一圈,等绑好后又反复检查,直到陈皮阿四那边的人都有些不耐烦了,余安拍拍他的手:“可以了,我相信你。”说完,她便从站在冰井边,一跃而下。
从一百米的高空跳下去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没经历过的人很难明白,即使有绳子拴着,但那种强烈的失重感依旧无比恐怖。余安在跳下去的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耳边呼啸的风声。但她冷静的也很快,借着掉下去的惯性在空中扭腰用力一荡,眼看着就要落到木头廊柱上了,但没掌握好距离,又直接滑了出去。
“余安!”吴邪紧张地喊。
上面的人都为她捏了把汗,好在她反应及时,反脚一蹬飞出去后,等荡回来的时候用脚背在廊柱上一勾,手用力绷紧绳子,稳稳地站了上去。
“漂亮!”叶成握拳喊了一声,似乎是看什么精彩的赛事一般,咂着嘴称赞,“这胆识和身手,解家的小姐不简单啊!”
陈皮阿四哼了一声,意有所指地说:“到底是从小跟在二爷身边,比你们强多了,与其操心别人,还是多担心自己吧。”
胖子一听,立刻就翻了个白眼:“那可不是,你当我们小余是什么人,不是什么怂货都能比的。老爷子,人都被你派下去了,你还是少阴阳怪气的,给自己积点口德吧。胖爷我出来混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让女人打头阵,丢人啊丢人!”
华和尚几人似乎觉得脸上挂不住,被这么嘲讽都没吱声,叶成也被郎风拽了一把,发现自己这样和看戏似的不合适,不由讷讷地闭上嘴。而余安在下面对他们之间的言语官司一无所知,这里被冰封了几百年,脚下的木桩上全是滑溜溜的冰晶,她必须全神贯注才能保证自己不打滑,等终于挪到尽头的山崖石时,已然是浑身冷汗。
她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匆匆扔了几根荧光棒下去,见没什么事,立刻放下绳子溜到下面宫殿的瓦顶上,然后朝上面打手势,示意情况安全,可以下来。
潘子原本想第二个下去接应,不料却被吴邪抢了先。他下去就没余安那么顺利了,刚一脚踩在廊柱上,廊柱立刻就发出一道巨大的爆裂声。
所有人都被他吓得不轻,余安原本坐在瓦片上揉腿,听到动静后腾地站起来,仰起头盯着上面,直到脖子都僵了,爆裂声才挺住,吴邪也顺利走到廊柱尽头,顺着她绑好的绳子滑下来,落地后腿一软差点没直接摔倒。
这要是直接坐下未免有点丢人,所以他就扶住旁边的石头硬是保持住站立的姿势,刚想笑一下让自己看上去轻松点,没想到迎面跑来的余安对着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吴邪,你是不是有病,你就不能多等几个人再下来吗?自己什么水平心里没点数,跑到这里发什么疯,你是想吓死谁?”
“我……”他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讷讷地说,“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谁要你担心了!”余安气急之下脱口而出,“你能不能别总是多管闲事!”
这下吴邪不说话了,任谁满腔热血被这么泼凉水都不会高兴。余安也后知后觉自己有点过分,但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生硬地说:“吴小三爷,你以后还是少逞英雄吧,这里没人会对你的生命负责。”
这句话直接将尴尬的气氛推至顶点,好像他们之间连朋友都算不上,和因为利益走到一起的陈皮阿四没什么不同。好在这时潘子也下来了,匆匆赶到这边,第一句话也是近乎责备的关心:“小三爷,你怎么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自己下来了,刚刚吓死我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没脸见三爷了。你怎么样,下来的时候没出什么意外吧?”
“我没事……”吴邪见潘子也是同样的态度,终于意识到这份自以为是的好心对其他人来说有多么不妥,沮丧地低下头,“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这么鲁莽了。”
潘子叹了口气:“小三爷,我也不是在骂你。斗里的情况多变,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出意外,就像刚刚那种情况,真要出了事,我们就算想救你都没有办法。所以你不能指望别人来保证你的安全,还是得学会照顾自己。”
吴邪点点头,偷偷看向余安,他的心情已经没那么郁闷了,多少也能理解她刚才的失态。可余安却依旧表情淡淡,吵完之后就一直打量着脚下的瓦片,见潘子下来更是直接转头就走。
其他人此时也都陆陆续续下来,没有人在意他们之间的矛盾,等华和尚在飞檐的龙头上绑好绳子,迫不及待的一个接一个下去。而一直站在瓦顶边沿的余安却落在了最后,直到上面只剩下他们两个,吴邪也走过来,她才抿抿嘴,别别扭扭地说:“那个,你刚才绳子绑的挺结实,我解了半天才解开,谢谢。”
吴邪心中最后一点郁气也因为这句话烟消云散,见她要走,赶忙上前一步说:“余安!刚刚,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我很高兴。”
吴邪说完,后知后觉自己这种表现有点傻,正有点不好意思时,余安却突然笑了,但很快就重新板起脸,清清嗓子提醒:“走吧,别磨蹭了,再不下去其他人该等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