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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六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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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北瑶云杉说完那句话之后，眼前一黑便彻底昏过去了。
最初的愤怒和悲恸渐渐平复，巨大的无力感如海潮一般袭上红凯的心头。
他要失去她了，又一次失去生命中重要的人了。
那个诅咒，还是在他身上应验了。
被宿命纠缠，无法摆脱的窒息感。像溺水的人，挣扎着浮出水面，却被海藻缠缚不得脱身，他与命运抗争了这么久最终还是要向它低头吗？
或许他真的不该打破原则，将北瑶云杉留在自己身边。
与他有关联的人都会遭遇不幸，他握着北瑶云杉的手腕，脉搏渐渐微弱，就连她的呼吸声都变得越来越浅，血液的流失导致她的身体也变得微凉起来，红凯慌张地搂紧少女，光芒涌入她肩膀上的伤口，企图弥补力量的流失。
他曾是银河救援队的成员，有丰富的救治经验，即便是北瑶云杉受了重伤，有她天生神力与光之战士力量的加持，无论如何都不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在他为少女输送力量的时候，他就发现事情的确是有些不同寻常，无论怎么努力，都追赶不上她身体能量的流失速度，连带着生命都要从她的身躯里抽离干净一般，以至于她陷入重度昏迷，气息微弱令所有的医生都束手无策。
奈绪美眼巴巴地扒在手术室的大门上不住地向里面张望，她的脸上出现急切又悲伤的表情。
她回头看了看坐在长椅上的红凯，踌躇了一会，还是来到他身边:“凯桑，连你也没有办法吗？”
红凯并没有回应她的问题，只是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神色平静，紧握的双拳中还有未来得及洗去的鲜血在慢慢凝结。
奈绪美骇然于刚刚找到红凯和云杉时，眼前的人抱着怀里的少女，那副寒如冰封的模样，没有任何温度而言的双目中嗜血的猩红光芒在隐隐闪烁，平静的外表之下是比下午所见的伽古拉更为诡异的癫狂。
在那一刻奈绪美不合时宜地想起，伽古拉曾说过，他与红凯都是同一类人的话。
同样会被黑暗吸引，变得那样面目可憎吗？
奈绪美心下一沉，她想着被送进手术室前云杉气若游丝的模样，鼓起勇气再次开口:“还记得我说过的，关于我经常梦到光之巨人的事吗？”
“我又梦到了后来发生的事。”
听她说到这里，红凯才有了一丝反应，青年缓缓抬头注视着面前的女孩，等待着她继续开口。
“我梦见我被卷入了一场大爆炸中，不过有人抱着我，把我救了出来。”
作为曾外孙女的奈绪美也继承了娜塔莎一部分的记忆，卢卡莎那场震惊世界的大爆炸是红凯过去一百多年中不想触碰的隐痛。
“我不知道那个救下我的人究竟是谁，但在我心里，他就是无人可及的英雄，我相信，于云杉来说，凯桑也是这样的人，更是唯一这样的人。”
在这几个月的相处过程中，对于红凯和欧布奥特曼的身份，奈绪美也多多少少有了自己的猜测，她不确定梦中将她救下的人究竟是不是红凯，但她唯一能确定的是，红凯就是欧布，而且，她也不想让英雄沦为黑暗的囚徒，就像现在的伽古拉一样。
红凯的眼中终于有了一点亮光，他看了看手掌中快要干涸的鲜血，低声说到:
“你很幸运，娜塔莎也是。”
脑海中又浮现出少女苍白的脸庞。
她说，别发疯，至少，等她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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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北瑶云杉从昏迷中醒来，她也难免生出几分劫后余生的幸运感，感叹自己的身手还算得上敏捷，避开了原本要插入她心脏的钢筋，就是力量几乎流失殆尽，恢复身体的时间也变得格外漫长，让她有些担忧。
夜晚的病房，除了从洁白的窗帘透进的朦胧月光和仅有的几点运行状态的仪器光芒之外，全都被笼罩在一片夜色之中，眼前的一切仿佛被蒙上一层深蓝色的滤镜，恰到好处催眠的气氛，让她险些又被拉回睡梦中去。
不过好在她还没有到那种过于没心没肺的地步，她还记着昏过去之前揪着红凯衣领咬牙切齿的嘱咐，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有没有听她的话。
她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人握着，无法移动分毫。
“你醒了。”
暗夜里，熟悉的声音从病床边响起，她顺着声音望去，只见红凯模糊的轮廓。
“来杯水。”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见，少女还是对着他微笑了一下。
不过片刻，她被扶起，一杯清水塞到她的嘴边。
……
如果说作为病人的她被红凯扶着喂水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那么放下水杯之后身后的人再无动作，连一句话都不跟她说，这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沉默良久，她确定红凯并没有什么举动的打算，忍不住开口:“凯，你在做什么？”
“紧紧握住你的手。”
“……”
黑暗里响起一声微不可查地叹息，少女无奈的声音响起:“我知道，所以你为什么不开灯，是我们交不起电费了吗？”
身后的人陷入了沉默，但他并没有依言打开病房里的灯，攥着她的手渐渐收紧，她感受到红凯低头埋入她的颈间，闷声说:“我们分手吧。”
“？？？”
啥玩意儿，她一醒过来就被分手了？
温热的气息随着红凯小心翼翼的呼吸拍打在她的颈边，北瑶云杉愣怔了片刻，她眨巴了一下眼睛:
”你是不是很想哭。”
被攥着的手感到几分痛意，她并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虽然我还没死，但……”
她善解人意地叹了一口气:
“那你就哭吧，反正我们都要分手了，我也总不能太过不人道。”
“……”
肩后的衣服上传来一阵濡湿之感，紧接着她的颈侧就被红凯轻轻咬了一下，细微的刺痛感很快就被柔软的舌尖抚平。
他低哑的嗓音掩不住的浓浓占有欲:“你休想。”
多少是有些无语的。
北瑶云杉无奈地说:
“是你要跟我分手的，我记得我昏过去的这些天里，依稀听到奈绪美说，等我醒过来她还会介绍更多好看的小哥哥给我，反正我是怎样都行的。”
她当然不会相信红凯是真心实意地要跟她分手，所以她偏要逆着他的毛来rua，让他感受一下什么叫社会的险恶。
红凯不再说话，只有他的呼吸声在少女耳畔回响。
意识到到自己的脖子正处于极其危险的境地，北瑶云杉见好就收，轻轻晃了晃他的手:“不逗你了，先把灯打开。”
病房里的灯终于亮起，她抬起没有受伤的手，捧着红凯的脸仔细端详了一会，虽然满脸都是疲惫，但要比那天她昏过去时看到的状态正常许多，云杉轻轻捏捏他的脸颊，笑着说:“看来你还没有发疯，很听话。”
少女的脸色依旧苍白，但总算是还有几分生气。
而红凯眼底微弱的光芒像是碎裂的玻璃残片折射出的颓败又破碎的反光，看起来脆弱的一塌糊涂，他垂眸:“差一点就要发疯了。”
那一刻，他好像突然能够理解伽古拉当初为什么在御言死后变得那样疯狂。
也在连日来的苦痛折磨中堪破了一个困扰他已久的答案。
比起当年共同踏上捍卫正义之路的伙伴伽古拉，红凯会为宇宙中一道微不足道的求救声抛弃当下的任务，奋不顾身地冲进未知的危险，也会为失去父母的孩子难过流泪，会为了天照女王那不切实际的美好幻想倾注一切力量，但他却不像伽古拉一样，在未被自己承认的徒弟死后为她痛彻心扉，癫狂入魔。
看似一腔热血的他，却有着深埋于心那不易察觉，近乎不近人情的理性，永远能够在尘世间的泥潭中找寻到自己所要坚持的信念。
或许圆环选择他的理由就是如此，他身上始终带有无限温柔却又令人望之生寒的冰冷神性。
这也是他与伽古拉冲突的根本之处，从一开始他们维护正义的目标似乎相同，但却又大大不同。
看出他紧蹙的眉头下那隐晦的挣扎，云杉主动握上他的手:“你一直都知道自己要守护什么的对吗？”
红凯避开少女的双眼，艰难地点了点头:“嗯……”
“选择拿起什么，就要放下什么。”
放下友谊，放下羁绊，放下爱，放下平凡人的温情。
北瑶云杉忍着肩膀的疼痛坐直身体，神情郑重温柔:“这没什么不好，或许在别人看来，这样的战士过于冰冷，但我接受这样的凯。”
“只要你是这样的凯，那我就能放心了。”
放心他永远不会违背内心的信念。
他将牢牢立足于那风雪凌冽的战士之巅，光明之地，终其一生用他的灵魂与身躯抵御宇宙间所有的不公和苦难，热血难凉，黑暗不侵。
这才是宇宙英雄啊。
这是，她的祝愿，亦是对他唯一的诉求。
在梦中，他见过身为神明的少女为自己的信徒祝福，却没有任何一次祝福要比如今来的庄严郑重。
心脏在胸腔内跳动，声音如同隆隆的雷声，有酸意蔓延至鼻尖，他的眼尾泛起一片微红，战士伸出手轻柔地搂过少女:
“云杉。”
他埋进少女的发间，泪水打湿了她乌黑的长发，带着颤抖的鼻音响起，隔着声带的震动传递至她的颈侧:“为我担心好吗？至少不要完全放心。”
她的每一个字落在他心底都显得那样甘甜又痛苦，红凯闭起双眼:“为我担心，为我心痛，你要看到我的所有弱点，所有缺陷。你要知道，我也会害怕会痛苦。”
红凯愿意不顾一切地撕开神的光辉，为她拼出一颗脆弱却又完整温暖的心脏。
他害怕做出放下所爱的选择，更害怕她对这样的抉择视而不见。
他的情绪从未如此波动脆弱，北瑶云杉有些恍然，伴随着温热的湿意漫上她的颈间，她感到心脏有些抽痛，沉默片刻，她轻声说道:
“如果你拿起信念，就意味着要选择放下我的话。”
她张开手与红凯的手十指相扣:
“用曾经你对达娜和娜塔莎说过的话，爱诞生于紧握的双手之间。如果你有不得已要放手的理由……”
她偏头贴向青年的脸颊:“这次就换我来握紧你的双手吧。”
她想起梦中，在戈莫歌那颗祈愿的大树下，红凯为她戴上花环时说过的话。
“山不向我走来，我便向山走去。”
此刻在脑海中与现在的场景重合。
神明也早早撕开了她的封印，两个最不该拥有温暖心脏的人，在对方的世界里架起了炉火，葳蕤的火光在暗夜里缠绕，飘散进深沉的夜空，化作满天星辰温柔地凝望着他们，星星点点的火苗舔舐着他们的心房。
滴答——
是冰雪完全消融的声音。
红凯吻了吻少女的脸颊:“我向你保证，这句话我不会再对另一个人如此郑重的说起了。”
作者有话要说： 红凯:分手。
云杉:好嘞您！(开心.jpg)
红凯:？？
奈绪美:就等你这句话呢！(纷发爱的号码牌ing）
关于红凯为什么会得到圆环的认可，那纯粹是我不成熟的分析，有不同看法的不用在意，毕竟我这个写的本来就很ooc(捂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