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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险遇山水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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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夜眉锋颦蹙,栓好马匹走进一家茶肆。
他选了临窗的雅座,要了几碟点心和一壶上好的清茶。
方要闭目养神,身周便传来了议论声,好巧不巧,竟和青蘅剑宗有关。
“听闻那青蘅剑宗将收录几百名精良弟子,真是稀奇啊。”一位碧衫道人摇着折扇,抓了把瓜子磕了起来。
“可不是,若是早个五六十年,老夫也不至于常靠打渔贩鱼为生,说不准这时候早成了名门仙首。”渔夫摸着须髯,长叹一声。
“哟呵,你这死老头,搁这逍遥快活,还想做名门仙首?做你八辈子的美梦!还不跟老娘回家卖鱼!”
老妇人从门后冲了来,揪着渔夫的耳朵往后拽,又怒又骂,闹腾得很。
碧衫道人冁然而笑,合上折扇,往木桌重重一摔,似是看见了在临窗雅座无言静坐的李承夜,一勾唇角,道:“这位小友,我看你年岁不大,气宇不凡,必是有望被青蘅剑宗收为内徒,想来根骨定是上佳。不若由贫道替小友验上一验,何如?”
李承夜斟酌一二,微微颌首:“那就劳烦道长了。”
道人面上显笑,眸中隐隐掠过一丝精光,从袖中取出一块玉盘。
那玉盘珠圆玉润 ,白壁无瑕,若有灵气灌身,一识便知并非凡物。
“小友将手掌放置玉盘之上即可。”道人暗自得意,对那少年心生讥诮,如此彰着之诈都无法识破,果真乳臭未干,愚不可及。
又想,涉世尚浅,年少气盛,不觉世间人情险恶,一来二去中了招也是情理之中。
适才李承夜便有所察觉,这道人怕是居心叵测,不怀好意。
验过,那玉盘映现烛天烈火,愈烧愈勇、生生不息,犹如火凤来仪。一条金龙盘旋其中,文文莫莫。行踏绛气,天半语相闻,混沌疑初判,洪荒若始分。
赤火伴同崩云屑雨,雷霆万钧,霹雳贯耳,似如神龙在世。
道人双目瞪圆,惊愕失色后狞笑可掬,悦色逐末扩散。
“果然!雷火变异双灵根!尚具有神龙血脉,天不亡我、天不亡我啊!”
道人狂笑万分,打算用手擒住李承夜,将得手时,不想被他轻易躲过,不禁恼羞成怒。
“你这小儿!别不识好歹!”他暗骂一声,情急中抽来一张锁仙网。
李承夜扬唇一笑,眼中泛红。
“尔等还不配吾动真格。”
“呸!看你还敢狂妄到什么时候!”道人抬手一挥,锁仙网以猝不及防之速奔向李承夜。
惟见还未近身,锁仙网“啪!”的一声被他一剑击裂。
李承夜乘高临下俯瞰道人,“尔等可还有言说?”
道人张口叫嚷:“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你究竟是何人物?!”
李承夜按住额边,尤其不耐。
“吵死了。”
剑身及至颈间,剑锋袭过,一招毙命,见血封喉。
仅剩腥热的血汩汩流淌,人离去,杳无踪迹。
秋风起兮萧瑟,野草孤茕凄凄。
别过茶肆,李承夜只感脑中迷蒙,影影绰绰。
茫然若迷,就连自己如何从茶肆离去也不知所以。
霎时他便振作起来,不再多想。
顾全四周,此地万木峥嵘,林海浩瀚。其道曲径通幽,茂林修竹,云布雨润,灵气丛生。
李承夜从未来过这般灵气如呼气的风水宝地,心中不为骇怪。
乍然远处一声巨吼,震耳欲聋。
定睛一观,居然是头前所未见的诡怪凶兽。
首近恶狼,角似羚羊,形似山君,爪如苍鹰;脊上有翼,声如叱呼。
除却稀奇特异,仅剩意乱心悸。
凶兽觅寻各处,耽耽逐逐,其欲浟浟。
李承夜敛声闭气,正言厉色,不容轻视。
凶兽忽张血盆大口,骇人獠牙隐匿其中,鼓吻奋爪,张狂桀骜。
属实由人惧畏怯恐,寒毛卓竖。
李承夜安之若素,临危不乱,从须臾袋掏取来一柄长铗候于旁侧。
却不觉微风徐袭,衣袂轻起,簌过疏斜木梢,窸窣传响。
凶兽闻声察之,疾驰奔轶。
李承夜执剑而立,神色冷冽深邃,还若孤鹰。
迄既望止,不可向迩。
凶兽愤然一扑,欲将李承夜一口吞下加以折磨,却不想那奸诈狡黠的人类不知何时已绕致它身后。
李承夜手执长铗,指于凶兽。
剑光犀利,锋芒毕露。
“我知你非寻常妖兽,告诉我,此为何处?”
长剑已直至凶兽咽喉,只需轻轻一划便可使其毙命。
凶兽闻后定坐,噤若寒蝉。
李承夜面上了然,还剑入鞘,端量俄顷。
凶兽见其,展开翅翼,昂首阔步。
李承夜见状翻身一跃,御凌其上。
凶兽载他梭越万里云霄,苍松翠柏,良景若画。
峰峦万壑叠嶂,蔽日干云。
霎时凶兽仰天长啸一声,气势磅礴、贯若长虹。
山河隐旧暮,风起入云涌。
一息间,他已乘凶兽览尽千山峻岭,径行千里不穷。
凶兽疾步渐缓,搁浅于岸。
碧天之上,一行白鹭鸿鹄高翔,乘云驰风。
倏然,细雨微降,漫山琪花瑶草齐争相放;香远益清,馥郁十里。
步行少顷,莫晓何时前处已然浮现座玉砌仙阁。
李承夜抬眸辽望,视若无物。
跨步行去,阁中白雾满盈,烟波浩瀚,亦如人间仙境。
“尔等何人?”苍音入耳,阒然回响于空阁。
“小辈李承夜,阁下是?”李承夜拱手作揖,行举矜重有礼。
“你这小辈倒是机灵,老朽守此千年有余,已花地仙,今日一见,与小辈倒是有缘,不如老朽设以心障,小辈若能转危为安,破险为夷,方得老朽毕生之传承。”
老者所述之言一字一句深入肺腑,不为振奋。
“多谢前辈垂青,承夜定当拼尽全力,以负所望。”
闻言,老者畅然而笑。
“小子,言出必行!”
语罢,仙雾散尽,四周景色皆化作虚无。
“夜儿,娘亲做了你爱食的松子穰,尝尝。”
他不禁怔神,女人依是那般和婉淡素。
出尘如画,犹若往昔。
“阿娘……”李承夜无意轻唤,不愣涌上一股酸楚。
“来,来娘亲这里……”女人端着甜膳,温蔼贤淑。
李承夜定稳心神,携长铗共进。
女人莞尔一笑,皓齿明眸。
“好孩子——”
顷刻长剑势如破竹,穿心而过。
“小辈当真后生可畏,不愧是长江后 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胜古人啊。”老者惊然而叹,心中默言:“也不知如此性情,是为良忠。”
“前辈。”李承夜拱手道之:“君子言而有信,前辈所言可还属实?
老者恼急反笑,“你这小辈,老朽岂是无信之徒?”
只见,身前景色似为乌有,黑漆一片。
不及思索,识海间蓦然呈现四字。
“汝道为何?”
李承夜不作停滞,声色俱厉。
“掌得天地,不愧于心。”
此言一出,惊天动地。
流光舞动,巨兽叱呼。
昼光覆之混沌,祥云笼世,百鸟齐鸣。
“汝道轻狂,当以助之。”
识海,一枚玉简悬浮其中,碧光璀璨,熠熠生辉。
“楚天云经。”
李承夜观详此诀,眉峰紧蹙,敛息入定。
随玉简所显:“上有魂灵下关元,左为少阳右太阴。后有密户前生门。出日入月呼吸存。”
“四气所合列宿分,紫烟上下三素云。灌溉五华植灵根,七液洞流冲庐间。”
终,回紫抱黄入丹田,幽室内明照阳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