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愛你》晝月

6、大哥──張暐成

　　「…哪裡？」
　　她醒來後，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精緻短小的床上，四周裝飾華麗，色彩鮮豔。
　　「階晏…？」
　　她緊張的坐起身，這裡……不是冽風閣…。為什麼，她會在這呢？
　　她從床上輕輕的爬下，稍稍整理自己凌亂的頭髮，然後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看到他，她鬆了一口氣。
　　他坐在沙發上，頭微微低下，眼睛閉著。
　　她走過去。
　　他睡的很沉。
　　她凝視著他。
　　血紅色的劉海一條一條的垂下，半遮住他瘦削的臉龐。也許因為小時後長期的飢餓，他們都仍然非常瘦。
　　他手臂上突出的肘骨和一條條的筋脈清晰明顯，他變的很高了，也有了許多結實的肌肉，在骨瘦如柴的四肢上更顯得有力。漆黑的皮褲把他修長的雙腿襯托的完美無暇，皮鞭掛在他腰上，似乎連睡著，他也需要擊退敵人的武器。
　　他的眼睛沉沉的閉著，一目了然的倦累讓她盡力不發出任何聲音。
　　她將視線移到他的臉龐。
　　他五官的輪廓、稜線都像是精心畫出來的，那麼恰到好處，那麼好看。卻又不失屬於他的冷漠傲慢，散發著著率氣、孤僻的冰冷感覺。他的眼睛是閉上的，卻感覺在薄薄的眼皮後面，他暗色的瞳孔仍然動也不動的盯著人，即使是熟睡，也感覺到嚴厲的王者氣勢；他比女孩更要漂亮。
　　等她再一次看上他的臉，他的眼睛已經張開。
　　「妳醒了？」
　　「嗯…」
　　他的眼睛眨也沒眨，直直的看著她，微微的笑。
　　「你……什麼時候醒的？」
　　「從妳下床時。」他翹起腿。
　　「那你還閉著眼睛騙我。」
　　「我很累啊。」他揉揉眼睛，看起來有氣無力的樣子。
　　「對…對不起…」
　　「別說對不起，妳永遠不會對不起我。」
　　他從脖子抱住她，她耳邊輕聲的說話。
　　「這裡是哪裡？」她忽然想起，問。
　　「衝風閣。」
　　「為什麼？」
　　「因為冽風閣沒有讓妳休息的像樣地方，所以帶妳來這裡。」
　　「這是誰的…」
　　「妳也認識，流靚大哥。」
　　「喔……」
　　她看著他，想到竟然可以這麼簡單，就看到朝思暮想的人，幸福滿足的笑了。
　　「走吧。」他牽起她的手。
　　「去哪裡？」
　　他對她淡淡的笑。

　　「下樓。」
　　「這裡是幾樓？」
　　「十四樓。」
　　他帶她走過一條明亮豪華的走廊，所經過穿著黑西裝的男人，都對張階晏微微的鞠躬。
　　「他們為什麼……」
　　「妳可以命令他們。」他簡短的帶過。

　　他們走到樓下，張階晏帶她轉進另一條小走廊，到地下室。
　　地下室幽暗，而且是個不折不扣的賭場。
　　許多叼著煙的流氓來來回回的走過，擁擠的人群吵雜著，響起各種嘶喊、下注的聲音，有些人赤著滿是刺青的上膊，站在賭桌上，有的人拿著酒瓶醉醺醺的到處晃。刺耳的嘈鬧、濃烈的酒味、煙味，雖然是白天，黑暗和霓虹燈就已經構成了一個五光十色、杯紅酒綠的世界。
　　她驚訝的看看他，他卻只是拉著她一直走。
　　機器轟轟轟的聲音讓她聽不清他的說話聲，她覺得很難受。
　　張階晏走進一個小小的吧台，和裡面坐的三個男人招了招手。

　　「大哥。」
　　他為星星拉開椅子，也拉開自己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這不是好久不見的星星嗎？真沒想到還能再見到妳耶！」流靚開朗的對她招招手。
　　「好久不見。」她禮貌的微笑。
　　她注意到的，是坐在最角落微笑的，張暐成。
　　她一眼就認出來，那個在七年前，對她冷酷的威脅、凶狠的說話，帶走張階晏、還有昨夜，不顧自身安危的在轎車前推開階晏，雷門的首領，現在，對她微笑著。
　　張暐成。
　　「見過，林小姐。」他說。
　　她對他有種熟悉的感覺。
　　小時候看見他們，看見他們白的發亮的T-恤，名牌的籃球鞋，側背的黑色書包，天不怕地不怕的開心神情，她只覺得他們是不同世界的人。
　　當時竟然帶走了全孤兒院最孤僻叛逆，也最瘦小失魂的張階晏，更帶走了她身邊所有的快樂。但是，要不是他們把他帶出去，他有可能活不下來了。
　　是在孤兒院、在街頭，在每次受欺凌的時候，都慶幸他不必遭受這些痛苦，由恨變成了感激，感激帶走他的人。
　　一陣刺鼻的煙味飄過，走過一個搖搖晃晃的大漢。她被嗆的忍不住，難過的咳嗽。
　　張階晏拍拍她的背，立刻向四周大吼：
　　「所有人都把煙熄掉，聽到沒有！？」
　　張暐成微微一笑。
　　賭場所有人聽到之後愣住，但還是依照命令把煙踩熄。
　　李劍閑皺了皺眉頭，把手上的煙壓進煙灰缸，流靚看到使了一個嘲笑似的眼神。
　　張暐成似乎看的出她很不喜歡這裡，於是笑著說：
　　「既然見過了，階晏，你可以帶她走了。」
　　「大哥…昨天謝…」
　　張暐成打斷他，仍然微笑的看著他，拍拍他的背，然後轉身從後門走出了賭場。
　　他牽起她的手，帶她走出小賭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