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愛你》晝月

15、劉晴〈3〉

　　他抱緊她，艱難的呼吸，哽咽住的聲音，他發不出來。
　　她用雙臂緊緊的抱住她的背，十指用力的抓緊。小小的臉被頭髮遮住，她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面對這些事、面對他。
　　「階晏…告訴我…我要怎麼做？我該怎麼做？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做！？」
　　他和她一樣，有著從未謀\面、卻深深憎恨的人，除了給了他們受盡欺嘲的身體之外什麼都沒有。
　　「不怎麼辦。」他平靜的說：「找。」

　　他脫下血跡斑斑的無袖上衣，露出身體。
　　除了背上有一條觸目驚心的傷口，他真的十分消瘦。
　　他的脊椎、肋骨、骨頭上的關節，全部都清清楚楚的突起，像是只有一片皮膚單薄的覆住。一條條大大小小、深深淺\淺\的傷痕爬滿了他的背。他才只有十六歲，從小到現在艱辛沉痛的創傷一覽無疑。
　　她知道九年在瀕臨餓死徘徊的小孩會像這樣一點都不驚奇。
　　「我會很想知道，是誰把身體給了我，卻又讓我自生自滅。」
　　他在講這些話時仍然很平靜，僅僅是從握的僵硬的拳頭看出他的怒氣，與其說是怒氣，不如說是令人窒息的恨意。他還是像小時候一樣，冷冷的把情緒壓抑，沒有讓人窺探的空間。
　　也許只有她才能明白他。她也終於知道，為什麼她這麼激動、那麼害怕，他卻始終冰冷如一。

　　「我不知道…我是誰？我會去找---」她聽到自己一個字一個字清晰的說出，她想用微笑讓自己不那麼猶豫，蒼白的嘴唇卻沒有力氣。手背被風吹過，有一種慘然的濕冷。
　　她以為張階晏會安慰的對她笑，可是他沒有。
　　「去找…我會找到和妳有關係的廢物…」
　　她的心微微悸震了一下。
　　從這一刻開始，她竟然要去找她恨了十八年，不知是死是活的…
　　父母…
　　她對這個名詞感到陌生和排斥，對她來說幾乎不曾用過。

　　「我們…還要回雷門嗎？」她一面走一面問。
　　「大概吧。我已經沒有武器了。」
　　她立刻從外套裡掏出他的鞭子。
　　「你需要線嗎？」她小心翼翼的問。
　　「不用了，有鞭子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