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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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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陈言宴困的哈欠连天,路过罗森时顺便买了两罐冰咖啡。
“给。”
站边儿上的程铮虽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但还是接了过来,“怎么了。”
“困。”
“熬夜了?”
“失眠。”说完又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眼睛水盈盈的,几乎快要落泪。
这丫头平时爱说话,今儿这么老实倒还让人不适应。
“豆面糕好吃。”陈言宴灌下最后一口咖啡,把易拉罐丢进可回收垃圾中,说话懒懒散散的。
“再买。”
今儿陈言宴没什么精神,上了车只顾往后排走,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程铮跟着她走,坐在了她旁边的位置上。
没多久小姑娘就披着校服睡着了。小脑袋靠在玻璃窗上,只剩下一双露在宽松大校服外的眼睛。
睫毛很长,扫的程铮心很痒。
阳光从窗外打进来,把陈言宴脸上细小的绒毛都照得一干二净。
还没等程铮看个清楚,陈言宴坐直身子,把校服团成球抱着,“你盯着我睡不着。”
这话程铮听了不太自在,迅速移开眼,右手摸摸后脑勺儿,手指插进发间,板寸,够短,“没盯。”
“切,敢做不敢当。”
“是看。”程铮微微笑着,胳膊搭在前面的椅背上。
“嘁。”陈言宴干脆又把校服穿上,将拉链拉至头顶,整个人躲在里面。
“昨天的题都会了吗?”程铮用舌尖顶顶上颚,拿数学压她。
听见“讲题”这俩字儿后,陈言宴心跳加速,脑袋当场搅成了浆糊,她显然没听懂,但这话又不能这么跟程铮说,于是陈言宴含糊其辞,只“嗯”了一声。
“今天有空再翻翻,怕你再忘步骤。”程铮眯起眼睛,卧蚕更明显了。
陈言宴没再回应。
她还是愧疚。但也已经不单单只是愧疚了,她自责自卑。一方面懊悔自己昨天没能坦诚相待,大方承认自己无法理解,一方面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态度有问题,数学学了那么些年都没能吃透几分。她太害怕数学,以至于上个数学课提前紧张四十五分钟。
说起来陈言宴上高中以后已经有了很大进步了,至少不再像初中一样,一碰到数学就双手发抖大脑一片空白紧张到无法呼吸了,虽然她的成绩一如既往的糟糕。
初中数学满分120,她偶尔能考个90,现在满分150,她连考个九十都费劲,常年不及格,天天被叫数学办公室喝茶。几度被校领导单独安排给其他数学老师,多次尝试无果后,领导们也不再专盯着她个丫头片子了,反正找多好的老师都没用,随她便吧,说不定哪天就开窍了。
下车后,陈言宴娴熟地将饭卡塞进程铮的口袋中,拍拍他的肩膀,“黄焖鸡米饭。”
五班每周四的上午最后一节课上体育,所以每当这天到来时,陈言宴都会把饭卡托付给程铮,让他抢饭的时候顺带给她带一份。卫安山一个人没法端三份饭,陈言宴知道卫安山的小心思,只好厚着脸皮把卡给程铮。虽说是顺带带一份,可这小祖宗没几次和程铮想吃的一样,抢饭靠的就是速度,就算上体育课也等不了一人排俩窗口,干脆程铮每次都陪着陈言宴吃一样的,这样就能精准地抢到陈言宴的午饭了。
第二节课下课后,全体学生都赶往大操场上做操,陈言宴最讨厌站前头跟体育部的检查人员四目相对,所以一个人晃晃悠悠地跑到了最后站着。
顺带还能看几眼程铮。
顶着大太阳,陈言宴连动作都做不标准,干脆在后头摸摸鱼糊弄了事儿。两遍很快做完,各班原地解散,想回班的回班,想在操场遛弯儿也可以。陈言宴没动,扭扭腰伸伸脖子,等温月过来找她。
她这一等不要紧,偏偏等到了一小姑娘来和程铮搭话。
起初陈言宴还以为这一定会是一场有始无终一句结束的对话,然而她看到了那个女孩子笑着掏出饭卡,递给了程铮,随后程铮伸手接过,把卡揣进了兜里。
“别呆了别呆了,今儿不遛了,忒晒。”温月在陈言宴眼前晃晃手,和她看向同一方向。
“走。”陈言宴拿过搭在篮球架上的秋季校服,举过头顶遮阳。
见陈言宴那儿有阴凉地儿,温月顺势靠了过去,“不好奇吗,那姑娘是谁?”
“周甜,我高一同学,广播室播音员,升旗仪式主持人。”
“那你不好奇吗,为啥程铮把卡接了过去?”
陈言宴先是扫了她一眼,忍了半天没忍住,把大半个校服移到温月头顶,“好奇。”
“程铮发小儿,人幼儿园小学初中都在一起,好像还都是部队大院儿的,关系特好。”
“挺好。”陈言宴点点头,没再出声。
这句“挺好”,陈言宴也不知道是怎么冒出来的。陈言宴和周甜在高一哪儿哪儿都不对付,俩人在班里是出了名的死对头,所以看见程铮给周甜带饭她挺不是滋味的。说是吃醋呢,好像也不是,程铮能给自己带饭就更可以给周甜带饭,而且给周甜带饭更理所应当。她陈言宴就是程铮一认识没多长时间的普通朋友,哪有资格吃醋?
她倒是羡慕周甜,羡慕周甜能够和他一起长大。
第三节语文课的后半节课,陈言宴一直在纠结到底要不要把饭卡要回来,毕竟一个人带三份饭实在有点困难,如果是同一个窗口还好,要是排三个不同窗口,那上体育课提前下的那几分钟课也就没了作用。
思索再三,陈言宴还是没有去要饭卡。她想,如果程铮真的没办法给她带饭,总会告诉她的。
小自习的结束铃打响后,几千号人如同脱缰的野马,奔向食堂,俗称奔饭。
尽管学校在许多角落都安插了抓奔饭同学的老师,但奔饭现象依然存在,并且每天都在发生。
虽说陈言宴不用再去抢饭,但她还是随大流拽着沈南戏一起冲向了食堂。
“这儿呢这儿呢!”卫安山挥挥手。
摆在陈言宴眼前的是一份咖喱饭和一串鸡肉串,和程铮的一样。
小姑娘看见咖喱饭撇撇嘴,有点儿不高兴,但瞬间隐藏起了情绪,毕竟是程铮帮她,“黄焖鸡没排到吗?”
“嗯。今天老杨拖堂。”程铮没有抬头。
“也是,提前下课都不一定能抢上,更何况拖堂。”陈言宴咬了一口鸡肉,没再想这件事。
见陈言宴平静接受了咖喱饭,卫安山拉上程铮,火速离开现场,“你俩先吃哈,我去买瓶可乐。”
“没事儿没事儿,那小姑奶奶没心思想那么多,再说了,你不是也陪着一起吃的咖喱饭吗,都是小事儿。”卫安山从冰柜里拿出两冰可乐,一瓶给了程铮。
俩人本来喝着冰可乐悠哉悠哉的往这边儿走,看见陈言宴旁边端着黄焖鸡米饭的周甜后瞬间跑了过去。
“程铮你回来啦?我不想吃黄焖鸡米饭了,咱俩换换吧,咖喱饭没那么油。”周甜见程铮回来,语调上扬。
“我吃过了。”
“没事儿我把那块儿留下不吃就行了,再说了咱们从小就认识了,有什么不行的呀。”说罢就要把程铮那份儿咖喱饭端走。
“别动。”
“好吧,那我还是吃黄焖鸡米饭吧,我走了。”周甜一步三回头,好想非得看见程铮恋恋不舍地留她才行。
送走周甜这位姑奶奶后,卫安山一直偷偷观察陈言宴。奇了怪了,陈言宴一点反应没有,老老实实吃她的咖喱饭,一句话都没说。
“谢了,先走了。”陈言宴吃完饭谁也没等,一个人端着餐盘离开了。
“草,完了,她肯定生气了,自己别扭自己呢。”卫安山扶额,眼神中透露着绝望和恐惧。
在场三位里还有个一直处于状况外的沈南戏,饭都吃完了也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这怎么回事儿?”
卫安山绘声绘色的向沈南戏讲述了这件事儿的前因后果,表示无奈。
吃完瓜后的沈南戏同学委婉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看法,“我说句话,你也别生气。如果我是你,我就把那份黄焖鸡给陈言宴了,因为客观讲,是陈言宴先告诉你希望午饭吃到黄焖鸡的,但人都难免被主观情绪操纵,周甜跟你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多照顾一下周甜也没错儿......我不是挑拨离间啊,我个人,我个人觉得如果周甜同学不来换饭,陈言宴可能一点事儿没有,你俩不在的时候周甜说话奇奇怪怪的,要我我听了也不舒服。程铮你应该不知道,言宴高一跟周甜关系不太好,所以...”
“这主意我出的,怪不上程铮。我当时以为言宴不知道谁先递的卡,想着干脆把黄焖鸡给周甜,大家都吃咖喱饭糊弄过去这事儿就算完了,没成想...”卫安山面露苦笑,主动承认。
程铮灌下最后一口可乐,喉结上下动了动,“也怪我,下午我给她道歉。”
他顿顿,又问:“我不在的时候周甜说了什么?”
无非就是周甜让程铮帮忙买饭,程铮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可这话让周甜换个说法讲出来,总觉得怪异。
沈南戏客观公正合理地复述了一遍,这一遍下来,尽管没有任何情绪在其中,可这俩大小伙子似乎已经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人甜腻感。
下午这几节课陈言宴有点心不在焉,她脑子里一团浆糊,想理清又不敢,怕真把这事儿看破了自己难受,可这一直糊弄也不是个事儿,就午饭周甜闹这一出,她能膈应好几天。
做眼操的时候卫安山混进纪检部的几个小孩儿之中,带着个“学生会”的袖标和陈言宴在窗边儿聊天。
“还气呢?气性咋那么大?”卫安山伸胳膊进去,将一包猫耳朵摆到她面前,有意试探。
“没生气。”陈言宴打开包装袋,整个人突然泄了气,“帮我跟程铮说一声,我放学之后有个限时训练,让他先走甭等我。”
“大晚上你自己走能行吗?”
酥脆的猫耳朵缓解了陈言宴不安焦躁的心情,果然美食能治愈一切,“七点半都黑不了天,我打车回去就成。”
“行,那你到家在群里说一声哈。”
“好derr!”陈言宴把猫耳朵递给卫安山,示意他来上点儿。
正在健身的卫安山同学没什么反应,又把猫耳朵推了回去,“少吃点啊,小零食吃多了发胖。”
“就你话多!”说完陈言宴直接把窗户关上,隔着窗户做了个鬼脸儿。
哪有什么限时训练,不过是陈言宴为了躲程铮故意编的理由,倒也不算瞎扯,毕竟她真的有去找历史老师要了份试题。她要避开和程铮单独相处的机会,现在这种状态,她没法平静的和程铮交流。
下课后陈言宴留在教室做题,等干值日的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了,她这题也快写完了。关空调、开窗户、关灯,一气呵成。陈言宴背着书包锁后门,一扭头就看到了靠在五班教室门口的程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