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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生存 ...

  •   明月皎皎,银河迢迢。
      一直等到亥时三刻,不止老板没了人影,连带着青姐也失去踪迹。

      “他们去哪儿了?”尤鲤鲤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手心里攥着的银子也跟着发烫,倒没有不义之财的意思,就是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只剩下了四两银子一样。

      没有照明灯的公司,到了夜晚时候还是有点恐怖,尤其在这荒郊野岭边上,有一点风声呼啸而过就彷佛有什么东西在敲打门窗。若是惊雷一声响起,绝对是三个人抱团取暖最团结的时候。

      杨青手里的小夜灯愈发昏暗,过不了半个小时就会熄灭,没个主心骨在这镇场子,他心下也不大安宁:“要不我出去迎迎,会不会迷了路?”

      “别,别去。”张芯蕊一把扯住他的袖袍,声音都在舌尖颤抖着,似乎只有寸步不离才能带给她一丝安全感的慰藉。公司上下只剩他们三个人,连个孔武有力的壮汉都没有,说不害怕是假的,柔弱可怜也都是真的。

      三人谁都不愿意承认,他们是被抛弃的那部分,可又过了嗷嗷待哺的一日之后,只能被迫开始接受这现实。现实便是老板带着小姨子,以及保险箱里的全部金条跑路,幸运的是她们手中还剩下十两银子。

      其中五两是杨青手中的余钱,四两来自于尤鲤鲤的退货基金,一两是张芯蕊从胭脂水粉中抠出来的剩钱。不管他们有没有藏私,明面上的“团费”只有区区十两银子,要负责三个人的起居饮食,怕是撑不了十天半个月的时间。

      公司还能继续作为居住的地方,只是生活水平保证有限,生火做饭显然不能,无法应对即将到来的严寒秋冬,光是想想都忍不住瑟瑟发抖。没有取暖的公司根本不能住人,打工事小,冻死事大!

      “得找份工作赚钱。”尤鲤鲤的头脑虽然清醒,很多事情却也无能为力。这个时代鲜少有女子作工的地方,她学不会描摹刺绣,也不可能给人为奴为婢,非亲非故的情况下,不可能单靠杨青一个男人赚钱。

      杨青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在饥寒交迫没有来临前,他还是志气满满:“办法总比困难多,咱们把办公室不需要的东西卖一卖。”桌子椅子也算是个物件,电脑就算没了用处,砸了卖废品也会有人收的吧?实在不行还有那三幅名人字画贱卖,卖不上千八百万,一两半钱总会有人来捡个便宜!

      “能卖出去吗?”尤鲤鲤只是提出小小的质疑,马上收到张芯蕊的连环攻击,“还没有试过怎么知道卖不出去呢,咱们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不了一个诸葛亮?”

      略带骄纵又不失甜美的声音,最能冲昏一个人的理智。这道理不假,可两人也没有必要同仇敌忾地看着她,仿佛再听见一个不字,就成了灭自己威风、阻碍大家致富的罪人吧?莫名其妙被抗推,她着实没有反应过来,一来自己的年纪最小,二来资历又是最浅,好像只有听话的份儿?

      “咱们一人一幅,都去试试。”
      字画被塞到手里的时候,尤鲤鲤方大梦初醒,这是要她转岗做销售了?不得不说,她对销售岗位有一种别样的情感,那就是抗拒。

      她这人虽然脸皮厚,也话多,是个做销售的好苗子,奈何她不愿意。这个岗位并非是个人就能做,但是做十年也未必能获得一技之长,甚至用尽了全身力气还不足以稳定生活,稍有差池就是一个峰回路转,人生一夜之间又回到了起点。

      “我也要去卖字画吗?”
      不等尤鲤鲤拉扯好纷飞的思绪,秀眉紧蹙的张芯蕊已经将话说出口,没有直接拒绝却胜似直接拒绝。

      “我一直都是做设计图的,不像杨哥能说会道,也不像鲤鲤在前台接待客人,要是卖不出去肯定会拖大家后腿。”说来就来的委屈抽动男人的心弦,泫然欲泣的模样也更叫人心疼。

      “没事儿,我帮你。”
      “都是我没用。”

      两个人说着说着竟黏在一块儿,从轻声安慰到深情相拥,完全被忽视在一旁的尤鲤鲤无奈地扯扯嘴角,内心刚硬得像条汉子。什么爱情不爱情,前途不前途的,她只是想顿顿能吃饱,这么困难吗?

      初生牛犊不怕虎,带着新手光环的“新人销售员”未经过任何培训和雕琢,就迈出了职业生涯的第一个转折点。

      当掌柜的出30文的价格收购她手中的画作之时,基本宣告当铺这条路作废。不过,尤鲤鲤本就对此不抱希望,前辈摸爬滚打的经验之路尚且未能成功,她又怎能上来就盖了人家的风头,哪里会有无师自通的天才?

      虽然无良掌柜的把价格压到最低,但是平心而论,字画这东西本就靠随行就市定价或是靠顾客理解价值定价。说得再通俗一些,艺术无价,全靠人定。

      之余字画本身而言,尤鲤鲤自认没有什么欣赏水平,不过画这幅画的大师应该是真大师,否则公司早就开到了监狱。不过这些说来也不重要,卖东西嘛,全凭一个骗!这又不是卖给老人家的保健品,做不到童叟无欺那就把顾客哄高兴了,一拍钱包可不就买了么!

      想靠顾客理解价值来定价,最简洁明了的办法莫过于灌输价值和意义,眼前这幅麻雀水墨画有什么内涵呢?这画怎么样,听她给您吹,某人果断换一家当铺,开始“故事会”之旅。

      “麻雀向来成群,这只因何缘故孤身一人,掌柜的可愿听小女一说?”
      “愿洗耳恭听。”

      尤鲤鲤套路颇深,又讲得绘声绘色,先以画中麻雀为诱饵引发兴趣,再辅以作画者呕心沥血的凄美爱情故事为牵引,一张一弛,进退有度。这画不值二两银子,赠送背后的故事怎么也够了!

      “画作者名为吴大仟,这画于他古稀之年画成,画中麻雀并不是麻雀,而是早他三年过世的妻子。”

      “哦?怎么说?”
      见对方有了兴趣,她猛干了一杯热茶,继续讲这玄幻故事。

      “老翁与妻子青梅竹马,风风雨雨五十载,走过甜蜜又漫长的岁月,却在五十七岁那一年天人永别。老翁悲痛欲绝,从此茶饭不思、食不甘味。”

      “某夜三更,竟是遇到老妪来入梦,诉尽思念和不舍之余,答应日日守在他身边。老翁醒来后便发觉,窗外落单一只麻雀,眼下有颗小痣,右腿有块小疤,那正是他已过世的夫人啊!”

      “老翁自此整日对着麻雀说话,一来二去精神状态好了许多,小有绘画天赋的他重拾画笔,日日描摹作画,终于在临终前完成了这幅绝笔。掌柜的以为这只是普普通通一只麻雀?那可是一对老人生死不离的爱情,多么的可歌可泣啊!”

      最后又讲故事绕回到画中,这才算是有头有尾。掌柜的一脸冷漠,咬着后槽牙看她继续表演下去,只因门外不知何时站了一位贵女,揪着帕子听得悲伤,差点泪洒当场,惊了他这小小的当铺。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这位老翁的画作只有这幅流传下来,被家人当做至宝,纪念美好的爱情,因缘巧合落得小女手中,不愿画作蒙尘才送到掌柜的这里来。”

      门外的贵女不自觉掉下两行清泪,不知是被爱情故事感动了,还是联想到自身的什么情况,相当爽快地留下二十两银子,买下这幅名为“爱情鸟”的麻雀图。

      “冲...冲动消费啊。”尤鲤鲤咽了咽口水,向身旁看呆了的人拱手,“多谢掌柜的宝地,您今年定能日进斗金、八方来财啊!”

      揣好兜里的二十两银子,莫名有一种招摇撞骗的快乐。这钱来得太容易,就像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那买画的小姑娘识货,尤鲤鲤唯一能做得事便是——祝福她的爱情圆圆满满。

      原价上千万的大师名画,现在只要二十两。二十两二十两,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全是最低的折扣,不光物超所值,还能获得最衷心的祝福!

      这种变相的知遇之恩,等同于对她新工作的认可,这比兜里银子的分量要重得多。一番口舌下来相当累人,巨款在手,又怎能不奖励自己一顿?

      “我花半两不过分吧?”尤鲤鲤喜笑颜开,“不过分!”

      兴冲冲点了一整只烤鸡,连续吃了两天的剩余面包,身体各个器官都在呼唤着肉食的香气。王师北定中原日,给她来盘烤鸡翅!

      酒楼里的角落,某人手撕鸡翅上嘴啃,动作虽还顾及着面子,咀嚼的速度可是一点儿不慢。

      “当当”两声筷子敲碗的声音,二楼雅桌旁伺候的小厮眼睛亮了,他聪明伶俐,他温柔贤惠,他就是王爷的贴心小棉袄,一嗓子喊话,穿透力极强,“小二,给上只烤鸡!”

      言锦不是个吃货,奈何尤鲤鲤的吃得太香,根本难以抵抗,碗里的鱼头瞬间不香了,这能怪他?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厮:鱼头补脑,王爷多吃点
    言锦:你特喵才傻子,我要吃鸡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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