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流年》染觞君

2、第 2 章

　　张君和高杨的两颗心就这样在共同频率上一起跳动着。

　　高杨的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抱紧了张君，他的头也埋在了张君的左侧脖颈之间。

　　渐渐的，张君感觉高杨的双手越抱越紧，呼吸声也越来越粗重，从他鼻腔中呼出的空气吹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又热又痒。

　　当高杨正准备有更进一步动作的时候，头脑还有一丝清明的张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终于勉强挤出了一句：“高杨，别......”

　　张君的这一句话似乎一下子打破了当时凝固的气氛，高杨也愣住了，抱着张君的双手也没有之前那么用力了。

　　张君赶忙趁着这个机会挣脱了高杨，一下子跌坐在了自己身前的椅子上。

　　张君口鼻并用，急促的呼吸着，双手捂住胸口，生怕自己急速跳动的心脏会从身体里蹦出来。

　　同时张君也听到了高杨更加急促的呼吸声。

　　“流氓！”想起了刚才自己后面被高杨顶住的一幕，张君在心里不由地啐到。

　　视线往上是高杨剧烈起伏的胸口，然后就是高杨脖子上微微隆起的青筋和有些吓人的双眼。

　　他的双眼有些通红，死死的盯着张君，加上他的身体微微有些前倾，似乎下一秒就会朝张君扑过来一样。

　　张君又被吓得打了个哆嗦，弱弱的喊了他一句：“高杨......”

　　听到张君喊他的名字，高杨这才回过神儿来，双眼中的“凶光”慢慢褪去，然后渐渐恢复了平时的清澈明亮。

　　回过神儿来的高杨此时有些心虚，眼神不断的左右飘着，瞅瞅窗外，又瞅了瞅椅子上满脸通红的张君，然后高杨好像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

　　恢复清醒的高杨此刻也是满脸的尴尬，刚要说些什么，忽然听见了楼道外面传来了开门声。

　　就在张君还在愣神之际，高杨低呼了一声:“不好！”

　　只见高杨大长腿一迈，两步就窜到卧室门口，把门一关，然后快速的回到书桌前，又把张君连人带椅一起提了起来，往书桌的方向一搬。

　　高杨拿起两支笔，一支自己拿在手里，另一支塞进了张君的手里，然后在自己的椅子上坐好，在书桌上随便摊开一本教材，坐好后正好背对着卧室门口。

　　果然，他们刚坐好才1分钟不到，客厅里面就响起了声音，然后紧接着就是高杨卧室的敲门声。

　　高杨喊了一句：“妈，门没锁啦！”

　　“臭小子，是爸爸！”门打开后，居然是高杨的爸爸探出身来,张君连忙站起来打了声招呼：“叔叔好！”

　　高杨没有起身，只是扭过头来叫了声：“爸......”

　　高杨的爸爸看着挺和善的，也很客气的跟张君说到：“小张老师辛苦了啊，听说高杨这次月考的成绩进步挺大的，这臭小子给你添麻烦了！”

　　“怎么会呢叔叔，您太客气了，高杨本来就很聪明的，再加上这段时间学习确实刻苦，成绩进步是必然的呢！”张君有些谦虚的回答到。

　　就在高杨爸爸又想说些什么时，高杨插了一句：“哎呀，爸，我还在补习呢......”语气离有些撒娇，看来高杨爸爸平时挺宠溺高杨的。

　　高杨爸爸到是没在意，“嘿嘿”一笑后说了句：“好好好，你们先学习......”说完就把卧室的门给关上了。

　　等到门关上了，张君和高杨这才都长长的舒了口气，张君看了看高杨，原来“小高杨”到现在还没老实呢，怪不得高杨不敢转身。

　　张君和高杨相互看了一眼，这才捂着嘴笑了出来。

　　一边笑着，高杨转过头对着张君，神色认真的向张君说到：“君哥，我......”

　　没等他说完，张君连忙打断他的话：“其他的先不要说，现在咱们先好好上课，好吗？”

　　高杨张了张嘴，终于没有再说什么，只回了一个“嗯”字，然后就把注意力集中在学习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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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是最后的那相视一笑缓解了两人的尴尬，俩人也都保持着默契不再提起刚才发生的事。

　　就这样，下午的补习很快就结束了。高杨爸爸本来要留张君吃晚饭以表示谢意，因为怕赶不上公交车，礼貌谢绝后张君就离开了高杨家。

　　走出高杨楼下的单元门，被压抑了一下午的思绪一下子全部都涌了上来，张君情不自禁的抬起头，看了看高杨家所在的楼层。

　　没想到此时高杨就在阳台上朝下看着，看着抬起头的张君。高杨冲张君挥了挥手，然后对着他笑了笑，露出了一口洁白而又整齐的牙齿。

　　张君连忙低下头，不再看他，快步地往小区大门口的方向走去。

　　来到公交站台，才发现已经错过了平时那班回学校的公交车，又等了20多分钟终于等到了下一班车的到来。

　　上车，刷卡，走到公交车最后面的座位上坐下，随着公交车的启动，张君的脑海里又想起了高杨，又想起了下午他紧紧抱住自己的样子。

　　下午张君之所以打断他，是因为张君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之前发生的事情。

　　这算什么呢？张君之前上网查过一些资料，张君觉得自己应该是喜欢男生的，可高杨呢？

　　而且，高杨现在正处在高三这么关键的时期，如果放任这种事情发展下去，会不会毁了他的高考，甚至毁了他的未来呢？

　　想到这，张君都在考虑要不要放弃这份家教的工作了......

　　公交车到站，学校的学生食堂还没有打烊，张君简单的吃了点晚饭，就回宿舍了。

　　这一路上张君一直都在考虑自己和高杨的事，张君的脑子很乱，没有一点头绪。

　　回到宿舍早早地洗漱完毕后，张君就趴在床上躺尸了，直到晚上11点宿舍要熄灯了，张君才发觉今天晚上似乎少了点什么。

　　摸了摸床边的手机后才想起来，今天晚上高杨没有跟张君视频聊天，甚至没有发一条信息过来。张君有些不习惯。

　　原来，张君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高杨存在，习惯了每天晚上和高杨聊会儿天后再去睡觉。

　　今天没有收到高杨的“晚安”问候，张君有些失落。

　　“啪！”晚上11点，宿舍的灯准时的熄掉了。

　　这个晚上张君睡的很不踏实，总是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半梦半醒间，高杨就这样在张君的梦中进进出出......

　　..

　　第二天一大早张君就起床了，甩了甩有些昏昏沉沉的头，看到舍友们还没醒，张君在自己的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下床洗漱。

　　轻手轻脚地完成洗漱后，张君就离开宿舍去体育场上散步去了。一个学校的早上，才能看到真正努力的人的样子。

　　在体育场内，学生们有跑步锻炼身体的，也有练习英语、日语口语的等等。张君平时不怎么经常运动，暂时也没有英语四六级的压力，但张君依旧每天早起去操场上散散步，他很喜欢自己身处在这样的环境中。

　　对于一个没有背景的人来说，一切你想要的，可能都只能靠自己努力与付出去争取了。

　　那，如果自己想要和高杨在一起，是否也得靠自己去争取一下呢？张君没有答案......

　　散完步回到宿舍，打醒了还在睡懒觉的老二，等到都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张君们四个一起去食堂吃了早饭，然后就是一天的课了。

　　下午只有一堂高数，下课后老大和老三跟人约好要一起游戏开黑，直接回宿舍了。张君见时间还早，就拉着无所事事的老二去了图书馆。

　　去图书馆的路上老二居然破天荒的说起了张君给他表弟做家教的事。

　　原来是周日的时候高杨的妈妈给老二打过电话，因为高杨的成绩有进步，高杨妈妈表扬了张君的能力和认真负责，还谢谢老二介绍了一个靠谱的家教。

　　“看来你把张君表弟调/教的还不错么！”老二说到。

　　或许是说者无心而听者有意，听到“调/教”二字，张君的脸一下子红了，急忙说到：“老二，你瞎说什么呢？高杨自己也很用功的好嘛！”

　　“哎哎，你瞎激动个啥？口误，口误哈！我是说你挺牛比的啊，我可是记得我这个小表弟以前可不是这么好相处的，没想到你过去给他做家教后......”一路上，老二跟张君讲了好多高杨以前的事，也让张君了解到了高杨的另一面。

　　.

　　原来高杨从小就是一个爱憎分明的性格，对于喜欢的人他会特别的粘，对于不喜欢的人通常都是冷眼以对，甚至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高杨的妈妈是市文工团的一名舞蹈演员，完全继承了妈妈基因的高杨从小就长得让人喜爱。

　　尤其是自从上了初中高杨的身高开始猛窜后，就更加受到学校里很多女孩儿的喜欢，经常会收到情书和零食等。但高杨貌似都没什么兴致，无论收到什么都是原封不动的退回，有时候甚至非常冷漠地直接当面拒绝，让很多女孩儿都很没有面子......

　　听着老二说的这些，张君虽然很同情那些被高杨拒绝的女孩子们，但却更认可高杨的做法。

　　不喜欢就不要暧昧不清给对方有遐想的空间，直接拒绝这对对方来讲是长痛不如短痛，对自己来说则会少了很多麻烦。

　　不知道高杨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呢？是喜欢，是讨厌，还是仅仅对做为他家教身份的礼貌与尊重呢？

　　一想到高杨，张君的心又乱了。

　　担心身旁的老二会看出什么异样，张君只能强迫自己暂时不再去想他。

　　进入图书馆，算是真正来到了书的海洋，今天张君并没有打算借什么书，所以只是书架之间来回徘徊，查看着书的类目。而老二自从进来后就不知道跑哪去了，估计又去哪个角落偷看漂亮女生去了。

　　逛了1个多小时，找到正在撩妹的老二就出了图书馆，两个人一起去吃了晚饭，还给在宿舍里嗑游戏的老大和老三带了晚饭。

　　要是张君和老二不管这俩货的话，这俩货估计能饿死。

　　晚上在宿舍里复习了下今天的功课，又大概排了下接下来给高杨的补习计划，然后看了集美剧，时间很快就到了9点。

　　往常这个时候高杨都会跟张君视频聊会儿天，但到了9点10分，还是没有收到高杨的任何信息。

　　张君有些失落，洗漱完后就趟在床，手机在张君手里被来回翻转着，既然高杨没有发信息给张君，不如就自己主动一次吧！

　　就当是问问他的学习情况了，嗯，张君觉得自己的这个理由很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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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张君就给高杨发了一条微信过去：“今天怎么样，白天上课有没有遇到什么不懂的问题？”

　　刚发过去，高杨就直接一个视频通话打过来了，张君看到后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连忙抓起耳机，又给自己披了件外套，跑到阳台才接通了。之前一直都是在楼道里和高杨视频的，但今天天气比较冷，所以就改在了阳台。

　　张君回头看了宿舍里面一眼，老大老三还在疯狂的玩着游戏，老二在卫生间洗漱，还好，不会被注意。

　　视频接通后，屏幕上的高杨依旧是笑的一脸灿烂。

　　张君：“今天怎么样，上课有没有什么不会的？”

　　高杨：“今天还好，都听得懂，嗯，嗯，那个......”

　　张君：“怎么了，支支吾吾的干啥，有啥事说呗！”

　　高杨：“星期天发生的事，我以为你生我气了呢，星期天晚上都不敢找你聊天了。”

　　不提还好，一提又让张君想起了自己当时被高杨抱着的窘态，脸一下子就红了。

　　“没事，不就是开个玩笑么，不用太在意了。”张君只能假装很镇定的回答高杨。

　　高杨：“可我是认真的！”高杨那边有些急，似乎并不想让那天的事被当成是一个玩笑。

　　张君：“......”听到高杨的话，张君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高杨。

　　沉默了好一会儿，张君才对高杨说到：“高杨，有什么事我们这个周末见了面再聊吧，现在一切先跟从前一样，好么？”

　　屏幕前的高杨似乎还有些不甘心，但是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然后俩人就岔开了这个话题，又聊了些别的，包括接下来给他的补习计划等等。

　　而拖延到这周末，是张君现在所能想到的唯一能够让他们彼此间再多点时间考虑的办法了。

　　因为张君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对于未知的事情，或许人们总是会本能地畏惧和逃避吧！

　　接下来的每一天，张君都是在上课、图书馆自习中度过，晚上有时间会跟高杨视频聊会儿天，没时间也会互相发个晚安。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终于还是来到了周末，该面对的总归还是要面对的。

　　周六下午张君特地提前了半小时来到高杨家，这次又是只有高杨一个人在家。

　　张君问高杨他爸妈怎么没在家，高杨说他爸又出差了，他妈晚上有个演出，下午提前去剧场准备去了。

　　得，今天又是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了，张君生怕高杨会做出跟上周日一样的事情来，更怕中间高杨的爸爸或者妈妈会突然回家。

　　来到高杨房间，这次高杨也学乖了，直接把卧室的门反锁了。

　　看到他反锁门的那一刻，张君的心里“咯噔”一下，他不会要对我硬来吧？我该怎么办，要反抗么......

　　事实证明是张君自己想多了，高杨只是把自己的椅子拉到张君的对面，然后郑重其事的告诉张君要跟他好好谈谈，高杨说如果不能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自己会被憋死的。

　　既然没有逃避的可能了，那就谈吧......

　　.

　　张君：“那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高杨：“上个周日的事情并不是一个玩笑，我很喜欢抱着你的那种感觉。”

　　张君：“那是什么感觉？喜欢我？”

　　高杨：“恩，应该是，我很喜欢跟你在一起的感觉，你说的话我会听，你让我做的题我会做，总之有你在的时候，我感觉很安心！”

　　张君：“那也有可能只是因为我是你的补习老师，学习方面你听我的不是很正常吗？”

　　高杨：“不，那种感觉不一样的！之前家里也给我请过几个家教老师的，不是这种感觉的，我很清楚的。我只有对你才有这种感觉，会心动，这就是喜欢！”

　　张君：“那你说喜欢我，可我们两个都是男的，你是同志吗？”

　　高杨沉默了一会儿后说到：“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同志，但从小时候开始我就不怎么喜欢女孩子，现在也是。而且我很确定我就是喜欢你，张我从未对别人有过这种感觉，只有对你！如果说喜欢你我就是同志的话，那我就是吧......”

　　天啊，听着高杨如此郑重其事对着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张君都不相信这些话是从一个高三学生的嘴里说出来的，一时间张君都愣住了。

　　等了半天高杨见张君没有回应，高杨焦急地问到：“那你喜欢我么？或者说你是怎么想我的？你会觉得我不正常，甚至觉得我是变态吗？”

　　“当然不会！”张君急忙回答到，“如果你是变态的话，那我不跟你一样了吗？其实我也从很早之前就对你有了感觉，只是没有敢多想，也怕你知道了会觉得我是变态呢！”

　　“真的！”听了张君的回答，高杨高兴的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起身就要抱张君，但被张君挣脱后又把他按回到了椅子上。

　　对彼此敞开了心扉后，张君们的心离彼此又近了一步。然后张君们聊了很多，原来张君们对彼此的好感都比彼此想的要早的多......

　　今天的两个人像成年人一样面对面的谈话，这对他们两个来说都是第一次。

　　就这一次，张君感觉自己不再是个孩子了，而是变成了一个会考虑后果的大人，这对高杨来说似乎同样如此。

　　最后他们达成一致，目前最重要的还是高杨的学习。

　　这关系到了高杨的一生，甚至会关系到他们两个的未来，虽然现在对他们两个来说谈未来有点早。

　　俩人也约定：以后还是像以前一样去相处，不用刻意去改变什么，也不用刻意去求证什么，一切顺其自然。

　　这次敞开心扉的谈话后，张君和高杨终于都确认了对方的心意，同时也更明白了未来的意义。

　　高杨更是保证，会更加努力学习。

　　只是自从这次谈话过后高杨就再也没叫过张君“老师”或者“君哥”之类的，从此以后都只叫他的名字——张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