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岸的尽头等你》姜维维

1、能不能不要告诉她

　　“妈，今天我又被老师夸了”李渃一只手揪着头上的小碎发，一只手从书包里拿出一张崭新的的奖状，放在客厅的小木桌上。 她们母女俩生活在A市一个偏远的胡同里，孩子的爸爸是个货车司机，在孩子小的时候，就因车祸去世。孩子的母亲（张文娟）在超市做收银员，工资也只能维持温饱。她长得不错，邻居们都劝她改嫁，找个好的，对孩子也好。可她死活不同意。就这样，母女俩在这个胡同里面生活了好几年。有时邻居们也会多关照她们。好在孩子还算争气，每年都能拿到不同的奖项，被学校评为‘优秀三好生 ’ “那你答应过我的，我得一个奖状，你就得奖励我一个东西” 李渃慢慢的走到厨房门口，探出一个头，却被张文娟炒菜味道呛的小脸通红。 张文娟见到，停下手里的事情，小跑到客厅，蹲下来，摸了摸李渃的脸，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一张破旧的五元。 “你拿去吧，想吃什么，自己买哈” “妈，就这么点么？” 李渃嘟着小嘴，两只大眼睛水汪汪的盯着张文娟，可张文娟不吃这套，站起来又向厨房走去。 “那我出去买东西了” “哦，早点回来” 门啪的一声就开了，还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李渃两只小脚哒哒哒的跑下去，到了胡同门口，呆呆的望了一下，又立刻赶到马路对面。 “小朋友，你又来啦！” 一个老奶奶弓着腰，两只布满茧的双手扶着一个长长的杆子，杆子上插满了大大小小的冰糖葫芦，她脸上满是皱纹，看见李渃跑来，对她挤出一个微笑。 “是啊！我妈妈给我钱，让我自己买东西” 李渃从口袋里拿出五元递给老奶奶，她个子不高，看不到上面的糖葫芦。就往后退几步，一遍又一遍的挑选，好不容易才找出来一个卖相好看的。对老奶奶指了指，老奶奶看她经常光顾，又送了她一个。 “谢谢奶奶！” “没事儿，你赶紧回家吧，小孩在外面不安全” “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 李渃两手拿着糖葫芦蹦蹦跳跳的走着，走到胡同里面的小道，就看见三四个十六七岁的男孩迎面向她走来。男孩们都比李渃高出一个头，一下就把前面的路挡着了。看上去他们显然是来找茬的。 “这小孩怎么那么眼熟？好像就是她的爸爸死了吧” 男孩A故意说道。 两旁的男孩纷纷对笑一下，李渃站在原地，慢慢的低下头，白嫩的小脸突然红透，小嘴巴泯紧，手上的两个糖葫芦也拿到背后。 她灵机一动，想从后面逃出去，却被身后的男孩拽住了衣服。 就这样，那些男孩把她包围起来，李渃站在中间，两只大眼睛瞬间湿透 。 “啧啧啧，还有钱买糖葫芦呀，妈妈给你钱的”男孩B讲道。 “还买两串？是给我吃的吗？” “不是……” 男孩B从李渃手中抢走糖葫芦，又腾出一只手，抬起李渃小脸看了看。她长得标志，两只眼睛虽然哭过，但还是影响不到她好看的外表。 “你多大？”男孩B笑道。 李渃沉默不语，男孩B脸上瞬间失色，对着她吼起来。 “14岁……” 李渃两只手藏在后面，两只大眼睛红红的，呆呆的望着他 。 男孩B拽出她身后的一只手，用力的掐着。 “不如这样吧，我把糖葫芦给你，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李渃试图想把手从他的手里拽出，却被他抓得更紧，她的小脸又一次红透，对着面前的男孩摇了摇头。两旁的男孩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开玩笑的，你也信啊，我条件再差，也不会找你这样的，像你这种从小就没有爸爸的，应该很缺爱吧” 突然身后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拍了拍李渃面前男孩的肩膀，男孩愣了愣，见局势不妙，立马和其他男孩跑出胡同。李渃抬头望着他，扑到他怀里。 他叫张磊，是李渃家隔壁邻居。每天傍晚都从这条小道回家。 “他们怎么回事啊？” 张磊一边牵着她，一边拿出纸巾把她脸上的泪擦干。 李渃把脸别过去 。不久，她开口道“叔，别和我妈说” 张磊顿了顿，停了脚步。蹲到她面前，双手把她的头移过来。 “好，我答应你。但你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就……抢了我两串糖葫芦” 李渃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一只手指被她掐的青白。这么丢脸的事，怎么能告诉他？ 显然，张磊知道她不情愿跟他讲，也就没继续问下去。 就这样，俩人一前一后回了家。 到了家门口，李渃就听到屋里头妈妈焦急地打电话问小店铺张姨有没有看到她。是啊，她出去已经将近两个小时。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李渃小心翼翼的推开门，但门又是吱嘎吱嘎的响 ，这时突然屋里的声音突然安静了，张文娟挂断电话，闻声而来，下一秒就抱住了李渃 。 “你这傻孩子，你跑哪儿去了” “我……去买东西了” “去哪买了？去这么久？我问你张姨，你张姨说没看到你” “反正就是去买东西了，东西在路上吃掉了，我又在路上多玩了会儿” 还没等张文娟开口，李渃挣脱了她的怀抱，迅速关上门，不耐烦的走到自己的房间。 “你这小丫头，你还甩脾气了？快过来吃饭” 张文娟又把菜热了热，端上桌。见李渃在房间里不吭声，自己吃完，用留了点饭在桌上。 晚上，李渃一直睡不着，她的脑海里一直重复着那些男孩对她说的话。 如果爸爸没死，他们应该是多幸福的一家！可这场意外谁又能阻止呢？ 李渃翻了个身，抱着的枕头已经湿了一大片，就这样慢慢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