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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三营长送上门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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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陈大雷果然把全营的新兵蛋子都“关心”了一遍,关心得这伙半大小子还没到吹熄灯号的时间就已经东倒西歪了,号一吹,整个营区里都响着呼噜声。
陈大雷躺在床上却没有困意,这一整天他都憋着股气,他有点弄不明白,他跟三营长十几年出生入死,吵归吵训归训,可从来没当真伤过和气。
从三道湾到现在才几天,十几年的情份都化了飞灰似的,他越想走得近一点,却像有什么在中间拦着,把他推搡得越来越远。
陈大雷生平头一次产生一种叫做“恐慌”的情绪,这情绪咬得他坐卧不安,在他几乎要跳下床去找三营长的时候,三营长却来找他了。
陈大雷从床上坐起来,有点纳闷地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
三营长不好意思地搓搓手说:
“司令员,上午,我态度不好,你不要往心里去。”
陈大雷怔了一下,突然间狂喜起来,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顾不得板起面孔来训这个老部下,而是大笑出声,边笑边说:
“我还以为你打算跟我怄一辈子气呢!”
三营长也笑了,
“怎么可能呢,一点小事情。”
“好好,来坐,坐。”
陈大雷把他招呼到自己边上坐下,掏出烟,扔给三营长一支,各自点上,吞云吐雾之间,陈大才问:
“伤给卫生员看了吗?”
“看了,没事。”
“那就好,没事就好。”
于是就这么坐着,烟快抽完的时候,三营长说:
“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还没查夜。”
就要起身,陈大雷把他按回去,
“有事儿。”
被牢牢摁着肩膀,三营长也猜出陈大雷要说什么事儿,就有点窘地说:
“司令员,你说这个事情——你也讲不清楚,还总讲它干什么啊。”
陈大雷反而理直气壮地说:
“不清楚才要讲嘛,讲讲就清楚了。”
三营长只好点头,
“行,你讲。”
陈大雷把烟熄了,说:
“我就问你一件事儿,你为什么总躲着我?你那天说什么,怕我不自在,差点儿把我蒙住了,你说,到底是为什么?”
“就是因为所你不自在,那我也不自在啊,干什么非要碰到一起呢。”
“问题是,我没什么不自在,我高兴得很哪我。”
三营长反问道:
“你高兴什么呢?”
“我——”
陈大雷打了个结,
“我就是看你顺眼。”
三营长却只是笑了笑,
“过几天要是又不那么顺眼了呢?”
“过几天——”
陈大雷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怎么又会不顺眼了呢?
他突然间明白,三营长这么躲着他恰恰是对他的在意,不是在意他现在不自在,而是在意这一切风流云散后他的不自在。
把一个人的心意体贴到这种地步,也只能说是情之所至。
想到这些,陈大雷也忍不住情动于衷,一只手抚着他颈后的头发,把他拉近了些,抵住他有些畏缩的额头,低声说:
“要是没有那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