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当道之寻宝》星期天

4、三

　　日薄西山，悬崖顶上的人群最终散去，崖底的两人正坐在篝火旁吃得不亦乐乎。邵长风自小行走江湖，驾轻就熟地打了几只野兔升火烤制，珍妮琳乐得吃个现成，边吃边赞。
　　瞧她吃的那副馋嘴模样，邵长风止不住笑意弥漫，这几日连逢大变而冰冷的心也渐渐温暖起来：“谢谢你，珍妮琳姑娘。”
　　“谢我做什么？”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原本我以为，自从那天过后，就再也没有人肯真心对我啦。”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倒把珍妮琳的好奇心勾了起来，她凑到邵长风跟前道：“喂，邵长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给我听听好吗？”
　　邵长风低下头去，珍妮琳道：“那个，你要是不愿意说……”
　　“还记得我遇到你的地方吗？”
　　“嗯，是沙漠。”
　　“自从三年前听说拥有问天宝剑的前武林盟主死在沙漠里后，师父每年都会派我们去沙漠里找宝剑，直到这次去才找到了它。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你，和你分开后，我和师弟师妹直接回了天山。不曾想消息走漏，各大门派早已等在山上想抢夺宝剑，师父便谎称未能找到，暗地里却让我保管，直到那天晚上……有几个魔道中人找到我，说我是魔道血脉，说我的亲生爹娘就是被我师父杀死的。”
　　珍妮琳见邵长风面色惨白，似乎回忆起那如同噩梦一般的过往，忍不住有些心疼，遂握紧他颤抖的手道：“那你相信了吗？”
　　“我自然不信，便与他们找师父对质，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一切都是真的。你师父仗着二十年的养育之恩，命令你杀了那些人，而你不肯，对不对？”
　　邵长风闭上眼睛。
　　“你师父见你不肯，便自己动手，你在阻挡中不小心刺了他一剑，对不对？”
　　邵长风睫毛不停抖动，嘴唇已经咬出血来。
　　“邵长风，不要再想了，这些都不是你的错，别再去想！”珍妮琳情急之下，拉过他的手在手腕处狠命一咬，邵长风吃痛，一下跳起来使劲搓着手腕：“姑娘你，你干嘛咬我？”
　　“笨成这样，活该被咬！”珍妮琳悻悻白了他一眼，“对啦，你离我那么远干嘛，坐过来。”邵长风只好摸摸脑袋又坐回去。
　　珍妮琳道：“我实在想不明白，魔道有什么不好？不就长相怪了些，打扮怪了些嘛，说不定都是些新新人类。”
　　这下邵长风被整得哭笑不得，这位姑娘有时候很精明，但有些时候却糊涂得可以。珍妮琳不耻下问道：“邵长风，要不你举个例子来听听。”
　　邵长风道：“魔道之所以被称为魔道，主要是因为他们杀人如麻。”
　　“你说的那些名门正派动起手来也不手软啊。”
　　邵长风白了她一眼：“而且他们杀人没有任何理由，全凭个人喜好。”
　　“这个不好，”珍妮琳摇头，“你们都不对，杀人这件事应交由政府的法律部门处理，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剥夺其他人的生命，即使他犯了死罪。”
　　“他们有的人喜欢喝人血，吃人肉。”
　　“嗯，这个可能是进化中的个别差异现象，或许是基因返祖。”
　　“他们有的还，还喜欢抢掠年轻男子……做些下流事。”
　　珍妮琳一脸严肃：“同学，要尊重别人的隐私权，好吗？”
　　邵长风气得吐血，最后颤巍巍问道：“珍妮琳姑娘，你到底是哪国人？”
　　“银河星系联盟啊。”
　　“……”

　　第二天一大早，珍妮琳便举着联络器来回试信号，试图与亚当联系，没办法，想从万丈深渊里出去，还得靠亚当老人家啊。她这边爬下爬下忙得满头大汗，一眼瞧见邵长风悠闲地坐在地上，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喂，邵长风，快过来帮忙啊。”
　　“姑娘要做什么？”
　　“想办法出去啊。”珍妮琳见邵长风又坐了回去，奇道：“邵长风，你不想出去吗？”
　　“我觉得这里不错啊，在这里清清静静地过完下半辈子也挺好的。”
　　“呃，你不是说真的吧？”
　　邵长风双手抱膝，望着天空道：“珍妮琳姑娘，我不想出去。”他的眉间染上一层忧郁，“出去了我又能做什么呢？”
　　“你这是在逃避！”珍妮琳急道，“你看看这里，整个崖底方圆不过二三里，你就想在这个地方过完你的后半生吗？你这在是做牢，明白吗？”
　　“别再说了。”
　　珍妮琳叹息一声，拉下邵长风捂住耳朵的手：“邵长风，你想要的生活是这样吗？你的追求，你的梦想呢？我就不相信你没有想过你的将来。”
　　邵长风猛地站起来：“别再说了，你什么都不明白！身为人子，亲生爹娘的仇不能不报，但师父他又养我育我二十年，待我如亲生一般，我又如何下得了手，你叫我怎么办？怎么办？”
　　“这是现实，邵长风，这就是你必须要面对的现实。如果你自己打不开这个心结，就算一辈子躲在这里，现实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的。”
　　邵长风悲嘶一声，对着崖壁一通猛捶，双手顷刻间鲜血淋漓。珍妮琳唬了一跳，正在这时，她手中的联络器开始震动，信号连接上了，她不管不顾：“亚当，求你，帮我一个忙。”
　　亚当似乎被她难得的温柔忽悠住了，十分爽快地按她的要求照办。珍妮琳按住邵长风的双手，柔声道：“邵长风，别再伤害自己。”
　　邵长风双目通红，怔怔看着她，珍妮琳拥住他的腰，道：“抱紧我。”
　　邵长风浑身一震，不由自主抱住怀中的人。蓝天之上突然白光一闪，一道光柱从天射下，温柔地将拥抱的两人罩住，随即化为光点“咻”地一声消失。
　　转眼间，景物突变。邵长风骇然望着，他们升上悬崖顶，再往上，城镇村廓，道路河流，清晰可见，他自小长大的天山，他去过的沙漠，再往上，人如蝼蚁，云朵如丝，再往上，高山流水，他的家乡，变成了一颗转动着的美丽的蓝色星球。
　　他与她，静静地悬浮于星空之中，望着静静转动的如蓝色宝石一样纯净美好的星球。
　　“……这是……我生长的地方？”
　　“是的，很漂亮，不是吗？”
　　“我看不到他们。”
　　“对整个星球来说，人类只是微不足道的尘埃。”
　　邵长风笑了起来，喃喃道：“这么说来，尘埃的烦恼更是渺小的不值一提。”
　　“只是烦恼而已，终究会过去，生命之中还有许多美好的事物值得我们去珍惜。那些不愉快的，都忘了吧，相信你的爹娘也希望你平安快乐的过完一生，而不是在仇恨中痛苦挣扎。”
　　遥望故乡，邵长风豁然开朗，郁结于胸中的块垒顿时消散。生命是如此的神圣而美好，让人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它。邵长风展眉而笑：“珍妮琳，谢谢你。”
　　“你早该谢我啦。”珍妮琳嗔道，她抬眼望去，见刚刚还萎靡不振的少年此时神采奕奕，一朵如星星般温暖的笑容噙在唇边，映衬着他朗眉星目，竟是帅气逼人。而他，竟然俯下头来，珍妮琳的心顿时“怦怦”乱跳，他想干什么？
　　邵长风颇为奇怪地看着满面潮红的珍妮琳，道：“姑娘，我们要怎么回去？”连唤几声珍妮琳才回过神来，不免羞忿道：“我们不回去，你还要去见亚当呢。”
　　“亚当是谁，他在哪儿？”
　　“喏，它在那儿。”
　　顺着珍妮琳的纤指，邵长风抬头，赫然看见他们的头顶上面悬浮着一个梭子形状的巨大物体，冰凉的外壳闪着金属独有的色泽，原本封闭的腹部悄无声息地滑开，接着一个中年男子淳厚的声音响起：“欢迎回来，我的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