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不为人知的秘恋》徐沐月白

2、散家

　　后福？什么是后福？
　　早起梳妆的夏小夫人琉璃心里喃喃道着她一直以来的疑惑。
　　她是孤女，他父母亲是夏家难得的外姓同门师兄妹。自幼时爹娘去世，她便自小养在夏府。夏家一直拿她当自己的孩子疼爱，而她也早早地嫁了自己的青梅竹马夏清。
　　琉璃一直以来颇有困惑，为什么夏家老说她是有福之人，又说她命格与夏清相补，可以帮衬夏家。有时候她很想知道答案，有时候又觉得知不知道答案又有什么关系呢？她这个人一直都过得“糊里糊涂”的，对很多事情不计较，不在乎。
　　她一直觉得她爹娘唤她“琉璃”是寄希望于她做人通透，可她觉得自己悟性不够，偶尔怀念起爹娘，虽然面貌都记不清，却也觉得爹娘在笑她混沌。她问过夏清母亲，说她学不会琉璃般的做人做事，夏清母亲只是哈哈大笑，说她想多了，她爹娘叫她琉璃不过是一时兴起。
　　正想着，夏清下了早课回房间来。早课从寅时二刻就开始了，却不是族中私塾，而是修习的早功课。夏家的人都修道。族中那讲经史子集六御的学堂尚可告假，修道的早课却是万万不能。
　　夏小夫人从来藏不住话，见夏清一进门便转过身去，行了一个道士的礼，佯装起男声：“这位道友，可否请教一个问题，小道常常被说有后福，究竟我的后福是什么？”
　　夏清端起手、斜着身子、勾起嘴角看她，觉得这个人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样子。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脸上透着晚春的热情。
　　“你呀，这辈子只会问这个问题吗？”他早已习惯了有她在身边，也早已习惯了她问的这个问题。什么是后福，其实他也说不上来。夏清故意不去想那些道学的深意，他就简单觉得夏小夫人问的是和他在一起的未来。按部就班地嫁给他，举案齐眉、衍嗣绵延就是后福吗？从记事起，爹娘便教导，这是他未过门的妻子。诗书中的“长相思”、“妾断肠”、“百转千回”、“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头”于他自己而言，他没有想过。他自认是个聪明人，能看得清命运于局势，一个认命的人没什么不好，服从安排、按部就班地长大、学道、娶妻，他觉得没有哪里不对，也没有哪里需要多想。
　　大体上夏小夫人也是这样一个人，只是一个懵懵懂懂的事情被别人说了多次，也渐渐生了想搞清楚的好奇心。
　　两人这儿正有趣着，焦山寄信回来报备。
　　“你且等着，”夏清又飞快地拿出笔墨纸砚速速写着：

　　坤健吾兄：
　　如今你有侄儿了。琉璃已有身孕，盼归，畅饮！
　　清

　　“再去一次吧。一会儿去上学，你不必跟着了，把这个也送了。叫金山跟着我。”速速折好递给焦山。
　　“焦山你看看你家哥儿，我能吃醋吗？”夏小夫人又开始打趣夏清了。
　　“夫人您可别逗小的了，您三位一起长大，这什么感情我们能不知道吗？就小的老实，每次都不知道回您什么。那沈大人在府上的时候您多说几句他呗。这沈大人去边塞了您不能说他了，也别说小的了行不行……”焦山说得委屈极了，却被夏小夫人打断了。
　　“打住打住，打住！我怎么从小就怕你跟我讲道理呢”夏小夫人也完全是一副委屈的模样，焦山是个话痨，她怕话痨。
　　“可不是嘛，我们小姐最怕焦山说话了。”说话间夏小夫人的侍女铜铃儿回来了，“小姐，赶紧和少爷一起去给老爷夫人报喜吧，一会儿少爷还得去学堂不是？今天听说老爷和大老爷也去呢。”
　　“这是我磨蹭吗？明明是有人要给他的情郎写信，晾着我呢！”
　　好不容易绕开了的话，又给绕回来了。夏清心里一阵傻笑，他就喜欢这样的平淡无奇，这样的时光安息，但不知道这样好的日子又能持续多久呢。整理了思绪，收起了忧虑，夏清还是乖乖带着夏小夫人去请安报喜。
　　听闻添丁进口，长辈自然欢喜，夏清母亲拉着琉璃不肯走，夏清忙着准备去学堂，夏清父亲也颔首让他先去了。
　　进得学堂来，免不了又是相互道贺。本次家中三位学子应试，三位皆中榜，其中夏清成绩最好，堂兄弟夏昭、夏点紧随其后。其余年级尚小，不能参加本届应试的族中学子看他们三个眼睛里都放着光。夏清有点怕这样的瞩目。好在，不多时，学堂先生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就率先闯进来了。只是今日随先生一同进来的，还有夏家的大家长，及族中各位长辈，几乎家中重要男丁都汇集于此，不免让众人心中生出一丝紧张与兴奋。
　　夏家在朝中一向只是观星相断地脉，这个家族的人虔心修道不问俗世，夏家祖辈早年间因为机缘，一路相助圣祖打下基业，又一心只对皇族负责，固颇得当今陛下信任和赏识。当初圣祖赏赐的闲散官职也算是照顾夏家功绩，又成全夏家不愿出头的心思，可谓皇恩浩荡。如今这辈，夏家共有两兄弟，夏家大房、当家做主的夏伯，其子夏昭夏点；二房夏仲，便是夏清的父亲。
　　“咳咳，诸位！”落座之后，还是学堂先生率先发话，“诸位昨日放榜的成绩，老朽已经看过。恐怕没有哪个世家能有如此好的成绩了，老朽率先恭贺各位了！”说罢便拱手行礼。众人急忙站起来，还这个礼。“今日族中长辈也来学堂中敬贺诸位，大家坐下吧。”先生说完便同夏伯相互致礼。
　　夏家学堂先生也不是外人。历来是从族中选取最为有学识之士担当，眼下这位先生也是如此。先生名唤夏明，乃是夏清父辈之人，夏伯亦尊称一声兄长。从前外人或许并不知道夏家文识究竟如何，这次应试倒是显示出夏家先生的厉害之处。
　　众人原想着先生定要多说几句高兴的话，却是大当家夏伯突然开口，众人不免凝神起来：“我今日前来，其一是感念兄长教导有功，其二是祝贺各位学业有成，其三最为重要，来劝告各位珍重。”夏伯开口没有一句多余。
　　夏家虽说不是王权公侯之家，但多年皇家荣宠说句钟鸣鼎食之家也不为过。夏家世代修道，人人恪己，少了奢侈，多了简朴，清流之家，言为士则，行为世范。这样低调慎独倒让人瞧不出这家子的根基。
　　“我们家，历来以道立身，即是修道之人，本不该参与这朝中之事；何况我夏家已经深受皇恩……”说到这，夏伯突然停下，觉得自己这句话多余了，但很快又捡起话头：“既然夏昭、夏点、夏清有这个机缘参加了考试，成绩也还不错，那么接下来，接受铨选、委任职位也是不可避免之事。对于你们入朝一事，我和你们二叔早有推演。且不用说，我们推演的结果如何，就是按照这世间一般法则，我等在陛下身边恩荣已久、已盛，月满则亏，今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如以往一样太平。”这番话说完众年轻人方知刚才那一丝紧张感的由来，但夏伯显然不想让他们提问，便接着说道：“我们已经商议，京中留下我和你们二叔，夏昭夏点夏清，其余人等，随明兄长迁居故里。”
　　夏家众小辈虽有疑惑，但没人议论没人慌乱，只是面色沉重地继续听讲。夏伯看到众人反应，很是满意地微微一点头，同夏明先生、夏仲及众人交换眼神：“虽说迁居故里，但是早晚功课不可松懈，学堂、学业也不可荒废。归乡诸事，听从兄长安排即可。”
　　说罢，一众长辈站起来向一众小辈缓缓行礼：“家族之未来，道法之传承，系与诸位之身！”
　　众小辈慌忙起身，慎重又庄严地还礼。

作者有话说

　　真不是更了一章就断更。是更了一章，电脑就坏了。我去，可能老天爷也不是很支持我写书？算了，我只管写我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