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流溪镇（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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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一直以来都被他们忽略的男人清秀的脸，此时在郑文博眼中如同恶鬼。相比之下坐在他前方的轮椅上前行的周云凉身上覆盖的那一层比周老爷他们身上的还要厚一些的怨气完全被他忽略了。
小山一样压在头顶的恶报给郑文博的压力比他想象中的还大，他的眼睛很快就有些酸涩。他忍着不适借着队友的帮助在他们身后四下又扫了一圈，然后迫不及待的关闭了技能。
但即便如此，郑文博的眼睛还是疼得要命，他难受的闭上眼在队伍后面靠着两个新人女玩家的帮助稍作休息，暂时只能用听觉来收集信息。
云钰这边，包裹的十分严实的镇民们依次上前，手脚麻利的把地上的尸体放到他们提前准备好的棺材中放好。
玩家们躲在一边窃窃私语了一阵，很疑惑这些人在做什么。最后他们选出了王成这个代表上前搭话，结果王成上前打听了一番，什么都没打听到就回来了。
“负责收尸的那些人的脾气臭的就跟石头似得，什么都不肯说。”
王成回来后不高兴的抱怨道：“而且全程只有一个人搭理我，还是让我不要多问，他们只是把死掉的人葬下去……傻子才信这种屁话。”
“那周大少爷那边呢？”
孙晓宁拉住王成的袖子问道。
王成道：“他们也是那套说辞，只说是安葬，两人的表情都没有破绽。不过周云凉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抬头扫了我一眼，然后告诉我这些人都是镇上来的的人，他说因为最近家里死人不吉利，所以出了事之后才会叫人处理安葬。”
说完这段话的王成顿了一下，突然加重了语气道：
“他说这是‘传统’。”
周云凉说的内容真假有待商榷，但最后一句说的那叫一个意味深长，几位有游戏经验的玩家脑海里的雷达突然就亮了，开始认真琢磨周云凉的话的意思。
郑文博默默在一旁听着，他见周围的npc们都没注意到这边，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后压低了声音道：“那……那个……”
方珏还没离开，他说话的声音都有点抖了。孟雪堰看出了他的不自在，手势示意他先别开口，然后不知道又从哪里摸出了一个罩子似的道具把几人罩住，指节敲了敲罩子边缘说这东西隔音，这才让他继续说下去。
被道具包围的郑文博脸色好看了一点，语气也放松了一些：“我建议我们把注意力分给周大少爷推轮椅的男佣人一部分。”
“他？”
孙晓宁略诧异的看了一眼方珏，但并没有贸然出声反对，疑惑了一下后就继续听郑文博的解释。
“我……我刚刚技能时间还没有用完，就看到他们来了。”
郑文博心情复杂的捂着自己还在隐隐作疼的眼珠道：“然后天刷的一下就黑了，不夸张，我技能看到的，那个男人身上密密麻麻的缠着恶报……就是那个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恶报，多的把咱们头顶的这片天空都盖住了。我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才把自己搞得黑成这样……最恐怖的是他还活着！”
“我在游戏里见过的身上恶报最多的人是个爱好虐杀的连续杀人犯，他身上的恶报就跟穿了个黑羽绒服似得裹着他，隔了几天死的要多惨有多惨……可这个人居然还好端端的站着！不过有点奇怪的是，以前我见过的恶报缠身的人身上的恶报都死死纠缠着对方，恨不得钻进对方的血肉，这个人身上的恶报却是飘着的，就好像在犹豫要不要缠着他，但确确实实又把重量压在了他身上，视觉效果就跟身上粘了个小山一样的棉花糖似得。”
他这一大通叭叭把几个人说的都有些懵，但什么意思大概了解了，总结下来就是这个人有大问题，这个人可能是BOSS，这个人身上有关键线索。
孙晓宁的表情有些难看了：“最可怕的难道不是没有你看到了恶报，我们到现在都只注意周云凉而不会注意到他，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这个疑似BOSS的人隐藏的太好，其他人心里也是一阵后怕，多少都有劫后余生之感。
要不是没有郑文博的能力……他们这一场的难度会不会要再翻一倍？
“别想那么多。”孟雪堰最后做了总结：“现在通关才是重中之重，昨晚商量好去溪边探查，但现在计划有变，我个人建议分为两组。一组按照原计划去溪边找祭神的线索和消息，另一组留在周家打听周云凉身边这个人的事，等中午回到房间我们再听我录下来的音频。”
他的提议没有人反对，最终八人玩家分为两组，留在周家的是王成、孙晓宁、钱雯和宁媛媛。去溪边的是孟雪堰、郑文博、赵舟和成董国。
几人对这个分组还算满意，很快就四散离开。
玩家的离开很少人注意到，除了一直暗中关注着的云钰。
他这会儿已经因为玩家的散开而准备离开了，原本出门查看玩家的情况就是他心血来潮的打算，包括王成来打探消息时他说的那句模模糊糊的话也是。
他告诉王成的消息实际上是个试探，试探的不是玩家，而是自家老板允许他做到哪一步。
毕竟他现在不是单纯的npc身份，这几个玩家也算是他的半个队友。无奈碍于身份不能与他们相认，同时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帮助他们，否则就是ooc崩人设了，但暗中提醒两句总可以的吧？
根据他老板曾经告诉他的内容，他这个npc本来就有帮助、攻击和击杀玩家的权利与义务，周云凉这个角色他目前看来是属于反派阵营，但不代表不能对玩家进行提醒和帮助，只是这个帮助的度要云钰亲自把握，而刚刚那句话就是他的一次试探。
现在距离他提醒玩家已经过去好一会儿了，老板一直都没有动静，看来是默许了他的行为。云钰满意地摸了摸下巴，觉得有机会还可以再来几次这样的提醒，以现在的状况帮助玩家对他也是有利的，不过话不可能说太清楚就是了。
他觉得老板没警告他的原因也可能和他的话说的太模糊也有关系，若是他刚刚直接了当的和王成说这些人名义上来收尸，实际上是准备把尸体当祭品，那他现在估计已经凉了。
还不知道玩家重点已经转移到自己身后的方珏身上的云钰心情不错的让方珏把自己推了回去，然后……
又处理了一上午的文件。
没错，扮演剧情npc的生活就是这么苦逼又无趣，为了维持人设，云钰不得不做一些周云凉该做的工作。
人生啊……
云钰又处理好一张文件，心里不停唉声叹气。有些人表面是个长得好看的高富帅，实际上他就是个天天007的悲催社畜。
云钰是真的烦这些文件，也不知道周云凉都死了还这么执着工作到底是有什么毛病，他好想拒绝方珏给他塞文件，但是……不敢。
为了任务……我爱工作。
云钰只能这么在心里安慰自己。
等到了中午的时候，云钰听说玩家们回来了，外出的四人少了一个，而留在周家的人差点和周云封吵起来。
说起来这个周云封周憨憨也是个奇人，他昨天晚上夜袭云钰被方珏放倒后拖到自己房间门口趴着吹了一夜冷风，今天一早就感冒了。
云钰原本以为他会休整一会儿后气势汹汹地来找自己的麻烦，或者和昨天中午一样驱使水鬼来骚扰自己，结果这人憋了一早上屁都没放一个，哪怕是听说有自己名义上的朋友死在了自己家里都没见他出来。快中午的时候却听说他出来专程找宁媛媛阴阳怪气了一阵，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差点和玩家们打起来。
云钰都忍不住想敲开他的小脑瓜看看他在想什么，所以他中午决定继续和其他人一起吃饭，哪怕被别人的饭菜香到流泪都没办法阻止他想吃瓜的心。
结果……一顿饭吃到一半云钰就后悔了。
不提别人的饭菜有多香，今天中午的饭桌的气氛就和上坟一样。包括玩家在内所有人都板着脸，也没有人说话。
玩家中少了特别显眼的那个中年人，但是周家其他人并没有对此有什么表示，只有周老爷和宁夫人在发现人少了之后偷瞄了一眼云钰。
云钰发现了，但是懒得理会他们，这两个估计是误会了什么，云钰懒得解释，也没必要和他们解释。
云钰郁闷的想今天中午这顿饭是白吃了，一点瓜味都没有，下午继续回去批文件。他今天实在没什么事可干，昨晚说好的结婚冲喜，今天周老爷那边也没什么后续，一开始这件事就是周老爷和宁夫人亲手张罗的，哪怕他是新郎也不想他插手，云钰就干脆没有问。祭神仪式那边是镇长在安排，周家只负责祭品，因此没什么事做的他只能安静的待在房间内。
另一边玩家的房间内，七个人围成一圈坐着，小声的讨论着，说的是上午中年人死亡的事情。
郑文博是最早的目击人，此时正和其他人讲述当时的场景。
“我和他一个小组，在附近找线索的时候叫他不要走太远，就在附近找找，结果后来他说他内急想上厕所，我就站在原地等他一会儿。结果么好家伙，我听到水声一回头就看到河里冒出个半人高的大瓷瓶把他头给吞了，他连声音都没发出来就被吸进去搞死了，那速度别说是我，孟哥当时都没赶得上跑到他旁边。”
孟雪堰沉着脸坐在一边表示认同他的说法，其余人无不感到惊骇。
“你们调查到他当时触发了什么死亡条件吗？”孙晓宁问。
新人玩家赵舟回忆到：“他当时站的位置不对，我和孟哥郑哥事后在附近搜过，河里每隔一段距离在河滩浅水处的泥沙里就埋着相同的大瓷瓶，他当时正好距离一个瓷瓶很近。瓷瓶长得都一样，瓶口是打开的，有的破损成碎片，有的还完好无损。孟哥当时没让我们凑太近看里面有什么，但这东西都会吃人了，想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郑文博皱着眉道：“而且有个地方很奇怪，那条小溪上除了一层怨气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留在周家的几人诧异道。
“对，因为感觉这河里有很危险的东西，我特意用了一个我存了好久的能缩短技能冷却CD的一次性道具，然后专门用技能看的。”
郑文博也很疑惑：“可是太干净了，我的技能压根就看不到丝毫鬼气，或者是和方珏身上一样的恶报以及人类魂魄，只有单纯的怨气，那些怨气还是从瓷瓶和瓷瓶碎片上附着的，瓷瓶几乎和怨气融为一体。一些瓷瓶已经碎了一半，我看到里面只有泥沙，但还是不断涌出怨气。”
“我怀疑这些瓷瓶以前被装过什么东西……很有可能是死尸，然后被死尸的怨气养出了器灵……或者说是付丧神，我看你们和我年纪都差不多，应该都看过动漫吧，日本那边的传说里的付丧神是器物放置不理100年后吸收天地精华、积聚怨念或者感受佛性灵力而得到灵魂化成的妖怪[注]，我感觉这些瓷器和付丧神的情况相似，会本能的随着怨气害人，但还没有形成灵魂，只有懵懂的意识。”
经过郑文博的解释，众人只觉得毛骨悚然。
“这镇上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王成无奈道：“先是很明显有问题的周家，然后是来历不明的方珏，现在还要填上河里不知道有多少的吃人瓷瓶，啧啧啧。”
“你们问的怎么样了？”
孟雪堰问。
“查是查到了点东西。”王成从口袋里抽出来一本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小小的便签本，然后一一展示给上午外出的人看：“可惜都是些表面消息，更深层次的想也知道不会让我们轻易打听出来。”
方珏，男，二十二岁，五年前来到周家应聘，来周家之前具体情况不明，只知道他以前疑似被虐待过，所有亲人在来周家的两个月前去世。
方珏在应聘时说过自己处理好几位亲人的后事之后因为实在没钱就辍学了，这个世界好像没有九年义务教育，他后来为了打工没再上学，然后辗转来到了流溪镇工作。他在一位老同学的推荐下来到周家应聘，后和周云凉关系不错，半年后被周云凉调到身边照顾，和周云凉的感情一直很好，周云凉对他比对周家其他人好多了。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王成表情有些奇怪：“孙小姐为打听情报专门用了道具，你们知道我们打听出来了什么消息吗？”
他这句话说完，留在周家的几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特别是宁媛媛一副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模样。
孟雪堰三人看到他们的表情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然后王成的下一句话印证了他们的想法：
“周云凉，就是那个周大少爷，在我们进入游戏的三天前就死啦！脖子都差点要被割下来，死的不能再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流溪镇（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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