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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追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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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个态度,可以说是进入圈子多年来最为真实的反应。
人们往往想听到自己所期望的东西,无论在广泛流传的是否为真相,就算是恶意捏造的流言,大众愿意起哄,流言也能在一夜之间不胫而走,变为所谓的真相。
更多时候没有流言止于智者,只有背后阴谋者和旁观者不断推波助澜。
娱乐圈是这样,生活亦是如此。
今晚席明承缴了她们手机,明天大众看见的可能为“某x姓明星抢夺粉丝手机”,因为后者更具成为饭后谈资的潜力。
席明承嘴里吐出的八个字还有余音,当然不过是钟航行脑中短暂的幻觉,有件事情让人感到害怕,钟航行觉得那几个字没有一丝温度。
然后他慢慢回想再次回来的两个月,竟发现席明承不带感情说出的话太多了,多到似乎每一句都是。
尽管席明承大多没个正经,痞里痞气,但钟航行被无可置疑的实力折服,心里承认他是绝对榜样的前辈。
就是因为有等级高度差,钟航行习惯仰望,等有平视的机会,才惊觉原来他并非刀枪不入。
思及此处,钟航行心脏猛然揪起,狠狠地疼了疼。
怀里抱着最软最利的武器,脚步不由虚浮。
二人坐在大厅无声翻阅相机,几个女孩的摄影技术实在高超,那么远的距离,房间里的人像一清二楚。
翻过别墅的影像,后面多是关于席明承的了,数量多到令人发指。
钟航行拳头缩紧,大厅的光明的光洒在他鼻翼上,本来绷着的脸更加难看。
故事主角反而没当回事,像在海边邀他看MV一样,把相机怼到面前,津津乐道。
“这张拍得不错,那会儿忙着上台打歌,看这色调,估计是还没来得及修图,不过人好看,怎么拍都行。”
钟航行隐约爬升的戾气又藏回原地,他此刻:“……”
所以当下应该讨论的问题是照片好不好看?
席明承看出他的疑惑,抬手按黑发蓬松的脑袋,声音极轻:“你哥谨言慎行,放心,基本上没得把柄。”
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谨言慎行,隔三差五上热搜,字里行间和“折腾”“大牌”挂钩的偶像又是哪位。
钟航行五味杂陈,那点心疼的感觉烟消云散。
手机有密码,解不开,席明承也没兴趣,他丢下桌上一堆。
“我要回去睡觉,你要是无聊,就全当消遣。”
钟航行眨眼,随着他起身,终于有机会说出拖了许久的事。
“前辈,上次我不小心拿错了你的外套,我洗过了,现在还给你吗?”
席明承立即知道是哪件外套,不甚在意地说:“不差这一件,你留着穿就行,看你也没带外套。”
钟航行正想说点其他,席明承不给喘息的空隙,继续笑着说:“还有啊,特意洗过多见外,我又不嫌弃你,你看你这一洗还把我的味道也洗没了,亏大了不是。”
什么事到他嘴里都会变味,钟航行忍住冲动不与他争执,不然一时半刻也结束不了战斗,而且每次都是对方获胜,非常没意思。
某位过完嘴瘾的大爱豆飘回房间休息,钟航行睡意都没了,坐在大厅看完几千张照片,小做总结一下。
无死角,黄金身材比列,时刻表情管理在线。
“超帅。”
方向偏了不是一点点,钟航行后知后觉捂脸,都怪席明承带节奏。
努力搓脸让自己清醒,无事又在原地坐了五分钟,迷路的困意终于卷土重来。
钟航行伸懒腰打哈欠,睡眼朦胧地看着桌上的相机等,那人走得潇洒,这些连怎么处置也没说。
时候不早了,钟航行从大厅某个角落翻到一个蛇皮袋,一股脑全装进去,另寻一只签字笔,贴上“席明承”三个字,其他再也不管。
这栋别墅里面不会有人私自动席明承的东西,夸张点来说,贴他名字比放保险柜都安全。
钟航行郑重点头,放心回房。
隔天人们起床照例晨跑,看见蛇皮袋还以为里面装了半袋土豆,都说席明承品味挑,还要从这儿带特产回家。
等误会传到钟航行的耳朵,据说,席明承已经宣告要亲自做土豆牛肉咖喱饭给大家改善伙食。
见他当过食堂大叔,还没听说他会做饭,终归嚼舌根要付出代价,一顿难以下咽的午饭后,误会不攻自散。
高书诚心诚意地评价:“这是我吃过最难吃的咖喱饭,我发誓我再也不想吃第二次。”
不敢说无心之失来源自己的钟航行不去附和:“好像也还行。”
高书:“航行,你不能这样,中午吃的又不是迷魂汤,清醒点。”
钟航行抿唇不语。
其实除了咸了点,焦了点,也还真的不错?
好吧,主要是他心中有愧,拼命找理由为席明承开脱而已,还是得承认,确实难吃到了一种境界。
集训后几天,一堆人生怕席明承大发慈悲下厨房,战战兢兢间时钟跑得太快,此次集训完美结束了。
来时坐大巴,接他们回去的依旧是熟悉的车牌号。
深夜一点,满天星子亮如湖泊,织成一张不牢靠的梦网,少年人踏上归程,车内浅眠。
和第一次上大巴不同,此刻无人交头接耳,全都东倒西歪靠在椅背上。
钟航行挑的位置和之前一样,连睡姿也相差无异,灯光暗淡,他修长的双手勉强抱着背包,偶尔会睁开眼睛。
像现在,他眼眸半睁半闭,恍惚能听见高书在呓语。
“航行,我不是……”
高书声音太小,说到后面还吧唧嘴,钟航行以为自己在做梦,缓缓阖上眸子,跌落在梦境的边缘。
“嘎——”
刺耳的摩擦声撕裂沉寂的夜,接着,由于惯性,钟航行头撞到了前面座位。
钟航行一身冷汗,捂额头打量车内,这种冲击下没一个人可以接着睡觉,他们满脸懵,场面混乱。
“咋了,怎么突然急刹车,吓死我了。”
“好像是追尾,我们撞上别人了,严不严重啊?”
“该死的,膝盖都给我撞秃皮了。”
钟航行应声看过去,心说,整车就你一个人跷二郎腿睡觉,周维不秃谁秃。
严格判定没有伤亡,钟航行拉开了窗帘,贴着玻璃往外看。
这段路路灯坏了一盏,又是急转弯,绝对的事故多发地带,追尾都叫轻的。
“那现在怎么办……”高书凑过来问。
钟航行抬眼瞄前面,果然看见席明承和司机离座,车内光线那么差,车头车尾的俩人目光却对上了。
“安静点坐在原位,我们下去看看情况。”
席明承的声音具有威慑力,没见过世面的十八个人立即安稳,等待消息进一步转达。
视线再次挪到车外,看着席明承顺光而行,走近白色轿车,敲窗询问情况。
驾驶座下来一个人,懒懒散散的像没有魂魄,大晚上的还戴着帽子。
钟航行看他们聊了几句,对面还递烟给席明承,后者没接。
为了保护嗓子,席明承不抽烟很少喝酒。
那人自己点上烟,抬手指大巴,随后就见席明承把他手压了下去,隔太远,光看动作钟航行也连接不上剧情。
石静看走向不太对劲,也下车打探。
“哟,石姐!”
很热情的一声呼喊,顺带花上天的招手。
原来是认识的人?
三个人交谈一阵,达成某种妥协,刚追尾的双方握手言和,那位不知来自何方的神圣登上大巴。
座位上全是人,十几双眼睛齐刷刷扫描他。
钟航行皱眉,这人身上有股熟悉的感觉,难道见过面?
随着那人抬起头,将帽檐挡住的脸呈现在灯光下,钟航行靠他鼻子上那颗痣可算知道他哪位了。
姓臻还是贾,满嘴跑火车的那位。
“真是不好意思,你们看这条路没几个人走,偏偏我们还撞上,都是缘分。我车坏了,不能启动,你们大队长还不让我上车……”
席明承慢悠悠上车,打断董臻:“这就没必要说了,麻烦你自己找位置坐。”
一旁观望局势,钟航行还在疑惑董臻为什么跟着粉丝称呼席明承,后就被“麻烦”两字弄得更懵。
能让席明承说出这两个字的,该不是普通人。
董臻见台阶就下,慢慢扫过所有的人,目光停留在后排:“那有位置,我坐航行旁边好了。”
他刚说完,其他人无一例外全看钟航行,没听错的话,钟航行和他认识,还很熟的样子。
莫名中枪的钟航行表情单纯,霎时出了一身汗,眼神又渐渐转冷。
高书也奇怪:“话说我是太矮了?”
分明钟航行旁边的位置有人坐,空余的是高书左手边的座位。
董臻自顾自安排好,抬步要走过去,席明承一把按到他肩膀。
“你坐后面不合适,来坐副驾驶,不然可以等其他人来接。”
大有威胁的味道。
“副驾驶不错,视野开阔无遮挡,那就谢谢你们了,”董臻停步,“石姐,可以走了不,我有个场子要赶。”
石静不冷不热:“都坐好,耽搁不少时间了。”
董臻颔首:“可不是吗,要是等交警处理完得要多少时间,还不方便,搞不好又轰动了,对吧?”
席明承侧眼瞧了董臻一下,移到车尾入座。
始终是演的人上头,看的人兴趣缺缺,颇无聊的独角戏。
闹场落幕,大巴再度启动,司机打起十二分精神,手心里的汗一直都在,不能在出丁点差错了。
然而气氛与之前不同,像格外默契的队伍被打乱节奏,许多人没了原本的心情,放弃睡眠低声交谈。
席明承也不甘落后这场盛会,稍微侧身看向右边,不带一点铺垫地说:“钟航行,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和董臻认识。”
在他说话的上一秒,钟航行还溺在有人为什么当众拉他下水的疑惑里,所以这回反射弧格外长。
大约两秒后,钟航行扭头,隔着高书看席明承:“前辈说哪位?”
好家伙,这不等于不打自招吗。
席明承闻言低声浅笑,眼睛弯起,笑容逐渐怪异。
夹在二人中间的高书惊呼,快速搜索脑内储存,声音幽幽:“董臻,内娱黄金经纪人前三名,年轻有为,特长是挖人墙角。”
说完,立马把目光投在副驾驶正在和石静聊的正欢的人身上,随意个性的穿搭,正是董臻的一贯作风。
不愧是高书,官方的民间的传说他基本了解。
高书来这么一嘴,另外两人没任何表示,幸亏左边还隔着走道,够不着席明承,否则高书也想找个洞钻进去。
事情好像并不简单,高书蹙额,贴过去小声和钟航行说话:“他故意和你套近乎,难道是想挖人?”
钟航行细想几瞬,里面的门道貌似是这个意思。
“随便他……”
“高书同学,”席明承不仅打断钟航行的话,而且还将声音升调,“有什么事情大家不能听,要那么小声地说。”
看来高书喜欢咬耳朵的习惯大家普遍看不顺。
高书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连连摇头,抿紧嘴,表明自己不说也行。
钟航行见此情形,把身体往上拉了拉,保持目不斜视的姿势,尽量不惹席明承。
事情本来停止发酵,那想董臻下车前不辞艰辛来到后排,笑脸盈盈对着满脸茫然的钟航行。
“你们训练真是太苦了,回公司一定要好好补补。”
钟航行一副“您有事吗”的表情回应。
董臻锲而不舍:“周末还是要放假的吧,我们家有场演唱会,正好我这里有票,和朋友去看看?”
他说着走近递手。
席明承被全程无视,同时偏头笑笑,踩点出脚拦住路:“真不好意思,我们周末不休息,他没时间去看。票也不能浪费,要不我帮你拍卖,钱转你账上。”
一条长腿挡住所有去路。
“这也太人性了。”
董臻转手把票给席明承,挥挥手说再见。
闹腾的人可算下车,钟航行莫名松口气,看席明承把脚缩回去,如同利刃回鞘。
有点可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