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何去何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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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陈大人的眼睛突然朝我这里一瞟，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他们要皇后娘娘去和亲。”
“啪。”颢翔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番瓠未免欺人太甚。”
我楞得呆立在原地，一时间消化不下他刚刚说的话。和亲？我吗？从古自今，哪里有皇后和亲的道理，传出去不是要贻笑大方。
“皇上息怒，番瓠国主说早已倾心于皇后娘娘，愿纳皇后娘娘为妃，以五十万石粮食为聘。”陈大人眼见颢翔动了怒，急忙跪了下去，却是火上浇油。
“可笑，他这是要我卖妻了？”颢翔冷笑起来，这个条件未免太过分，大陇用皇后去换粮食，不仅是颢翔失了颜面，更是让整个大陇都失了颜面，“告诉他们，除非他们换个条件，否则这件事免谈。”颢翔甩手让陈大人退了出去。自己则坐回了椅子上，脸上怒气未减分毫。
我站在一旁坐也不是，走也不是，也不晓得是该劝慰他，还是做些别的什么，心中是从未有过的复杂，只得这般沉默着。
“弯弯......”颢翔先是打破了这沉默，伸手招我过去，“放心，我不会将你换出去的......”
我看着颢翔疲惫的脸，不知是否该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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颢翔在朝上宣布回绝了番瓠的条件，群臣很激动，有赞同绝不能灭了国威的，有反对应以百姓为主的，却不曾有人是因为我。刚上任的新丞相楚大人是反对颢翔的决定的，我不禁想，若是爹爹还在，他会如何决定？
不管怎么样，颢翔用不曾用过的霸道就此做了决定，大臣们虽不满却也无力反对，我每日瞧着颢翔愈来愈苦恼的脸，不知该怎么办，从前还能劝慰他的希望却因自己而破灭了，我有些内疚。
“小姐，这不是你的错......”小桃一边帮我梳头一边劝慰着我。
“我知道......”只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外面出了什么事？”我听着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问我殿中的小太监。
“回皇后娘娘，外面有大臣在跪地请愿。”
“请愿？请什么愿？”
“回皇后娘娘，大人们请求皇上答应番瓠的条件......”
我淡淡一笑，终于还是来了。
“皇上怎么说？”
“皇上说，随他们跪着，爱跪多久就跪多久。”
大臣们跪地请愿，今日已是第4日，跪着的同时也是绝食的，虽不是夏季，秋老虎却是十分凶猛的，不少上了年纪的大臣早已体力不支，晕倒后被人抬了去。
颢翔叹气的声音越来越频繁，饿死的百姓数不断的上涨着，充斥了他的眼球，我不知他还能撑多久，有时我在想，不如就这样嫁过去吧，却终是说不出口。
跪地请愿第7天，颢翔走到了我面前，我笑着看他的局促，不安，尴尬与无奈，心中想着：说吧，说出来所有人都解脱了。
“弯弯...对不起...”颢翔不安的低下了头，我第一次见他这种表情，有些诧异，似乎他不该有这种表情。
“决定了？”我不明白为何此时我还笑得出来，只觉得身心从未有过的轻松。
“弯弯...”颢翔上前一步抱住了我，“我答应你，三年，三年内我定还清所有粮食，接你回来。”三年？又是三年？我扯动嘴角，露出我从未有过的笑容，“三年可以发生很多事。”我拉开与他的距离，看着他，心里默默的说：这次...我不想等了。
颢翔离开了寝宫，而后宫外一片热闹的欢庆声，想是颢翔宣布了决定。我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响动，仿佛这一切都与我无关，我累了，像寒九天被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到脚的冰凉。小桃跪在地上哭得伤心，我不想去安慰她，现在我才知道，原来能哭出来，真好。
半月后，番瓠的粮食送了进来。晚上，百姓们自发了一个盛大的晚会，宫里宫外都一片喜气洋洋，小桃说大家都很开心，我默然。颢翔几日来天天陪着我，我不说话，许他也不知该说什么，我们之间第一次有了尴尬，疏远，和客气。
十日后，番瓠派人定下迎我的日子，一月后。
我突然觉得恐惧，如同被判了死刑的囚犯。我开始意识到我在大陇的日子仅剩一月，我在皇宫的日子仅剩一月，我是颢翔的妻的日子，仅剩一月，一月后，怕是一辈子也不会再见。
这一个月，我仿佛回到了从前，我逼迫自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我们绝口不提和亲的事，我还是那个爱笑爱闹的弯弯，他也还是那个爱我疼我的颢翔，只是这种快乐并不真实，每当我开心放肆的笑时，心里便痛得让我笑出泪来。
当你一天一天数着日子时，日子总是慢得离谱，可当你刻意忽略它的存在时，日子就会快得可怕。终于，今日就是我离开皇宫的日子。
小桃进寝宫的时候，我与颢翔都穿着整整齐齐的衣服。并非我们起得早，而是我们都不曾睡过。颢翔显得很疲惫，眼睛下带了微微的黑眼圈，从前我总是笑他，现在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了。颢翔迈开步子走了出去，留下小桃替我装扮。我坐在梳妆镜前的椅子上，却听见了旁边传来的嘤嘤的哭声，我笑着打趣她：“小桃，今天可是你家小姐大喜的日子，哭什么？”
“小姐...你还不是...一样...连眼睛...都肿起来了...”
我回头一看镜子，果然，两只眼睛肿得如桃子一般，只好吃吃的笑起来，“那你可要把我打扮的漂亮些了。”
小桃为我穿上了大红色的礼服，我有些恍惚，似乎回到了三年前嫁给颢翔的那一天。随后小桃馋我出了宫门，坐上轿子，来到了天坛。
天坛两侧站满了大臣和迎亲的番瓠人，天坛外侧在守卫的保卫圈外，是京都的百姓。颢翔已站在天坛顶处，一身明黄映得他更加丰姿威仪，大婚那日我是盖了盖头的，什么也未曾看见，心中不禁想：那日的他是否也如今天一般？
小桃馋着我一步一步的上了天坛，慢慢的走到了颢翔面前，颢翔的眼角已有湿润，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我，似要将我整个刻进他的脑海里，司礼大臣走上前来，端上了玉雕成的苹果，颢翔接过来将它放进了我的手里，当初出嫁时手里拿的是鲜红的真苹果，如今却换成了青翠的玉苹果，当初是爹爹将它放进我手里，如今却换成了颢翔，我想接过来看看这苹果与那时的有什么不同，拿了两次却未拿动，我抬头看了眼颢翔，他才如大梦初醒般放了手。
钟鼓声突然响起，骇得我差点扔掉了手中的玉苹果，一个番瓠的小丫头上来扶我，同小桃一左一右搀着顺着来路下了天坛，大陇的大臣们和百姓们全都跪了下来，我感到身后有目光直直的盯着我，却始终不曾回头，既然决定了，那么就断的彻底吧。
我坐上番瓠的轿子，心中突然意识到，至此，我再不是大陇的皇后，而是一个用来交换的货物。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何去何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