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空岚远》11点到点

2、沈珠儿进叶府2

　　沈祥回到叶府，向大厨房要了几个好菜带回家，作为晚饭的大菜。沈祥计划，趁着沈张氏这两天刚好休息，把事情坦白清楚。吃完饭后，当着两个儿子的面，沈祥把今天沈珠儿找上门的前因后果一一说给沈张氏听。
　　听完，沈祥的两个儿子面面相觑，不发一言，偷偷看向自己的母亲。沈张氏面色凝重，斜眼盯着沈祥良久，紧咬着后牙，阴沉地吐出几个字来，“你和那贱人怎么厮混在一起的？多久了！？”说完使劲拍了下桌子，震得碟碗筷勺一响，沈祥和两个儿子不禁打颤发抖。
　　沈祥还是稳住，老实交代了：“十二年前，那时跟着队伍摘药材，我滚下山崖，受了伤，被她娘救起。那个把月，朝夕相处，她仔细地照顾我，确实真心实意地对我，我一个大男人把持不住就......她一个跛脚孤女，生活不便，也没人照顾，也很是可怜啊。”
　　沈祥讲述时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妻子的神情，小心翼翼地讲着沈珠儿母女的事情。有时提到沈珠儿娘亲的时候，沈祥的表情微微变得温柔，沈张氏也细心地察觉到了，作为一个女人吃醋是免不了的。但沈张氏在叶夫人身边做了多年的管事嬷嬷，知道有些事不能急。这就像平常手下的丫头小厮犯了事，就算他们自个主动坦白，可坏结果也造成了，所以不能不惩罚，关键是要怎么罚才能让他们记住教训，又该怎么做，才能保证自己免受主子们的责罚，不失了主子的信任。当然，现在更要想想该怎么出了这口气，被丈夫欺瞒背叛这么多年的恶气。
　　“是个姿色不错的跛脚孤女吧。”沈张氏端坐在椅子上，听着丈夫的讲述，眼睛时而微微眯起。
　　“也就是一般的村姑，和夫人您没得比。”沈祥舔着脸赔笑。
　　这话沈张氏不为所动，闭眼思索，心下已有一番计较，脸上不再显示任何情绪，只说：“明天带我先去见见那野丫头再说。”
　　第二天一早，还在睡梦中的沈珠儿被敲门声惊醒，迷迷糊糊地伸出头去看，敲门声任在继续并且越发急促。沈珠儿以为是父亲来了，连鞋子都没穿，跳下床跑到门边，抽出门栓，还未把门打开，门就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沈珠儿也被门撞到地上。沈珠儿抬头一看，只见一妇人挑眉瞠目，俯视着自己。
　　“你有什么事吗？”沈珠儿懵懂地看着面前的妇人。
　　“珠儿。”，这时父亲沈祥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沈珠儿往妇人身后探去，原来父亲站在妇人身后，这妇人身量高，和父亲一般，且身子较为结实，把父亲挡住了。
　　“爹爹！”沈珠儿欣喜地叫了出来，等了一晚上，父亲终于来了，沈珠儿奔跑过去，想要抱住父亲，可被妇人一把推开，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沈祥立马走出来，扶起沈珠儿，“珠儿，快叫大娘。”
　　“大娘？”沈珠儿不解，因为在小满村，那个封闭的人烟稀少的村子，珠儿叫作大娘的就只有隔壁的王大娘和村头的张大娘、刘大娘。
　　“先别叫。”沈张氏伸手打断沈祥的话，仔细打量面前的小女孩，蓬头垢面，但那小脸蛋确有几分清丽，依稀可以瞧出她母亲的样子。沈张氏看沈珠儿睁着眼睛直愣愣地打量自己，便伸出手用力捏住沈珠儿的脸蛋，看了看牙口，又摸了摸脸颊下的骨骼，然后用力甩开沈珠儿，径直走进房间的座椅上坐下。沈祥牵起跌坐在地上的沈珠儿跟过去，也在一旁坐下。
　　“珠儿，这以后就是你娘了，快叫娘。”
　　“哎，别，我可不是这小野种的娘。”
　　小野种，这个词让沈珠儿忍不住皱眉。
　　“哟，还有意见了。你这个野种！”沈张氏话一说完，就伸出手使劲掐住沈珠儿的胳膊，疼地沈珠儿直叫，不断地往沈祥怀里边躲。
　　沈张氏见状，大骂：“你个小浪蹄子，还知道往那边躲！你给我过来。”说着，沈张氏站起来，一把牵过沈珠儿，抡起胳膊就往沈珠儿身上打去。
　　沈珠儿挨了几下，疼地哭了出来，睁着大眼睛看向沈祥，希望父亲能救自己。可沈祥并没有出手阻拦妇人的暴行，只能又哄又吓地说道“珠儿，快叫大娘，不然你就只能回小满村去，陪你母亲去。”
　　听见父亲提到母亲，沈珠儿委屈地憋着眼泪。
　　在黄县分别时，王大娘嘱咐沈珠儿：“珠儿啊，去了京城见了你爹，你爹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能留下，留在你爹身边就好。要是被赶回来了，你就会和你娘一样，成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守在小满村，守着山坳坳，守一辈子，自己一个人死去。留在你爹那里，你好歹还算有个家。”
　　想着王大娘的嘱咐，沈珠儿咬牙含泪，又结结实实挨了好几下。
　　见沈珠儿这般倔强模样，沈张氏便下了死手，更加用力地抽打。沈珠儿终是挨不住，趴倒在地上，伤心地瞧着父亲没有任何阻拦的样子，哇哇地哭出声来，叫了一声“大娘。”
　　沈张氏先是一顿，可接着还是继续打。
　　沈珠儿祈求道：“大娘，大娘，不要打了，不要打了！爹爹！你们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爹爹，我疼！我好疼！大娘求你别打了！”
　　沈珠儿在地上痛地蜷缩成一团。沈祥实在不忍心，“够了！够了！”
　　沈祥出声，沈张氏便停手。
　　“野丫头！”沈张氏骂完，还朝沈珠儿唾了一口唾沫，甩袖离去。
　　这番折腾过后，沈张氏内心的火气得以发泄。见沈张氏离开时没有再说不准接回家之类的话，沈祥便知道沈张氏出了气，这下是同意接沈珠儿进家门了，便抱起沈珠儿去找大夫诊治伤势。
　　第二天尚在休假的沈张氏赶回叶府，主动把事情向夫人禀报，她怕消息被别人传给夫人知晓，夫人对她对沈祥会有意见，她晓得夫人不喜欢下人们三妻四妾、找外室。
　　“也难得你有容人之心，你也不容易，沈祥能娶到你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让那丫头进府，给安排个差事吧。”
　　“谢过夫人，是夫人您宽宏大量，体恤我家那不争气的！”
　　沈张氏是夫人陪嫁的丫鬟之一，进了叶府后，嫁给了叶家的家生子沈祥。沈张氏办差事是把好手，刘姨娘生了四少爷之后，沈张氏就正式提拔为叶夫人院子的管事大嬷嬷，其夫也跟着提拔，从之前的采买账房先生成了采买主管事。所以虽是沈张氏，可叶府上下不称呼她为沈祥家的或者沈嬷嬷，都称她一声，张管事。
　　于是，沈珠儿被张管事安排在洗衣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