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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在山泉水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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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那夜之后,我又病了。玲珑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到处求医问药。只是我知道,这是心病。可惜没有心药可以医。
天顺三年9月,番邦辽因为粮食欠收,所以又再次突袭我朝边境。于是,顺帝便命夏侯昭前去参战。据玲珑听闻,李弥晓得知后郁郁寡欢,时常对着夏侯昭撒娇垂泪。而婆婆更是伤心焦虑。毕竟夏侯昭是他最宠爱的儿子。
9月12,夏侯昭出征的日子。李弥晓还有婆婆一早就穿戴整齐去给夏侯昭送行。我站在人群的最后,看着所有人一个一个和穿着银甲的夏侯昭道别。银色的铠甲在晨曦的照耀下闪烁着剑一样的光芒,如同此刻的夏侯昭一样。英气,威武,豪迈和往日的他不一样,今日的他更显男子气概。
我突然想起我刚嫁入镇远将军府时,他舞剑后曾对我说过,“真正的男儿应该在战场上舞剑,而不是现今自娱式的戏耍。”他终于得偿所愿,只不过在场又有谁知道他的愿望。长辈们眼中的担忧,女眷湿润的眼眶,看起来无人知晓啊。夏侯昭,平日如鱼得水的你,原来竟没有知音。
从随从手中接过一碗酒,走向夏侯昭,敬他,“卉儿相信,吾夫夏侯昭定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人。”
“好!这才是我的夫人。”夏侯昭结果碗仰面饮尽,一挥手将酒碗扔的老远,扬声道,“出发。”
我朝20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朝边关进发。我依旧站在人群的最后,目送着夏侯昭的远去。远远的,看见夏侯昭转头,哭的伤心欲绝的李弥晓和婆婆激动地挥着手上沾湿的手帕。夏侯昭看了他们一眼,又深深地和我对望了一眼。而我却没注意到婆婆意外的表情和李弥晓怨恨的目光。
自从夏侯昭出征后,我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不知道是谁谣传说夏侯昭的出征竟和我有关。玲珑气的不轻,我却依旧风轻云淡。但是谣言的信服力似乎很高,不仅是下人,连婆婆等一些前辈都深信不疑。玲珑打听来,谣言的内容是因为我兄弟的关系导致边关告急在先,后又因夏侯昭娶了我,所以皇帝理所当然的派了他去应战。
这样的谣言竟让我成了将军府里的千夫所指。以前就是大哥和三弟刚刚犯错,父亲又被罢官的时候,我也没有受过如此大的委屈。有时候连我都会忍不住想反问:你们就那么肯定夏侯昭是去送死的么?
一个月后,边关传来了首次大捷的战报。顺帝大喜,镇远将军府一时成了京城最风光的府邸。在捷报的影响下,谣言开始被人淡忘。众人在热切盼望夏侯昭载誉归来的时候,我却开始担忧:所谓狗急跳墙,辽国此次进军是因为他国欠收国民不可自足,兵败也是回去饿死,万一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后果可就……
“噗啦啦啦……”正在胡思乱想的我,被窗台上的奇怪声音吸引,一看竟是一只鸽子。细看下竟发现腿上绑着个竹筒。我的信?迟疑一下,仍是抵抗不了好奇心打开。熟悉的字迹慢慢落入自己眼底。
吾妻卉儿:军行至关外,虽清苦,然见花便念卉,心情豁然开朗。吾定载誉归来。昭字。
我幸福的难以言喻,什么叫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这一刻,真的是把国库送给我,也不能换走这短短数句话。这几句话是写在一张黑黄的毫无形状可言的粗纸上,虽然字迹清晰但是笔锋僵硬,纸上甚至有黑色碳末。可见是用一根细柴烧黑了以后代替毛笔写的。看来真的是清苦,纸笔都没有,就是不知道这信鸽是怎么弄到的。收好家书,连忙提笔回信。
吾郎昭:见信喜极,盼归。然则辽因欠收,恐有破釜沉舟之势,慎之。卉儿字。
末了,又提笔速速写了一句:卉儿日日思君。然后不给自己后悔的机会马上塞进竹筒,喂了鸽子些米水,放飞。信鸽在屋顶盘旋一圈后,朝西北方向飞去。
谁知数天后,从边关传来的消息竟说我军遭遇敌军埋伏,主帅夏侯昭生死不明。举国哗然。
主帅生死不明意味着什么?可能战死沙场,也可能……趁乱逃离。但是作为一个军人,逃兵,那是最让人不齿的。所以,即使夏侯家多么愿意夏侯昭生,此刻,也希望他不要出现在夏侯家。而我却始终相信他会凯旋,他说的,他会载誉归来。手里紧握着他的家书,却是泪流满面。
于是,原本平息的谣言又再次卷土重来,带着婆婆和李弥晓悲伤愤怒的宣泄,接二连三地压打我。整个夏侯家也渐渐成了整个京城最低调的府邸。
而这一切,又因李弥晓一次意外晕倒也改变。诚惶诚恐的夏侯家突然沸腾起来――李弥晓竟然怀孕了。于是数天后传来找不到夏侯昭的尸体后,被判为战死的夏侯昭有了遗腹子。一时间,李弥晓成了全城的话题,她的肚子更是夏侯家最大的珍视。而我,成了他们眼中最仇恨的对象。于是,我决定离开这里。
当我和玲珑带着包袱离开镇远将军府的时候,夏侯一家正围在李弥晓身边用午膳。
坐在玲珑临时雇来的马车里,我暗自打算着未来。爹和娘早已离开京城云游四海去了,京城早已没有我的容身之所。除了山林,哪里有我的落脚处。
对于镇远将军府,除了夏侯昭,我无半点留恋。现在他不回来了,我又有什么好贪恋的。仰望天空,我对着神明说:昭,等战事平息后,我会去关外找你。
最后,玲珑劝说无效,我还是选择住在山林之中。在离京城不远处的不名山里寻得了一处幽静清雅的巨木林。
每次从山下才买回来的玲珑总是埋怨因为住的偏僻,无法说明住处,很多东西都不能让人送上来。于是,我便指着青山、幽径和巨木说:“家在此山中,林深最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