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小姐》小岚山

3、03

　　不知道怎么，话题忽然断在了顾时彦自我介绍完之后。
　　他以为田香草会继续说下去。

　　田香草还傻傻地伸着手，磕绊道。
　　“顾，顾？你是顾家的？”

　　顾时彦没搭话，转过头继续安静吃午饭。
　　见他是这个态度，田香草默认了他就是顾家人，半晌才回过神来。

　　虽说田家在圈子里也是个名号响当当的家族，不过说到这个顾家，是连父母都崇敬的。
　　据说顾家祖上是哪个朝的大官，香火一代代延续下来也是个不得了的世家，有从文的，有从政的，有去搞科研的。
　　总之田香草憋了半天，心里才憋出来一句。
　　卧槽，牛逼……

　　这事她第一时间跟森苒说了。
　　森苒也跟着卧槽了一句，然后文绉绉起来。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啊！”

　　森苒啧啧了好几声才继续说：“顾家的人啊，算了算了，估计你再怎么追都是踢铁板！”
　　田香草不服：“说不好呢，现在谁还管士农工商那一套，另外把你肚子里的臭墨水给我收收啊，欺负谁学习不好呢！”
　　森苒：“嘿嘿，我不是打击你，顾家人还真是骨子里信这一套，各个都是有风骨的，你瞧顾家有从商或者从艺的？”

　　田香草稍愣，那确实没听说顾家有人经商或者混娱乐圈。
　　但是！
　　田香草憋着一口气：“那我君子六艺呢，礼乐射啥啥啥来着，科举制害人！”

　　森苒听了她的话忍不住捧腹，笑的不能自已：“哈哈哈哈哈可以啊，高中知识记了挺多的！”
　　田香草羞恼地给了森苒一拳。
　　可恶！都说了不要再嘲笑她学习差这回事了！

　　打闹了一会，田香草便没有兴致地弓背坐着。
　　森苒起开一瓶1664直接塞进田香草手中，说：“实在喜欢就先追呗，追不到我就去安大给你找弟弟，想要研究生也行，不比顾家人好？嗳，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
　　田香草蔫蔫的吨吨吨地几口酒。
　　“顾时彦。”

　　森苒皱眉：“什么？”
　　田香草：“顾时彦啊，你聋啦？！”

　　不是森苒没听清，而是。
　　“没听说过顾家有这么号人，你被骗了！”

　　江边晚风稍稍凉。
　　田香草摇摇头不说话，直觉告诉她，顾时彦就是顾家人。

　　-

　　晚上晕晕乎乎地被森苒送回家，断断续续地梦见今天在展会休息室里的事。

　　各自介绍完之后，沉默了很长时间，直到顾时彦吃完饭清理掉桌面。
　　田香草一直在琢磨怎么搭话，但是人一旦知道互相之间的差距之后，就会小心翼翼的，怕说错一句话。
　　田香草就是这样的心里。

　　先说话的还是顾时彦，他依然坐在隔了她两个座位的位置上。
　　“你刚才在那副早春小景的画作前停留那么长时间，是很喜欢？”

　　田香草懵懵地回头：“啊？哪副？”
　　顾时彦看着她。
　　田香草恍然，他也在画前驻足过：“哦哦哦，喜欢啊！色彩丰富的我都喜欢，其他的欣赏不来，太沉闷了……”

　　田香草忽然闭嘴，愣愣地看着顾时彦。
　　完了完了，她怎么能把真实心里想法说出来啊！这下就不是投其所好，而是言多必失了啊！
　　她心里哀嚎。

　　谁知顾时彦忽然笑了一声，很轻，一瞬而过。
　　田香草：“你笑什么？”
　　顾时彦：“看到是谁画的吗？”
　　田香草心想绝对不能再让他笑话自己了，她使劲回想刚才看到的那幅画上所有的东西。
　　半晌之后她丧气地垂下肩膀，底气已然不足：“我没看到……”

　　顾时彦笑笑没接她的话。
　　田香草脑袋一抽，冲动的拿起手包就往外走去。
　　今天她一定要知道那副画是谁画的，还要把作者从里到外了解个透！

　　然而她站在画前，看见画作的右边一行毛笔小字中的三个字——顾时彦。
　　脸上轰的一下红了。

　　呜呜呜没脸见人了啦！
　　田香草直接逃离了展会现场。

　　-

　　接下来的几天，田香草没有再去展会，花植的养护和更换都由工作室的其他人打理，她窝在家里当小刺猬。

　　田朗敲了敲她的房门进去，田香草抬了抬眼皮。
　　“哥，你今天下班这么早？”

　　田香草坐在软塌上，身旁的平板还放着视频。
　　田朗走到她旁边坐下，瞄了一眼平板，揉了揉她的脑袋。
　　“我就说院子里的花怎么都蔫头耷脑的，原来是我的小公主不开心了，怎么了？”

　　田香草恹恹：“哥，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很差劲，什么都不懂。”
　　田朗没做声，耐心的听她继续讲下去。
　　“我这次在展会上出洋相了，好丢人哦！”

　　“这就是你看书法史的原因？”
　　平板里播放的正是书法史的解评。
　　田香草点点头。

　　田朗无奈的拍了拍她的脑袋，“那就说个让你开心事。”
　　田香草眨巴了下眼睛。
　　“这次展会非常成功，主办那边还跟我说多亏你，所以今晚的饭局邀请你了，去不去？”

　　田香草眼睛亮了亮：“真的吗？”
　　田朗笑：“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田香草高兴的差点蹦起来，抱着田朗使劲晃。
　　“哥你快跟我说说，他们怎么说的？”

　　这次展会不仅吸引了很多业内人士，书画爱好者，还有花艺界的名士以及网红来打卡。
　　书画展在开展前就宣传着跨界合作交流，因此慕名前来的人更多了，加上网红的引流，人流量确实比往届翻出去了几倍，甚至连买作品人都多了。

　　田朗说：“因为这次的花艺布场确实很独特，慕名来的人太多了，甚至都成了临时网红打卡地，听说还有很多汉服小哥哥小姐姐去。”
　　田香草：“那可真是太好，主办那边不就达到了宣传的目的了。”
　　田朗摇摇头，笑说：“互惠互利的事，你的工作室这次应该也接到不少橄榄枝吧。”

　　确实是这样，工作室负责外联的小姐姐跟她说过这几天好多留名片和加VX的。
　　算是小小的打响了名气，很好的一个开端。
　　田香草咧嘴笑：“哥你说的对，互惠互利！”
　　“那今晚赏脸跟大哥一起去应酬下。”
　　“行！”

　　-

　　晚上的应酬是联合主办的几位世家代表，以及赞助方。

　　田香草还是第一次以合作方负责人的身份坐在这样的应酬上，虽然身边有哥哥撑腰，但是身份的转变还是让她有些紧张。
　　田朗低声道：“别紧张，不用你说什么，只是个简单的饭局，一会你只管吃。”

　　田香草扯了扯嘴角。
　　不紧张才怪，一桌子的文人墨客，先上桌的还是一壶龙井，这真是超出了她的适应范围。
　　她还是更喜欢直接的一上桌先来碰一杯酒的饭局。

　　桌上的人除了大哥认识的王叔，其他人她真不认识。
　　于是她几乎都在埋头吃饭，讪讪地听一桌子人推杯换盏。
　　到了快结束时，才有人call 到她。

　　“小田总，这位便是令妹？”

　　一场饭局下来，田香草也算是把席间的人认了个七七八八，眼前这个递话的人是目前齐家的家长。
　　田香草抬头，站起来看向对方，笑着点了点头：“齐老师，您好，叫我小田就行。”

　　她也学着其他人一样叫他齐老师，恭恭敬敬的。
　　在座的人都称好，也有人夸她这次的展会做的好，还有表达希望下次还能继续合作。
　　她都一一应声。
　　除了一个人，他从坐在这就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田香草往田朗身边稍稍挪了下，低声问：“哥，那边那个人是谁啊？”
　　田朗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皱了皱眉。
　　“是顾家的大家长。”
　　“啊！”田香草低呼。
　　田朗睨了她一眼，田香草赶紧憋了回去。
　　田朗：“不用管他，顾家人就是这副德性。”
　　田香草“哦”了两声，脑海中想到顾时彦，也不爱说话。

　　“对了哥，你了解顾家吗？”
　　“知道点，怎么了。”
　　“顾家有没有个叫顾时彦的？”

　　田朗想了想：“没有，主家没有，可能是旁支吧。”
　　田香草兀自点了点头。
　　田朗狐疑：“怎么了？”

　　田香草摆摆手：“画展上看到一副很喜欢的画，落笔署名是顾时彦，所以问问是不是顾家人。”
　　田朗笑：“还有你能看上的画，你要是喜欢可以买下来。不过这个顾时彦真的没听到过。”

　　展会上只要不是标注的非卖品，一般的画作都是可以买卖的。
　　田香草没想过要买下来，毕竟自己也不是真的能欣赏，还是留给有缘人吧。

　　饭局结束后，田朗没着急走。
　　田香草调侃：“要给嫂子带夜宵吧！”
　　田朗敲了敲她的脑袋：“你嫂子爱吃这家，你到外面等我会，一会就来。”

　　田香草站在大厅休息区，百无聊赖的来回转悠，忽然瞥见有两人前后走出酒店大门。
　　是王叔和顾家人。

　　两人好像在争论什么的样子，顾家人面色不好，王叔也是一头汗。
　　田香草嗅到一丝瓜香！
　　她悄咪咪地走近，躲在大堂门口的龙血树后。

　　“顾老，都是自家孩子，也不用这样，画您还是拿回去，毕竟是孩子的心血。”
　　“什么心血，不入流的东西，扔了吧！”
　　“这样不好啊，哪怕小顾违背您的意思，去做演……咳，我意思现在不比以前，您也不用对他那么严厉。”
　　“这事我们顾家的事。”
　　“那画，我联系不上小顾，您拿回去收着，明天我差人给您送过去。”
　　“我说了，顾时彦是顾时彦，跟我顾家没关系！既然联系不上你们就扔了吧。”
　　“这……”

　　说完顾老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王叔一脸尴尬。

　　田香草听的云里雾里，但她听懂了，顾时彦的那副画顾家不收，甚至还让王叔扔了。
　　这怎么行！

　　田香草冲走过去。
　　“王叔！”

　　“嗳小田，你还没走啊。”
　　“王叔，顾时彦的那副画，我买！”
　　王叔为难：“我做不了主，需要征求小顾本人的同意才行。”

　　什么需要征求本人同意，展出的作品未标注非卖品，都是可以自由买卖的。

　　“王叔，我刚都听到了，扔了多可惜，不如卖给我，我当时就看上这幅画了！总不至于闭展了就不卖了吧，您就给我开个后门嘛！完了你跟他说画卖掉了就行了！”
　　田香草撅着嘴，轻声道。

　　“好吧好吧。”王叔摆了摆手，“有人喜欢总比落灰强。”

　　田香草嘿嘿笑：“谢谢王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