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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

  •   自那晚告白后,沈昭昭行举诡异,总是有事没事地突然凑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了好一会儿后,又摇摇头,大失所望地离开。

      黎墨找到了始作俑者,质问道:“你又同她胡诌了些什么?”

      这师徒俩说话都咋咋呼呼,没头没尾的,也算是夫唱妇随了。胡俪卿未停下手中的笔,眼也不抬道:“妾身愚钝,不懂魔罗大人所指何事?”

      “是魔罗大魔。”黎墨纠正道,看着胡俪卿在那儿奋笔疾书,若有所思:“明日便是上元节了,你可是打算明日交出倾取鼎?”

      落完款,胡俪卿将信折好放入信封:“不错,魔罗大魔您请放一万个心,妾身都已安排妥当了。”她把信放入了一旁的抽屉内,那里面放着另外两封先前写好的信件。

      “那就好。”

      合上抽屉,胡俪卿这才得空正眼瞧他,见他脸色愁苦,不禁问:“倾取鼎到手你们便大功告成了,理应如释重负才是,魔罗大魔您为何看上去不太高兴的样子?”

      不用想也知道,这铁是沈昭昭告诉她的,真是没点防范,什么都往外说。黎墨没好气道:“与你无关。”

      “确实与我无关,可你的心情影响着昭昭妹妹,与昭昭妹妹相关的,我自是要关照上一两句的。”

      看来这狐狸精待她还有几分真心的。黎墨态度稍有改善,却还是粗声粗气道:“你想说什么?”

      “若是日后你有负于她,即便是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胡俪卿笑眯眯地恫吓道。

      黎墨最讨厌被威胁,换做是平时定是她好看。可这一次,他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与凡人待久了,连说的话都同他们一样老套。”

      ***

      “还是红豆、花生、蜜枣、芝麻都各来一份吧。”经过后漫长的取舍,沈昭昭最终还是将所有味道的元宵都点了遍。

      坐在她旁边的颜瑾翻了个白眼:“你是饿死鬼投胎吗?这么能吃。”

      “上元节一年才一次,自然要每个味道都尝一遍啦。”沈昭昭乐呵呵地认真解释道。

      黎墨坐到沈昭昭另一边,睨了一眼颜瑾问:“她竟要跟我们到何时?”这讨厌鬼已经跟了他们一天了,一路上就没甩过好脸色,碍眼得很。

      说到这事儿,颜瑾也是一肚子苦水:“你以为我想啊!若不是卿姐姐,打死我我也不来!”卿姐姐三令五申要她一尽地主之谊,当作是赔礼道歉。不仅如此,她还将倾取鼎给扣下了,说是怕她乱发脾气,再惹事端。

      沈昭昭问:“卿姐姐在哪儿?怎不见她?”

      “你还好意思问,还不是怪你弄塌了通天庙,害得卿姐姐要处理重建的事宜,连节都没法好好过。”颜瑾又一次将火撒在了她身上。

      沈昭昭不急不恼纠正道:“颜姑娘记错了,庙是你弄塌的,不是我。”

      “我当时要打的是那死神仙,是你多管闲事,所以这事儿就是怪你。”颜瑾说得是理直气壮。

      热气腾腾的元宵端了上来,沈昭昭食指大动,无心再与颜瑾辩个究竟,随口揽下了罪名:“行吧行吧,怪我怪我。”

      见她认错,颜瑾甚是得意,却仍旧不依不饶:“既然知错了,还不赶紧吃,吃完去帮卿姐姐的忙。”

      沈昭昭不与她计较,一旁的黎墨可忍不了了,出言警告道:“你莫要得寸进尺。”

      一个成天傻乐的慢调子,一个一点就炸的急性子,倒也般配。颜瑾仰头挑衅道:“怎么,想打架吗?”

      黎墨睨了她一眼,嗤笑道:“有来有回才叫打架,同我动手,那叫挨揍。”

      颜瑾本是过过嘴瘾,被这么一激,火气立马被吊了上来。碍于倾取鼎不在身边,法力受限,只能先撂下狠话:“这里人多,有本事跟我去庙里打!”她想施法回去,却发觉这里距通天庙太远,连最基本的移身术都施展不开。“你先去,我热个身,随后就到。”说完便一个冲刺,向城中飘去。

      与她计较,有损他鬼煞魔罗的威名。黎墨慢悠悠地喝着茶,全然没有追过去的意思。

      过了好一会儿,沈昭昭消灭完了所有元宵,心满意足地摸了摸鼓起的肚子,抬头发觉黎墨还在,不禁问:“师父,你不去干架吗?”

      “我在等你。”

      她看看周遭,花灯、猜谜、舞狮,哪一样不比打架好看?赶忙摆手道:“不不不,你管你去,不必捎上我。”

      他可不由她,放下元宵钱,二话不说拉她移去了别处。

      沈昭昭心中叫苦不迭,站稳后才发觉自己不在庙里,而是在一高楼的房顶上。

      “来这里做什么?”她问。

      他没有回答,只见他扬手一挥,数十簇火星“咻”的一声划破夜空,在最高处绽开。刹那间万紫千红,好像这世上所有的光彩都汇聚在了这一刻,底下锦簇的花灯在这绚烂之下都黯然失了色。

      这比之前在忠雍城看到的还要好看!沈昭昭如痴如醉,想到这是他特意为她准备的,更是乐得合不拢嘴。

      “谢谢师父!”她回过头,又一次撞上了他的目光。

      她想,他定是对烟花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不然为何每次都不看烟花,反而看着她?

      流光四溢的花火在他的脸上闪烁着。“生辰快乐。”他微笑着说道。

      对了,今日是她的生辰。她自己都忘记了,没想到他还记得。

      她走近他,那双墨色的眸子还是一样的晦涩难懂,但可以确定的是,那里面的柔情始终都未变过,并且在此时此刻是专属于她的。

      或许,现在便是胡俪卿所说的最好的时机。

      她踮起脚尖,揪着他的领子往下一拽。

      吻上他的那一瞬间,她的心在停顿半拍后快速跳动了起来,一下一下,响彻又热烈,盖过了人群的熙攘声,盖过了烟花的爆炸声,盖过了这世间所有的声音。正如胡俪卿描述的那样,比她方才吃的元宵还要甜。

      她松开呆若木鸡的他,欢呼道:“原来我也喜欢你,同你喜欢我一样喜欢你,真是太好了!”

      突然,底下的人群骚动了起来,惊呼声硬生生地将这份喜悦拦腰截断。

      她听到他们七嘴八舌地说道:

      “发生了何事?”
      “好像是庙里出事了。”
      “是那道士回来报仇了!他趁仙姑做法时偷袭,竟将仙姑给……”

      ***

      通天庙里,颜瑾正与慈虚道长僵持着,周围挤着闻讯而来的城民,他们观望着这场较量,不敢靠近,也不敢吭声。就在方才慈虚道长打败了胡俪卿,眼下颜瑾势单力薄,胜负难分,这种情况下万不能轻易站队。

      这时一股霸道的力量加入了这场对决,轻而易举地击退了慈虚道长,是匆匆赶来的黎墨与沈昭昭。

      颜瑾乘势将慈虚道长制服,掐着他的脖子举于半空,两眼通红,似要将他生吞活剐了。

      众人眼看大局已定,总算是可以放心阿谀奉承了:

      “圣女法力无边,这妖道真是自寻死路!”
      “此妖道胆大包天,竟敢谋害仙姑!不将其千刀万剐,实在难解心头之恨!”
      “请圣女为仙姑报仇雪恨!”

      一只赤色蓬尾的狐狸倒在一边,那是变回原形的胡俪卿。

      沈昭昭抱起她,探了探鼻息,气息全无。

      胡俪卿这般慧黠,怎么可能会被那无能的道士杀了?她绝对是在装死,是自己才疏学浅、法术不精,所以才没看出来。是了,一定是这样的。

      她试图向黎墨验证这一想法,却见他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不会的,一定还有其他法子……将时间倒推回去就好了,倒推回去就能救她了!她急忙运气默念凝时咒。

      黎墨看出了她的意图,制止道:“凝时咒无法变更生死。”

      怀中的躯体还是温热的,沈昭昭总觉得或许下一秒她就会睁开眼睛。可同时她清醒地知道,胡俪卿已经死了,这是既定的事实,她无法改变的事实。

      这两股矛盾的念头在她脑海中来回翻搅,挤压着她思考的能力,使她变得迟缓、麻木。

      “确认是他杀了卿姐姐吗?”她看向颜瑾,神色懵怔,声音却异常冷静。

      “没错,这畜生不仅杀了她,还抢走了她的内丹!”颜瑾加重了手里的力道,慈虚道长涨红的脸起了泛紫色。

      沈昭昭知道自己应该劝她,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要为了这种人徒增罪孽。可她说不出口。因为若不是颜瑾,现下掐着慈虚道长的,或许会是她自己。

      就在这关头,一个苍色身影从天而降,打断了颜瑾的桎梏。慈虚道长重重地落在地上,没了动静。

      众人不约而同地跪拜道:“恭迎神君!”

      颜瑾怒视着来者,冲他吼道:“又是你!为何你总是与我作对?!”

      “莫再造杀戮,他会因自己的恶行偿得恶果的。”肃慎还是一样的淡然超脱,只是脸色比往日多了分憔悴。

      无关痛痒的说教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激怒了颜瑾:“收起你的高谈阔论,我不想听!我今日就要这畜生以命抵命!”她凝聚起碧光,欲将慈虚道长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你若杀了他,便是辜负了胡姑娘的牺牲。”

      颜瑾停了下来,看向他:“你说什么?”

      “胡姑娘支开你,是为了献祭自己,好帮你解除契约。”

      沈昭昭翻过胡俪卿的身子,只见她胸口处有一伤口,那伤口不大却极深,深到可以隐约瞧见胸骨下的心脏。

      原来,至真至诚的真心便是为了珍爱之人,无私奉献自己。

      颜瑾愣怔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她忿忿看向沈昭昭:“你一早就知道?!”

      她确实在场,只是当时她没听明白,她不知道她会这么做。

      那时候她在做什么,为何没能察觉出她的不对劲?

      她在惦记着上元节,惦记着烟花,惦记着如何吃喝玩乐。

      沈昭昭呆滞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好似方才颜瑾掐着的不是慈虚道长,而是她。

      颜瑾指着他们,痛斥道:“你们都瞒着我,你们都在骗我!”

      肃慎试图安抚她:“小瑾……”

      “少惺惺作态了!装作一副关心我的样子,真是令人作呕!”这亲切的称呼让颜瑾勃然大怒,他没有资格再这么叫她了,早就没有了!“若真为我好,你怎不将自己的心献出来?!啊,是了,是我忘了,”她装作恍然大悟道,“你不是人了,早就没有心了!”

      肃慎一时间竟无力反驳。

      “这世上唯一关心在意我的,只有卿姐姐……”颜瑾垂头望向胡俪卿:“她答应过我,待我转世投胎后来找我的……她说无论我转世几次,投胎成什么,她都会找到我的……”

      就在几个时辰前她还同她说过话,她叮嘱她要收敛脾气,不可任性妄为。鲜活的音容笑貌明明历历在目,怎会就这么没了?怎么就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她怎么可以丢下她,连一句话都不留给她?

      “我们都说好了,你怎么可以骗我?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

      颜瑾放声嚎啕着,恸切声一下一下拷问着肃慎。

      他是神,但同时,他也是人。这一点,他从未忘过。

      凡人升仙已是万难,晋升至神,古往今来,也就仅他一人而已。天庭的司法律令皆由上神撰书,他们身而为神,无需下凡历练,更不曾拥有过人心。所以在掌管司法殿后,他试图在条文中找到纰漏,在逾矩的边缘尽可能地捍卫那残存的人心与人情。

      他以为自己游刃有余,已是做到极致了,不曾想过,若是这边界本就无情到了苛刻的地步,那么那些他自以为是的努力不过是不痛不痒的施舍,是何不食肉糜的傲慢罢了。

      哭着哭着,颜瑾平复了下来。

      “如今你不在了,”她凄凉的眸中蓦地闪过一抹决然,“那我重生又有何意义?!”

      “小瑾!”
      “颜姑娘不要!”

      他们意识到不好,奈何终究还是晚了一步,颜瑾抱着胡俪卿一头撞向了倾取鼎。

      碧光迸溅,又在眨眼间平复如常。

      倾取鼎岿然不动地立在那里,完好无损,唯独缺了栖于其中的那抹怨魂。那是个臭脾气的讨厌鬼,也是位爱恨炽热纯粹的少女。那可怜的孩子在接连承受丧亲之痛后殒于花季,被迫着穿上了凤冠霞披,经历了一场又一场比死还可怕的婚礼。好不容易摆脱了噩梦,得到了关爱,如今却在此又一次失去了一切,魂飞魄散。

      睽寐城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许久才缓过神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圣、圣女这是……归天了?”
      “圣女走了,睽寐城该怎么办?我们又该怎么办?”

      他们抽泣起来,并非出于悲痛,他们是担心,担心他们的需求无处可诉,担心他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在一片哭声中有一人正偷偷窃喜着,此人便是余威。如今再无那些邪魔鬼祟,这睽寐城中最有权力最有威信的就是他了,终于轮到他呼风唤雨了。

      余威幻想着自己作威作福的情景,喜不自胜。可这美梦没做多久,就被一盆冷水给浇醒了。

      “大家莫慌,神鼎还在!只要神鼎在,通天神君就会庇佑我们的!”

      说话的是李老爷,他可在通天庙上砸了不少银子,在收益未回本前,这庙必需继续办下去。

      他的话惊醒了众人,他们纷纷望向倾取鼎,却见慈虚道长不知何时清醒了过来,正贪婪地抚摸着倾取鼎,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相当不堪入目。

      被万众这么瞩目着,慈虚道长不免有些心虚,其中最令他生畏的,便是那离他最近的瞎子。那家伙明明什么都看不见,他却能感觉到他锐利的视线,似是已将他看透看穿。

      “你、你莫要怪我,是你毁了我的修为,让我再也求道无门的!正道不容我,我另求他法,有何不对?!”事已至此,他仍不忘为自己狡辩。

      肃慎苍白的脸上透着青色,步步向他逼来,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他的心尖上,让他心惊肉跳。

      慈虚道长大骇,不过好在方才他装晕的时候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猜出了倾取鼎的用法。

      “神鼎,我要与你缔结契约!只要能长生不老、无所不能,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他死死抱住倾取鼎。

      倾取鼎感应到了请求冉起光亮,青光似是无骨的柔荑向他伸来,令他魂颠梦倒。就在他以为自己胜利在望时,一道金光夺走了那唾手可得的飞升机会。

      以为是肃慎对他出手了,慈虚道长先是惊惶了一阵,待看清袭击者是沈昭昭后才放下警戒。原来是那小丫头片子,乳臭未干,用这狐狸精道行对付她足矣。

      “臭丫头胆敢坏我好事!”

      慈虚道长刚要动用妖力,就被金乌翮捷足先登,一箭刺穿了心脉。他倒在地上,这一次,是真的再也爬不起来了。

      沈昭昭走上前,从他的丹田处取出了胡俪卿的元丹。

      肃慎愕然,双唇微张,沉思了半晌,最终只唤出了一声:“沈姑娘……”

      “他不配使用卿姐姐的元丹。”沈昭昭喃喃着转向他:“神君,你可是要治我的罪?”说完又想起了什么,自问自答道:“你不会治我的罪的,与三界秩序无关的事情你是不会插手的。”

      “你没错,也没罪。”黎墨来到她身旁,看着肃慎煞白的脸,头一次没有出言挖苦:“天上怕是要乱套了,你不回去看看吗?”

      肃慎没做任何回应,转身消失在了众人面前。他离开得太突然,他们连一句“恭送神君。”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黎墨收起倾取鼎,牵起沈昭昭的手,柔声道:“我们走吧。”

      众人敢怒不敢言,待到他们离开,才将心中惶恐宣泄而出:

      “神鼎被那魔物带走了,这该如何是好?”
      “我们不过是想过安稳日子罢了,为何这般多灾多难?天理何在啊!”
      “李老爷,你看现在该如何是好?”

      李老爷纵横商场这么多年,自然懂得审时度势。他朝余威拱手作起了揖:“我一介草民怎做得了主?自然是听从余大人的安排。”

      熬了这么多年,总算是出头了。余威迫不及待地摆起了官威:“还是李老爷有眼界,明事理。”

      众人见状,忙跟着鞠躬行礼道:“余大人万福!”

      ***

      “为何带我来这儿?”

      原以为黎墨会带自己回魔窟,没想他竟带她来了胡俪卿的房间。

      黎墨走到桌前,如他猜的那样,那里放了三封信。一封是给店里的伙计的,一封是给颜瑾的,还有一封是给她的。他将信递给了她。

      沈昭昭打开信,里面是胡俪卿最后要同她说的话。

      ·

      昭昭妹妹,在看这封信的时候可有试过姐姐教你的法子?有没有成功?

      原谅姐姐又蒙了你一回,不过你放心,姐姐走得痛快,走得甘愿,一点儿都不痛苦,唯有两件事放不下,一个宾至酒楼和如归客栈,一个是小瑾。前者好办,伙计们看了信后自会打点的,麻烦的是后者。

      我猜小瑾现在肯定还哭着闹着不愿走,说不定还会将气都撒在你身上。她正在气头上,有口无心,还望妹妹不要与她较真。她本质是个善良胆小的孩子,只是张牙舞爪惯了,改不了了。要知道不想被恶人欺负,那就必需比他们更恶更狠。

      她的事情不知妹妹你晓得多少,我刚认识她那会儿,她比现在还凶。那时她刚与倾取鼎签订契约,还未弄懂其中涵义,躲在一破庙里,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耗着。而彼时的我被负心汉抛弃,放浪形骸了几年,只觉了无生趣,想找个僻静地儿自行了断。没想这随便一找,就找到了那破庙,你说巧不巧。

      后来的事情想必妹妹也能想到,无非就是两个无望者相依为命,互相取暖的老套故事。

      说这些不是为了让妹妹喜欢她,只是希望在多了这一层了解后,你能愿意帮姐姐完成这最后的遗愿。

      我没指望一封信就能让她乖乖听话,所以希望你能帮帮我。坑蒙拐骗也好,五花大绑也罢,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让她去地府转世投胎。这一世她过得太苦了,这么难受的记忆就该用一碗孟婆汤忘得一干二净。

      虽然任务艰巨,但妹妹定会出色完成的。

      我相信你。

      ·

      原来,她早就安排好了一切,那日她不是在算账,是在处理后事。为何当时她没有看出来呢?若是能早点察觉,或许,她就不会死了。

      她真是自私透了,一心只想着自己的事情,想着那些能让她开心的事情。她真是个废物,胡俪卿和颜瑾她都没能救下。她真是个混蛋,竟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沈昭昭不断辱骂着自己,可无论骂得如何用力,都激不起一丁点儿的情绪。没有懊悔,没有愤怒,没有悲痛。

      她摸摸嘴角,她竟然在笑?这种情况下她怎么能笑?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我很难过。”她拉着黎墨,僵硬地下压嘴角,希望他能够相信自己:“我真的、真的很难过。”

      黎墨将她抱入怀中,柔声道:“我知道。”

      “可是我哭不出来。”

      “我知道。”

      “我是不是不很糟糕?”

      “怎么会?不要想太多,睡一觉便会好的。”

      “真的吗?”

      黎墨摸摸她的头:“真的。”

      随着他一下一下的轻抚,她的意识逐渐变得朦胧。双眼慢慢合上,她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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