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Chapter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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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8
有句老话说得好，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老天爷似乎呆在上头成天无所事事，就喜欢给下头忙东忙西混口热饭的人整些个幺蛾子。
褚卫因为迟到了十三分钟二十八秒，前些天来回游说的努力全部白费，经理说什么也不让进，难掩喜色地把他直接扫地出门。
一下子就少了每月固定两千五的收入。
“经理，你也不是个不讲理的，知道这个对我有多重要么？”褚卫站在门口气得不行，大拇指非得扣住食指攥了拳才没直接往人头上招呼，他心里反复给自己念经，莫生气莫生气，生起气来没人替，能讲道理千万别动手，不然没有最坏只有更坏。
那经理自知理亏，眼睛左瞄右瞄，结果他往哪看褚卫就往哪伸头，最后躲不掉就干脆破罐子破摔，豆大的小眼睛睁圆一圈儿：“公司裁员你不是不知道，现在多少双眼睛就盯着那些个违规啊迟到的，你自己撞枪口上我也没办法不是？都是上头的规矩，别为难我一个跑腿儿的啊！”
说完还把手一伸，满脸写着“我就这样了你要怎得”的倨傲：“请回吧，褚先生，咱本来也没合同，钱这月刚结清，别再来了。”
褚卫牙齿咬得紧紧的，他不想大庭广众的丢人现眼，瞪着经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转头走了。
也不知是否有意为之，没走出去几步，后头那小胖经理不高不低说了句“个穷抠搜的”，刚刚好传进褚卫耳朵里，刺得他一阵眼前发黑，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啪”的一下断了，他转过身大步冲上去，心道去你妈-的能讲道理别动手，爱谁谁去，老子偏不了——
嘭！
像是慢镜头一样，褚卫挥出去的拳头笔直砸中那张肉感十足的大脸，几乎能看见接触瞬间的肥肉震颤，而后那张脸被狠狠挤压凹陷，经理口里飞出在阳光下闪亮的口水，连成丝线飘出来——
再缓过神来，小胖墩已经飞出去老远，闷响一声屁墩坐地上了。
一切发生的太过于突然，以至于两人对视半天，都愣了好一会儿。那小胖墩哆嗦着回过神来，杀猪似的哀嚎：“保安，保安，来人啊！打人啦！”
褚卫看见不远处保安亭里冲过来两三个穿着制服的男人，毫不犹豫扭头就跑，并没有选择浴血奋战。
好汉不吃眼前亏么，打完就跑多爽。
...
褚卫运动细胞发达的很，长腿迈得要晃出残影，那两三个保安常年窝着领固定工资，没追几下就喘得牛似的，被越甩越远，最后只能目送褚卫矫健的背影消失在人海，扬起的手隐约竖着一根中指。
甩脱了保安，心里那股爽劲儿下去后，褚卫靠在墙根儿，愤怒和烦闷又重新追上了自己。他低骂几句，别提多心疼那两千五了，这跟活生生剜掉一块肉没区别。
鬓角被汗水浸湿，被风一吹有点儿发凉，褚卫抬手擦了擦。小两天没回家，褚宁肯定要操心了，不说何绍他们肯定帮着解释过，但至少还是要打个电话。他掏出手机，拨通了褚宁的号码。
“喂？”那头不一会儿接起电话，但并不是褚宁。
褚卫手一下子就收紧了：“你是谁？”
那边的语气懒洋洋的，嗓子有点沙：“哦，褚卫是吧？我原述啊，褚宁他老师。”
“褚宁呢，你怎么拿着他的手机？”
“褚宁发烧，正睡着呢，我在医院看着他。”原述道，“这两天他情绪太差了，不知道搁那儿琢磨什么，昨儿晚上烧到四十度给我打电话，连夜把他扛医院来的。”
“哪家医院？我现在过来。”褚卫说着就要拦车。
“诶，可别，褚宁特意说了你要打电话就得阻止你来。好好上班，别管他，他是这么说的，今儿晚上我开车把他送回家去，没事儿。”
褚卫还想说什么，那头原述又道：“我看在着呢，不能出事儿，你忙啊！诶先不说了，水吊完了，我得找医生去。”
然后电话就挂了。
褚卫捏着电话半天愣着，后来才发现人老师特意照顾褚宁，自己连句谢谢都没说呢。不过也怪原述那腔调太熟稔了，半点没有老师架子。
下次有空一定得请人吃个饭，这多不好意思的。
“个小屁崽子，瞎作什么呢，还发起烧了。”褚卫把手机丢回口袋，想着晚上回去应该带只土鸡给他补补身子。
这会儿日头还早，空了整个下午没事儿干，他就近挑了个馆子嗦碗混沌，边吃边想还是不能坐以待毙，堵了一条钱路，那就换一条呗，反正卫哥无所不能。他抹抹嘴打了个电话出去：“喂，我褚卫啊，下午有车没，我去赶个场。”
...
“ian，你从来不瞒我，是不是？”白景研抽出根烟点上，二郎腿翘着，老人躺椅上也坐出一种帝王宝座的气势，散发出杀伐决断的冷酷气息。他比白衍有更多欧洲人的特征，金棕色的短发随意撩，灰蓝眸子冷冷瞅着一言不发的白衍。
从小呆在北欧，回国就呆在京城发展，中文还没能来得及说顺溜，就带了股京腔，导致白景研说中文有股听上去不太聪明的口音，把那股子狠戾中和得不伦不类起来。白衍听着想笑又不敢，只能眼观鼻口观心，老老实实垂着头挨批。
白景研说的“是不是？”“对不对？”基本上都不是真的问话，不过一句口头禅罢了，若你在他训话的时候插嘴回答，那下场就是迎接一场更猛烈的狂风暴雨。白衍早就深谙此道，哪怕白景研后头留了片刻看上去是等自己回答的停顿，他也只是抿着嘴没吭声。
果然，这一副顺从的模样大大取悦了白景研，被摸顺了毛的总裁轻哼一声，语气没那么冲了：“行了，你是个乖孩子，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儿，这点我信你，那天晚上的事我不追究了，只是得交代是不是你把人带走的。你刚来云城才多久，就有熟人了？”
“哥，我确实认识褚卫，”白衍回答，“但我和他真不算朋友。那天他醉了倒厕所里，看上去情绪很差，我怕他回去会扰了饭局，就把人先带走了。”
白景研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半真半假。你以前不会这么关心一个不算朋友的人，况且朋友你都没带回自己家过，不是么？”
“可是事实也就是这样，哥。”白衍这会儿有点烦了，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但只要牵扯到褚卫就会让他心里一团麻，自己都说不清原因，满脑子塞满了褚卫柔软的嘴唇和撩人的神色。
“行了，我也懒得问，反正多结识点人对你也有好处。”白景研站起来，“走吧，母亲说让我这次来给她带些特产回京城，咱俩出去逛逛。”
白衍点点头，从衣帽间里挑出条黑白条纹的领带，身后白景研朝他喊：“burberry那件定制的刚到，你正好试试。记得收拾好看点儿，盛天老总的女儿一会儿就到。”
...
甘山南路，德盛天桥。
甘山路是云城最乱的地方，南路又是乱中之乱，德盛天桥下头道路错综复杂，阳光被挡掉大半儿，常年阴恻恻的暗淡昏沉，道路边儿低压压一片全是老旧待整改的建筑，日日年年静伫原地，散发着颓废破败的沉闷气息，里头很少住人，真有也就是那些七老八十的家伙，无处可去只好守着等死。
没很多人住，但是这里却整日轰鸣不断，随处可见骑着摩托一瞬飙过的骑手，屁-股后头跟一长串儿尾气。
这儿是不成文规定的摩托车赛场，没正规挂牌经营，但是看的人不少，压钱压得挺大，褚卫之前泡在里头小几年，是头牌儿谁见了都得喊声“卫哥”的头牌儿，只要他上，那基本钱是稳赚。自从前年他找正经工作以后，跑的就少了，只偶尔来过一把瘾，每次来迎接的排场都大得很。
用他迷弟们的话说就是，卫哥是天生为骑摩托而生的，他一跨上去，能跟摩托合二为一，那股子贴合劲儿是天赋，旁的人后天再练也不一定能成。
褚卫打了个的士过来，刚下车没走几步，大老远一辆摩托朝褚卫过来，吱的一声横停面前。
“卫哥！”那人细腿支着地，抬手把头盔取下来，里头长发顷刻泄出，松松软软披在身上。
头盔底下是张女人的脸，化着精致的妆容，五官立体好看，一双杏眼带着笑意直冲褚卫乐。
“又漂亮了。”褚卫笑着捏捏她的脸，“看得我心脏扑通扑通跳。”
女人是这儿的骑手，叫夏雅薇，早些时候跟褚卫一队的，里头褚卫就跟她关系最好，还老被人撮合凑对儿来着。
夏雅薇拍他一巴掌：“得了吧！只有嘴甜，这么久不来，能记得我就够不错了！”她把头盔递过去，“下午有一场比赛，给你留了位置。你以后会经常来吗？”
褚卫跨上车，隔着头盔看什么都是灰蒙蒙的，他点点头：“等下问问老陈还有没有固定队的位置，我今儿刚被炒鱿鱼，以后下午没事儿干了。懒得再去找些稀奇古怪的工作，干脆回归老本行。”
“耶！”夏雅薇双手环上褚卫的腰，“隆重欢迎卫神回归！”
褚卫勾起唇角，不可置否地笑了：“坐好了小姐，出发咯——”
鲜红似火的车身在烈日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悦耳的轰鸣声骤然响起，那机械猛兽便直扑而去，充满激情，充满性感，褚卫感受着狂风拍打，得到了空前的满足与放松，旋即那阵满足便被更强烈的不安感占据，像是所有的好东西下头垫了块板挡着，然后那板子突然被抽掉，所有好东西全部哐啷一下向下坠。
一下子胸闷气短的，差点没连人带车飞出去，但也扎扎实实打了个踉跄，后头夏雅薇屁-股都被颠离了座位，吓得惊叫一声手脚并用死死扒住褚卫。
后头缠上来两条细胳膊围着褚卫脖子，他脚下放慢了车速。夏雅薇觉得他哪里不对劲，少了股神采，便主动问道：“卫哥，刚才都差点翻车了，你心里头有事儿？”
褚卫皱着眉想了半晌，没觉得自己有事儿：“太累了，可能有点走神吧？”
夏雅薇是个话挺多的女孩子，在后头叭叭一个人说个没完，褚卫从她那句“身子最重要”开始就再没仔细听，心里后知后觉想明白了，自己这是在害怕能不能赚到那么稳定的工资，害怕万一骑车骑出毛病。一下摔死了还好，褚宁也要成年了，自己养得活自己，这万一要是摔个半身不遂的残废了，那这个家就直接被自己毁得明明白白。
就是怂的，他自觉赌不起。
年纪轻轻就快丧失对挑战和冒险的冲劲儿，这不能怪褚卫，身上扛的东西太多，哪能完全只想着自己，说不定哪天心一飘脚一滑，扛的东西就把自己给活活压死。
还是留意下别的安生工作再说吧。
作者有话说第8章 Chapter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