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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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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隐寺的日子虽说枯燥,但每个姑娘都不愿意比别人差,比较着,竞争着,;两年也就过去了。
隐寺的日子是平静的,波澜不惊的,姑娘走了几位,又新进来了几位,同样地不会引起大家太大的注意。
时光就像是墙上斑驳着的树影,透露着阳光,又萎靡着黑暗。这流水一样的日子却时时都隐藏着不安和悸动。每个姑娘最高兴的时候是看到其他的姑娘因为没做好动作挨了骂,或是看到某个姑娘受了伤,这时其他姑娘才会露出心底里的微笑。
冷笑。
这样的环境,每一个人都想把别人比下去,更不想别人比自己做的好。姑娘们都在成长,一点点地明白自己的处境,一点点地了解该如何才能让自己更好的活下去。
每个人都开始懂得自己终是要成为一名商女的。
商女呵,这天下最低贱的女子。
只有成为一名一等姑娘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只有一等姑娘!
舞衣自然也懂得自己的处境,既然当初自己选择随着命运走,如今就没有办法后悔。
舞衣无疑是出色的,就算是才开始在隐寺接受着训练,她亦是做得比别人成功。
她的嗓子是天生的清亮,再加上之前金姨对她的一点教导,很轻易就能比别人唱高一个音,且唱得温婉流转,清丽高扬。
她的身体亦是天生的柔软,很多高难度的动作,譬如折身,曲腿她都能轻易地完成,且完成的非常完美,有意做到银姨说的曲线美和气质美的统一。她也是银姨唯一一个没有打骂过的姑娘。
也许也是因为舞衣之前做过丫鬟的关系,上礼仪课的时候,她比别人更容易站得住身,每次当别的姑娘摇摇欲坠站不住的时候,舞衣总是依然一副淡然的微笑模样,这一点让那个花嬷嬷很是满意,也没少夸舞衣。
至于读书课,也许是受了黎华涟的影响,舞衣竟也没有排斥,她觉得那个胡子花白的老头虽然不爱理她们,但是其实他亦是一名很好的老师。舞衣听进去了,就发现这读书课还是挺好玩的。这老头虽然讲的是四书五经,但也许是知道自己教的是一群姑娘,讲的大部分竟都是关于爱情的。
舞衣最喜欢的,是那个老头教的《诗经•周南•桃夭》里的一段: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舞衣时常在想,要是她就是这样一个女孩,有一段平静的爱情,被一个平常的男人喜欢着,有一个平凡的家,那该多好。
只可惜,她生来,只是一个商女。
这两年,除了这些课之外,舞衣还在琴室上了乐器课。
这教乐器的老师也让舞衣为之一惊,竟原是甘日升。
学乐器的头两年姑娘是不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乐器的,必须每一种乐器都学习一点才可以。
甘日升也丝毫不避讳和黎舞衣认识的事实,每一次学习都会特意教导舞衣。当初,他也参与了推荐舞衣,自然,他不希望舞衣没有做到最好。
总之,在隐寺这两年,舞衣是出尽了风头,很是得意。
可是这两年,舞衣过的并不如意,她没有朋友。
在这样的生活环境里,要有朋友并不容易,更何况是黎舞衣这样的女子呢,几乎所有的人都希望舞衣明日就能摔断个腿,或是发个烧烧坏了声带。在隐寺不比在牡丹坊,没有人保护她,虽然这里的姑娘没有黎华涟那般狠毒,但小伎俩不少,最多的是,舞衣在房门前走过,她们会“不经意”地“刚好”出来倒个洗澡水,于是就泼了舞衣一身,或者是练舞的时候,某个人会“不小心”伸出一条腿,于是舞衣就被绊倒在了地。
这样子的事情层出不穷,舞衣也曾一度哭过,甚至想着,以后自己是否该放弃一点,敷衍一点,随便一边,这样跟着大家的脚步,也许才是最好的。
银姨像是看出了舞衣的心思,竟是愿意亲自找舞衣谈话。
她说:“你该知道自己是和那些平庸的姑娘是不一样的。你刚来的时候我就说过,这隐寺就是一个小型的牡丹坊,你现在连这些小伎俩都对付不了,以后怎么能够在牡丹坊立足?很多事情,其实你看淡一点,很容易就过去了。”
舞衣听从了银姨的话,终是忍了下去。也是这样,她渐渐地习惯了这些个小捉弄,其实想开了,舞衣反而有点同情和可怜她们。同样是女子,同样在隐寺,她们处处落于人后,她们自己的心理,也并不好受吧。
也并非所有的姑娘都敌视舞衣,那个舞衣一进来就和她称姐妹的谢饴人倒是一直都愿意和舞衣在一起,也是这个谢饴人,帮舞衣挡了很多莫名而来的麻烦和捉弄。
这两年被人冷落的日子,舞衣除了平日的上课,就习惯了呆在书厅。
书厅除了是大家读书的地方,还有好几架子的书籍。
这里的书,除了有那些四书五经,还有好多的诗词歌赋和描写男女爱情的闲书,舞衣第一次在这里发现这些书就迷上了,以后就经常呆在了这里。
大部分的姑娘都不爱上这读书课,自然来这里看书的姑娘更是少数了,舞衣落了个清静,就更喜欢这里了。
她在这里遇见过的唯一一个姑娘就是那个同样被人冷落的白美人。
白瑂荏。
白瑂荏平日里很是低调,所有的课也都是规规矩矩地完成,并没有很出色的地方,要不是她很是美丽的容貌,也许很容易被别人遗忘。而她不被大家理会的原因则是因为她自己不爱搭理人,她总是一副冷冰冰让人难以接近的模样。
舞衣在这里遇见她觉得非常惊异,原,她也是喜书之人吗?
是了,她原也是个大家闺秀啊,喜欢读书并不是件意外的事。
白瑂荏在这里遇到舞衣也是很诧异,还是依然淡淡地朝舞衣微微一笑。
依然让人觉得冷的微笑。
这次白瑂荏还对舞衣说了一句话,她说:“有些东西,不能看表面。”
白瑂荏的声音柔柔淡淡,很是温柔,让人听着很舒服。
只是,她讲的话是什么意思?
舞衣承认自己并不聪明,而这些聪明的人还总喜欢和她说隐语。
什么叫,不能看表面?
什么东西?
此后,舞衣经常在这书厅遇到白瑂荏,两个人却再没有讲过话,最多只是淡淡一笑。
而这个笑,每次都让舞衣觉得冷。
这个女子,和纪凌潋一样纯白,却和冷清秋一般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