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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逆天改命 ...

  •   第二日演武台上,林媚儿望眼欲穿站到最后都没有等到楚天歌。只能与原本要轮空的慕容听风比试,算是安慰安慰高处不胜寒的寂寞,险险胜过慕容听风后,那种寂寞更胜往昔。

      第三日演武台上,林媚儿与叶之殇印证了法术、剑术、玄妙之说、谁家灵丹更高更强更多之后,将魁甲之位拱手相让。

      第四日广场上,众人分班排列,择徒授玉大典即将开始。

      自始至终,楚天歌都没有出现。原本籍籍无名,后来因体内丹田筋脉存不住灵气而扬名,再因走运连着轮空两轮比赛,接着使诈令珺瑶与三甲失之交臂,再离奇失踪,她想不出名都难。

      昆仑丘弟子流传着无数种传说。

      一说楚天歌与珺瑶一战后吐血而亡,观其样貌便知乃是精怪所化,死后无尸。

      又说珺瑶那两道霸道灵气入了楚天歌体内,她无法消融以至于爆体而亡,乃是无迹可寻,死后无尸。

      复说楚天歌被长老秘密救下,正在某处闭关疗伤,既然没死自然无尸。

      再说楚天歌畏战闭门不出,乃是怕了方诸山紫府东华帝君之女,虽不能保全颜面还能保全身子骨,倒是一桩便宜买卖。

      ……

      秀色可餐道:“他们到底要磨蹭到何时?”不论伤势恢复如何,先来接过自己的玉貔貅才是正经,如此便能请师尊求掌门送她去那灵泉疗伤。

      最佳儿男道:“这取决于他面部寒冰真气的修为境界!”只担心某人舍不得横眉冷眼,寒冰反被融化成一汪温水。

      清丽如水道:“人我早早定下了,别跟我抢!”我可是有卿绝尘做证人的。

      和和气气道:“师姐,我们不敢跟你抢。”择徒还是温性笃厚的为佳,她么,还是辟易为妙。

      闻言秀色可餐嘴角轻扬,最佳儿男眯眯眼睛,清丽如水锊锊鬓发。

      ……

      “你去不去!”

      “说一百遍也一样,不去!”

      “如此说来,你是想被逐出山?”

      “……不想……”

      “那便随我过去!”

      “不去!”

      “如此顽劣,我可擒你过去了!你要想好,这个比睡过头没赶上论剑更加丢脸!”她说的昏厥昏迷昏睡都差不离。

      “呜呜呜……二师兄你又威胁我!”作势捶床榻。

      “既如此,我禀明师尊后废去你所有修为吧,往后你自回桃源一个人生活,我也不用替你体内乱七八糟的情况担忧,你也免去丢脸的困扰了。”说罢起身便往外走去。

      “二师兄……”原本捶床榻耍赖之人,利利落落一个鲤鱼打挺翻了起来,眼明手快伸爪拽住青色袍袖,和着那声软软糯糯的“二师兄”摇了摇他的袖角,祈求之意不需言表。

      裴流觞扯扯袖子没成功,背着她站着也不言语。

      “好吧,我去!我能否也蒙上面巾?”垂死挣扎。

      “我没有,你有?”声音清冷。

      “……没有……”糟了,万年玄冰又附身了,“我还是不去了,左右是没人授与我玉貔貅。不如现在就收拾包袱离开吧,以免小卿看见了又伤心。”说着放开已蹂躏得皱皱巴巴的青色袖角,便去整理包袱。

      裴流觞听她话里带着哭音,便又想起苍铭轩笑话她乃是个“寂寥多病身”,心中不喜,嗓音愈加清冷侵肌:“胡说什么呢!一切有我。”拉过她的手便飘出窗户,一路往东。言犹在耳你却醉得糊涂了什么也记不得,那日不说了我会禀明师傅收你为徒么。只是这往后担了师徒之名,你我又当如何自处……

      阿九站在剑首偷偷松了一口气,回想起方才他说“往后你自回桃源一个人生活,我也不用替你体内乱七八糟的情况担忧”,神思恍惚道:“二师兄,我是否给你添了许多麻烦?”

      头顶传来清冷的声音:“然也!”

      她闻声低眉“哦”了一声,这几日沉甸甸的心绪愈见沮丧。

      原本清冷的声音却低柔醇厚下来:“这样很好。”

      “呃……”阿九纳罕地转身看他的脸,才瞥见他羽冠下飞扬的发丝,便被他温柔且坚定地扶住双肩硬是转了回去。只来得及扫到他一向清俊的脸颊有着不同寻常的僵硬,她清亮的大眼睛不由弯成了豆荚。

      那日她勉力硬撑着回到玉台,却瞧见小屋洞开,门前立着诺大一颗五彩孔雀蛋,而理应在这里调理的孔明却不知所终。她略略猜想,大约是孔雀在这里调养时遇到了某只情投意合的母孔雀,然后便双宿双飞了。出门游玩前让母孔雀下个蛋,为的便是与她传个消息。她与孔雀朝夕相处已不需要过多言语,她便能领会他的意思了。

      不就是找到了心尖尖上的鸟么,这报讯的方式太也嚣张了些。他也不怕自己饿到深处,将他后继之蛋咔嚓咔嚓掉。话说回来,既然孔雀都这么信任她了,她便是再饿,也万万不能咔嚓咔嚓掉他的蛋的。

      原地躺着喘了会气,抹抹嘴角,便跌跌爬爬进了屋子。

      在多宝阁里寻了些疗伤的药服了,还是不顶用。上回的教训委实深刻地紧,以至于她现在回想起来仍不寒而栗。

      扒拉了数种仙丹装了一玉瓶,又取了一瓶玉露,趁着还能动赶快回山谷去,如今之计唯有请二师兄施以援手了,毕竟是轻车熟路嘛。只要自己人不在两仪殿差不多会去山谷,就看二师兄什么时候能想起自己了。

      捉了衣摆胡乱擦擦嘴角,再次叹服小卿选的这套衣衫甚合她意。这套月白衫子上原先用朱京、绯红、胭脂红等丝线绣了些花点缀,瞧着淡雅又喜色。如今不过个把时辰,这衣衫上的花倒是越开越多越来越艳了。袖口处已是姹紫嫣红一片,她只好抹在衣摆上了。只有一样不好,便是这花儿的味道闻着有些不妥。

      回到山谷吃了一颗丹药,喝了点玉露,还没列迦打坐便百感交集密锣紧鼓晕了过去。裴流觞找到山谷时她昏得正香,于是后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言之凿凿道那是睡着了云云。

      也不晓得她“睡着”后,他看着她浑身染血的身子,手都忍不住颤抖。这情景无端地眼熟,脑子里突然闪过那日谷中的情形,心跳如鼓地扶她坐好,设下仙障便替她梳理。两个时辰后,他青衫袖角也染红了,手一撤离她的背,她便半死不活地软倒在他怀里,还不忘咳血。

      第二日林媚儿在演武台等天歌那会儿,他便将山谷传送阵封了,抱着她坐在树下风里痴痴傻傻胡乱说着话。风皓庭和苍铭轩发现传送阵有异急急联手破了,从他怀里抢了阿九轮流替她疗伤,才发现为何裴流觞差不多放弃了治疗,她的伤势原本不轻,又稀里糊涂服了好些霸道仙丹。

      本已毁于蚁穴的千里之堤,如何能禁受气吞山河的激流。珺瑶留在她体内的冷热两道灵气,碧笙为压制那两道灵力而贯入的阴柔灵气,各种乱七八糟的仙丹灵药……

      中途她也只醒过几次只能饮些许清水,连往日最是嘴馋的果子也吃不下了,却总是瞅着周围的人恍恍惚惚地笑。卿绝尘往来为她替换衣衫回两仪殿清洗,瞧着一盆又一盆泉水被衣衫洗的红艳艳的,眼泪模糊了双眼。

      掌门自她受伤折桂那日后便有事出山了。他去求了师尊,但师尊那日捉了他回山便一直沉默不语,这不像师尊往日的脾性。他心中隐约有些思绪又理不出线头,跪在师尊殿前数个时辰,只求得一句话:“各安天命!”

      碧笙师妹也隐晦提及,她求自己师尊大长老无果转而求雪明长老。一向宝相慈悲的雪明长老听了她的请求半晌没吭声,末了幽幽一叹:“既是命盘被锁命理被封,连大师兄也推算不出何去何从,老身哪里能横插一手。自去六师弟处求些药罢。”

      谁都晓得雪明长老虽不知寿龄几何,大小看着确如双十年华的佳人,因她大成之时便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后来相貌也不曾变化多少。就如掌门及众师伯,多少褒有得道时的样貌。加之她素来光明善好温柔慈祥,众师弟师妹从未将她看做老人,如此自称“老身”怕是瞧着山上弟子因如此情形自生自灭,心中难过不竟言传。

      碧笙拿着瓶瓶罐罐到了山谷临时起的院子里,便瞧见院中那棵落英缤纷的古树下,二师兄又抱着血迹斑驳的天歌似笑非笑似悲莫悲地说着话。谷中夜里奇寒不适合养伤,但仿佛天歌曾说谷里这棵树生得极好,二师兄便围着那棵古树起了一座四合院。

      山上留言四起,自己五人不曾稍离,长老们不闻不问,这让谷里的几个人心生无力之感。
      大师兄和四师弟五师弟看着他二人形容,便合力设下结界。因那树实在太高结界只能罩着很少一部分枝叶,即便如此,还要轮流替阿九疗伤的几人也日渐憔悴,却没有一人想到罢手。

      夜里子时,谷中只余他和她。树下有些不知名的虫子,翅膀和头部都有荧光闪烁,绕着两人一树快活地飞来飞去。他便想起了当日酒窖里,被她唱得支离破碎的童谣。

      ……

      虫儿飞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

      ……

      脑中翻来覆去便回荡着这几句,仿佛醍醐灌顶,长啸一声:“说什么各安天命?我必要逆天改命!”

      当下也不顾及自己身前生后事,依着数次重复过的方式潜入。只不过这回他仅仅留了纸鹤报讯,连一丝防护也没做便将所有仙灵力包裹了元神遁入她的神识。

      原来自己这一身参悟佛法道法,为的便是这一遭。身死好过心碎,倘若她不在了,他存于世上即便是羽化而去,如此天上人间又有何生趣。虫儿飞花儿睡,倘若自己遭逢不测,便长眠于她的魂海吧。

      心中澄明,身轻意泰。

      次日寅时,几人进入谷中,迎面便飞来血红纸鹤,风皓庭迅捷地看过后,示意众人按方位坐了起结界护法。苍铭轩嘴里低低地念叨着,仔细听来却是一段经文。

      午时,阿九还保持着五心朝天的姿势,裴流觞身形一动然后软软倒下。风皓庭抢到他身前捉手一探,面上喜忧参半。

      这会儿碧笙欣喜道:“天歌有起色!”

      到了论剑第三日传来林媚儿和叶之殇比试,她不敌叶之殇败北的消息,阿九居然醒了过来。
      咳了一声,做“得偿所愿”状道:“臭丫头,咳咳,这回看你如何……如何显摆……”

      院中几人闻言立即转过头来,碧笙和卿绝尘热泪盈眶地将她望着,另几个男子如释重负。
      她便有些得意道:“然则,你们也作……作如是观?”

      一身风尘的裴流觞双眼被阿九的咳嗽声点燃,直似灿若晨星,他舍不得稍稍移开片刻,低笑了一声,没说什么,伸出手指搭在她手腕上探查一番,朝众人微微颔首。

      原就黑漆漆的苍铭轩更黑了,谦虚道:“我们可没你想得那么深远,只是你咳啊咳的,这回居然没吐血,我们便甚是欣慰,甚是欣慰。”

      风皓庭将她包子头上的金色丝带理了理,温和的眼神从头到脚将她打量一遍,招手让其余几人退出了山谷。

      “喂喂……风哥哥,师姐,四师兄、五师兄你们,你们为何走了?”古古怪怪的,自己大难不死合着这些人就这般表情达意的?欣喜呢?激动呢?眼泪呢?

      目光游弋忽略掉腿上突如其来的重量,嫌弃道:“这里什么时日起了一座院子?这格局太糟蹋材料了!须知风水上讲究两边有抱,后面有靠,前面有照,照中有泡……”

      说书的最不耐那些闷声听的,须知时不时凑趣一句“后来如何?”又或者是“哦”、“当真?”这样才能令说者情绪饱满抑扬顿挫地说下去。自己叽里咕噜说得口干舌燥,却得不到半个字,就有些意兴阑珊了。

      “二师兄,你真无趣!”低头看去,他枕着她的腿早睡了过去。

      低头看着他往日飘逸洒脱的长发稍显凌乱,却平添几分不羁,棱角分明的轮廓,挺拔的鼻梁,昂藏身躯总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难怪眼高于顶的珺瑶和林媚儿要争着做他们的徒弟了。
      瞧见他往日里萧萧肃肃爽朗清举的面容,有些青青惨惨的胡茬。那双时常泛着寒意的深邃星目此时轻轻闭合着,显得无害又平和。

      她咬了咬唇,终是没忍住,伸出爪子便去摸他的下颌,手心传来痒痒的触感,喃喃道:“果然,天下间的胡茬不论长在谁的脸上,也是一样的扎手。”原以为神仙的胡茬能多了些道行便多几分仙气,没想到啊没想到。

      裴流觞悄没声息的睁开眼睛,喃喃道:“既是一样,那你倒要摸到何时?”

      阿九被当场捉住,十指张开扒住他的脸便是一推,乘势站起来跳开:“你装睡!”

      他揉揉险些被折断的脖子,淡淡道:“你也说过假寐,便是假的睡觉,我可没装!”说着施施然站起来朝她走去。

      阿九震惊道:“且住!有什么话二师兄就在那里说罢,我耳朵好得很!”

      他便顿了顿道:“我有几个疑惑需要你来解答。”

      阿九警惕地将他望着。

      他缓缓道:“你那日跟孔鸣如何出得山的?”

      “踩了扇子飞出去的。”

      “飞出去的?”

      “飞出去的。”

      “你兜里的仙丹玉露哪里来的?”

      “捡的。”

      “捡的?”

      “捡的。”

      “有如此好事,我倒是好奇了,哪里捡的?”

      “我受伤后全忘了。”

      “全忘了?”

      “一丝一毫都记不得了!”

      “倒是忘得颇为彻底。”

      “……”

      “孔雀呢?”

      “须弥界里找了母孔雀便私奔了。”

      “须弥界?何谓须弥界?”

      “呃,是啊,何谓须弥界?”

      “你方才说孔雀在须弥界里找了母孔雀便私奔了。”

      “我有说吗?为何我不记得了?”

      “……”

      裴流觞一拂袖,这处既不符合风水之说的院子便没了。回首欷歔道:“这场伤委实伤得离奇,忘记了这些无足轻重的事也就算了,只一桩事情希望你还记得。”

      阿九也欷歔两声,遂警戒地问道:“何事?说来让我想上一想。”

      他轻飘飘道:“适才你吵着闹着要我收你为徒,还扬言倘使我不答应,你便要随我姓氏。我被逼无奈只好答应收你为徒了,明日记得旁人的玉貔貅你不能接。若要出尔反尔,往后便叫你裴天歌!”

      闻声,她便如被踩了尾巴的猫,张牙舞爪道:“胡说,哪有此事!”

      他心情甚好,振振青衫悠然道:“你一场伤养下来,自是忘了许多事。今日我只拣了这桩要紧的说。”

      阿九撇嘴道:“二师兄少诓我,我脑子清醒得很呢,绝无此事!”

      他盈盈笑道:“当真清醒?”

      她铿锵道:“当真!”

      他施施然道:“你兜里的仙丹玉露哪里来的?何谓须弥界?”

      铿锵声音立时虚弱:“啊,我头好晕!”

      他无奈地摇摇头,自腕上褪下一串珠子戴在她手上,略调了调丝绳长短,道:“这串珠子你且带着,免得我又寻不着你,急难时脱手掷出也能当个劫难,倘若不当心弄丢了,有你好看!”
      阿九心中掂量了一番,觉着没什么坏处,欣欣然应了。

      他点了点头,伸出手替她拣了头上沾着的一片草叶,又道:“你伤势稍有起色,没我在一旁切忌再胡乱修习。”他顿了顿又道,“大师兄整日里忙得脚不沾地,你明天别麻烦他了。今夜好好打理一番,明日寅时三刻我来接你。”

      说完身影一虚便不见了,阿九只疑惑为何二师兄步履虚浮无力,仿佛也是大病初愈的光景。

      今日乃是昆仑丘的盛典。从数千人中甄选出来的三百新弟子,经过一年的修习各有所成,日前论剑已能瞧个大概。

      随着一代二代弟子胁侍两阶,六大长老先后落座,众人的便丢开了先前关于“楚天歌死不见尸所为何事”的谈资,转而沉静垂立。

      阿九小心缩立在最后,越过人头望向台阶最高处,正迎上青衫男子划过来的目光,赶紧低下头装没瞧见。

      三声鼓响,昆仑殿上月白道袍的谪仙凌空虚渡而来。

      众弟子稽首山呼:“恭迎掌门!”

      梦无痕向大弟子玄明点点头道:“开始罢。”

      大长老翘翘须眉,朗声道:“择徒仪式开始,授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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