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摘菜队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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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越将军的时间是一整天。
城内居民的三餐，我都让越将军直接从军粮里拿。我需要看到他安排后的反馈。
如果反馈不好，我再收回他对于使用辎重的权力也不迟。
采摘野菜队伍的组织者是我，在他去分发食物的时候，我已经筛完了军里所有人提交上来的个人经历。
筛出来三十人。
待越将军回到营帐，我便把这支队伍尽数交给他。
见他走了过来，我朝他招手。
我直接问他：“你看看他们可以去上山摘野菜吗？”
越将军吃惊地瞟向我：“转顾你就已经审完了全部的个人资料？”
“没那么夸张。这些时间也够了，”我摆手，拉他到身边，“所以你觉得他们能上山摘菜吗？”
越将军告诉我：“但我不记得。”
而我眨了眨眼，我确实没能想到这件事。
“说得有理。”我颔首。
我拽过他来，轻声和他挨个简明扼要地介绍：
“从我的左手边开始。第一个原先是民间大夫的学徒，本来来这里要当军医，结果没评上。第二个是自小以卖野菜为生的货郎。第三个是……”
不清楚我说了多久，然而我已尽力简洁。
应是帐里太过安静。即便我的声音尽力放轻，却感觉能被他们听得一清二楚。
只不过，我在无意间瞥了眼我选的那些人。他们脸上的神色皆是诧异无比，想来是对于我分毫不差的介绍惊诧。
但我原先以为这是理应做到的事情。因为我和万俟义他们在一起讨论的时候，都可以结合军里所有人的个人关系和经历来分队伍。
当然，那是在私下。毕竟那些商议是不能被人听见的。
等我说完再看向越将军。他看上去也有惊讶，但更多是了然。
我嗓子有点儿干，便解下水囊喝了口水润嗓。
“所以你觉得他们能去采野菜吗？”我拿着水囊顿了顿，“我们不是有三位军医吗？还有火头军。
我打算让一半的火头军入队，再让一位大夫为领队，一位兵为副队。”
越将军含着笑，偏过身与我说：“你已经有了思量了。”
我谨慎地说：“你是认同了。”
越将军点点头。
我就站直了，把水囊递给越将军。
随即我走到摘菜队伍的面前，站定，问他们早饭吃好了吗？他们皆朗声告诉我吃好了。
在他们过来以前，我提前通知了，让他们先用完早膳过来主帐。
“行，”我颔首，“去找洛大夫吧。”
他们便以此从我面前走了。我注视着他们离开营帐，听见越将军在身后问我。
越将军说：“洛大夫？”
“洛歌，”我偏头回望，“你想说什么？”
即便可能不清楚军中所有人的名字，但越将军最不可能不清楚军中行医的身份。
我清楚他是有话要说，便候着，等他先开口。
越将军呃了一声，用手背蹭了蹭鼻子：“洛大夫不是江湖中人吗？他给出的资料也非常含糊。”
“没关系，”我走上前拿走水囊，“尹大神医也是这样过来的，我们要给他足够的信任。”
越将军试图说服我：“这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的。再说了，现在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大齐的江湖。”
我握着水囊的长嘴，比向越将军，全当做以水敬酒，“毕竟我大伯是前任武林盟主。”
越将军像是惊讶到了。随后他禁不住笑起来，肯定地点了点头。
“说的也是。”他说。
于是我问他今天分发早膳的情况。他迟疑了一下，才告诉我早上的那些事。
“分发的份量确实没有出现问题，”越将军顿了须臾，“但是分发时确实出现了一些的小问题。
有些人装作一家有双胞胎，跑过来再要。也因此有真正与家人长得相像的人和我们出现了误会。”
他补充：“我们都解决了。”
我问他：“出现的次数多吗？”
“不多，”越将军严肃地与我讲，“我已经严厉地批评过犯事者了。他们已经向我担保绝不会再犯。”
我无言，视线从他再转到后面的沙盘，又从沙盘抬眼见越将军。
“不如这样，”我和他说了我的想法，“先挨家挨户的问出人口，按照人头问。然后记录在姓名旁边便于统计。
等到领饭的时候，各家出来一个人作为代表。旁边有个人问姓名，对照姓名找出家里共有多少人，以此来给对应量的粮食。”
越将军总算不再说我太小题大做，有破坏与乡亲关系和睦的嫌疑。
他明白这是我最大的让步，没有多想，即后点点头，转身欲要走。
只不过他在走之前停了下来，提醒我才是整个军的主将。
我抬头，不自禁啊了一声，感觉莫名其妙。
“我知道啊。”我说。
彼此凝望片刻，我看越将军欲言又止。最后他朝我开口。
最终他就憋出来一句：“你还说我心软。”
当然我很困惑，我感觉他误会了什么。
刚要解释的时候他就走了。
索性任由他走，我懒得再去解释，嫌麻烦。
望着地图，我也走出大帐，去找林阳。
林阳和林家刺客住在一个营帐。
我去见他的时候其他人也在，都站起来朝我打招呼，手里还拿着分发的馒头。
“先坐下吃饭，我不着急，”我和他们说，“誊胜（林阳的字）叔，你能帮我个忙吗？”
林阳吃饭一向很快。
不如说我从认识他开始就好像没见他吃过东西。
他抬眼看我，仍是笑着的，称呼我为小少爷，又问我需要帮什么忙。
说起来，自从哥哥被封了侯，距离封公只有一步之遥。
大家都清楚未来的青侯只能是我，所以当面称呼我总是叫小侯爷。
只有在林阳他们面前，我和哥哥就跟没长大一样。他们一直叫哥哥为大少爷，叫我小少爷，称呼父亲也是家主。
尽管我觉得家主比侯爷更具有话语权，而且听起来更加好听。
“我想知道丰坝的情况，”我坐在林阳旁边，坐在他们的中间，“可是我现在对此没有任何的思绪。”
旁边有人问：“需要我们去打听吗？”
“不，还不到那个地步。”
我清楚他们说的打听就是直接去到丰坝，便立刻打断了他们对想法的阐述。
“也不是那个时候。”
毕竟要是被发现了，依照城暮的风格，基本上去的人都难回来。
得不偿失，我并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当前的局面还不至于发展成需要这么拼命。
“我只是，”我瘪了瘪嘴，“我现在脑子特别乱，需要有人来陪我捋思路。”
林阳答应得爽快：“你说吧。”
我提醒他：“我捋思路时通常说得特别乱，还断断续续的。”
“没关系，你当初背书时不也这样，”林阳躲开我的肘击，笑着说，“能明白的。你现在缺足够信任的人在你思考时旁听。”
其他人也笑，是那种看自家小孩的慈祥。
他的声音很轻，却说得很用力，像是承诺：“你说吧。我们听着呢。”
“是这样，”我长话短说，“我觉得先打坁阳的人肯定是城暮。”
“他的风格一向残忍，”我诚恳地坦露出我的胆怯，“我不敢想象他会做什么，到时候我可能会很害怕。”
听父亲讲起那些的时候，我还很小。
父亲爱把他的过去当做故事在晚上来哄我睡觉，结果我经常被其中一些故事惊得不敢睡觉，一夜未眠。
其中就有城暮，他是我的童年阴影之一，以及郦地和东盛的几个人。
大齐的人我犯不着害怕。因为我和他们没有冲突，他们何必无缘无故对我下死手。
对面有人拔刀：“需要我帮小少爷刺杀他吗？”
“还是不了，”我抬手打断他，“现在我们不清楚丰坝的内部。如果被抓住把柄，可能会当做进攻的理由，这样不妥。”
即使我觉得现在我打他根本不需要理由，但是我现在不想打城暮。
先出手容易露出把柄，这件事我们都清楚。
“提前问一下，”我抬手，“有什么比较好的安神东西吗？”
期间有个姑娘，我也认识。全是从小看我长大的人。他们就好像一直没有变老过。
那个姑娘爽朗地笑了：“最好的是安神药。可惜小少爷不爱吃药。”
“药那么难吃。我才不吃，”我皱了皱鼻子，“我是说真的。我好提前做准备。”
林阳偏头瞧我：“准备什么？”
我叹气：“准备被自己的良心折腾到睡不了觉。”
“事实上，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我低下头，双手握在一起，大拇指互相摩擦。
“我打算无论发生什么，都由我来抗。”
“越家家底薄，他在大齐内根基不稳，能站起来全靠老将军积攒下来的人气，更多是夏侯当年的提拔。但是现在不一样。”
我沉声叙述，“城暮是一个为了胜利什么都能干的人。如果要扛，越将军作为主力军，绝对会被诟病到抬不起头。”
林阳蹙眉：“那你不也一样。”
“我当然不一样，”我摇头，笑了起来，“林家四世三公，站得稳。父亲和哥哥行得正、坐得端。他们骂也只是骂我。而且他们现在绝对不敢当面骂。”
肯定是在史书上暗讽我一笔。
我垂着眼，不觉乐了：“后世骂我，便骂去了。反正到时候我死了。”
林阳复杂地看了眼我，还是什么都没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