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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18] No contro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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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试融化一小块北极点的冰。普通人设定,大学校园paro,平淡的故事。标题是小正的角色歌。
BGM:《最后的句号》纯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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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并不是每一段爱情故事开始的时候,都有一个浪漫的邂逅。
01
那个时候入江正一还在读大一。
在身边人人都在庆祝刚从地狱高中解放从而荒芜学业抓紧时间吃喝享乐,沉浸在象牙塔里安宁美好的时候。他总是提前一小时起床抱着课本在图书馆门口等待那个姗姗来迟的管理员。
入江记得那天天气很好,他刚从理科图书馆出来,一整天的高精度集中学习让他有些疲乏。他摘下眼镜揉了一下发涩的眼睛,远眺了会儿远处的绿植。随后夹着几本资料准备去食堂用晚餐,以给接下来连续三节的晚课补充精力。
去食堂的那条路恰好经逢操场,那是一条充满意外的道路,每每有从这里路过的幸运儿被意外的惊喜砸中——各种球,或者飞饼之类的。
入江承认自己确实有些吸球体质,从小到大只要从球场过,百分之九十的概率能被篮球击中脑袋,剩下的百分之十是其他部位。
当时大四学生在那边拍毕业照,快门按下的瞬间,学士帽像乌鸦群一样展翅而飞。那位有先见之明的校长先生熟练地护住了头,旁边那位秃瓢教授非常不幸的被毕业生的热情砸得眼冒金星。
调皮的爱神丘比特在此刻和他搞了一个恶作剧,于是那支金箭瞄准了人群中那颗格外显眼的红色脑袋——绣球落到了有缘人的手中。
书本哗啦一下顷刻散了满地。入江惊恐地盯着手里突然多出来的一顶黑漆漆学士帽,眼镜滑下鼻梁的那一刻,一条眼镜腿走了形。
抬头间,一个身穿学士服的毕业生和另一个发型古怪的高个子学生就在他眼前风风火火地打了起来。
稍稍打听,了解到是法学院的毕业生和美设院的大三学长发生了矛盾。事件中心的两位主角都是学院里有名的人物,因此他们的斗殴引发大量学生围观。虽然无人敢上前劝架,但不乏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而且这并不是第一次。
一年级生捧着学士帽站在旁边有些不知所措,而帽子的主人还在英勇奋战,大概一时半会儿是无法结束的。
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离上课时间还有四十分钟,再不离开的话将无法赶上第一节课。
但自身的良好修养没有令他弃之不顾,反而又体现出他乐于助人的本性。
那天入江没有去饭堂,他默默坐在旁边的草坪上看着傍晚的黄昏等待那场战斗结束。那天的夕阳是粉红色的,梦幻的色调晕染了整片操场,不过夕阳下缠斗中的两个人倒是毫无浪漫可言。
黑发学长扬起的头发被削掉几缕,又以其人之道削掉对方几缕蓝色的长发。
这触目惊心的一幕却引来围观群众的大声尖叫。入江无可奈何地捂住耳朵,他附近那群姑娘们尖细的声音几乎要刺破他的耳膜。
真亏那位学长穿着学士服也丝毫没有妨碍到他的好身手。只不过打到最后变成了一条一条的。
入江拿出手机,摄入了此刻的一幕,结果被过路人一撞手一抖就变成了《粉红夕晖下的两道残影》——这张像素不清晰的照片至今还保存在相册里,成为他们日后茶余饭后的调侃。
等这场战斗结束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人群散去。最后入江站起来,拍了拍粘在自己裤子上草屑。走到云雀恭弥面前恭恭敬敬地将帽子双手呈上去,说了声学长好。
那是他们第一次对话,也是印象中,入江正一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近云雀恭弥。突然发现这位学长长得挺好看的,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
就是这多看了一眼,此生就再也挪不开目光了。
云雀接过来沉声道了谢。入江礼貌的回复完正准备离开,却被人揪住了领子。
“名字。”漂亮学长冷漠地说。
一年级生双手不自觉地发颤,胃部剧痛,不知是因为出于紧张还是没吃晚饭。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脖子上挂着的学生证被两根漂亮的手指轻轻捏住。
“计算机学院,软件工程,入江正一。”云雀轻声念了出来,冷淡的声音基本没有什么起伏,又看了这个紧张的小男生一眼。
“我记住了。”
——这就是这段爱情故事并不怎么浪漫的开端。
这个仿佛下战书的一样语气令入江正一宛如大祸临头。而在隔天,他就收到了一个长方形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副崭新的眼镜,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旁边还有一张纸条,就简短的写了四个字:互不相欠。
02
入江正一已经忘记这份感情是从什么时候产生的。那天他顶着烈日一路小跑到办公室,把那个眼镜盒原样包装好放在云雀面前。
“谢谢……谢学长的好意,但是我不能收你……你那么贵重的东西,所……所以……还是还给您!”
在进办公室之间就反复练习的一句话还是被他说得磕磕巴巴,明明是严肃的语气却又不争气的胀红了脸。
他的学长却好像没听见一样,对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皱起了眉头。
“如果学长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东西已经放在……桌子上了。”见到委员长似乎很忙,入江也不便打扰。
“站住。”
入江惊慌失措。
“你,”云雀把笔记本转了一个方向,屏幕朝向他,“会修电脑吗?”
多年后有人问起入江是怎么和云雀熟识的,青年揉了揉乱翘的红色头发,摊开手一脸无奈:当学长电脑又坏了的时候。
那副眼镜入江正一最终还是收下了。云雀恭弥表示最不喜欢欠别人人情,这个就当做修理费。
但入江回应说就算是修理费也太高了,他还是不能接受。
云雀说那就包括保修费如何?
入江正一那个时候还不知道,保修服务的期限单位是他的一生。
直到有一天他照常修完电脑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被云雀拽住了手。就那么一刻,一股从未有过的情感和勇气在身体里猛然爆发。
这促使他不受控制地转过身用力抓住了学长的肩膀。
长久的沉默之后,青涩腼腆的一年级生与发色融为一色的脸缓缓抬起来,第一次正视他的漂亮学长。
“我能帮你修一辈子电脑吗?”
03
入江是通过云雀和六道骸熟络起来的。
众所周知这对宿敌话不投机半句多,日常交流全靠肢体冲突。在外人看来是一对殊死仇敌,经过接触,入江觉得欢喜冤家的说说法可能更适合他们。
艺术家喜欢称呼叫他为小眼镜,总是仗着身高优势欺负他一下。
比如从他身旁过,总要薅一把自己的头发,注意不是学长对学弟那种怜爱的抚摸,是用力按下去,带着沉重压迫感。
故意的。
曾经入江正一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有一次,当骸又习惯性地想欺负他一下时,平日里任人揉搓拿捏的小眼镜忽然板着脸严肃道:“你是喜欢云雀学长吧。”
这本应是一个疑问句,语气却如此肯定。
当时骸愣了一下,他眼中的复杂情绪入江读不懂。不过一瞬即逝,很快又恢复成原来的散漫和轻浮。
先是噗嗤一声,紧接着是一连串诡异的笑声,骸敲了敲桌子,我跟云雀恭弥可是死对头。
伸了个指头:一辈子。
这时云雀恭弥刚好端着餐盘走过来。
骸说完又伸手猛地薅了一把小学弟的头发,运用独特的艺术创造手法让那团红毛变成一个鸡窝。
“而且云雀现在是你的男朋友,我要是横刀夺爱,你不介意?”骸半开玩笑,言毕朝云雀抛了一个挑衅意味的媚眼。
入江费劲拨开学长的手,微笑着说我真的不介意的,边说边往骸那碗鱼板拉面里盖了满满两大勺辣得跳。
云雀毕业后拒绝了各大企业抛过来的橄榄枝,选择了继续留在本校攻读研究生。他似乎对这个城市和学校有着深刻的情感。
他在大二上学期末向云雀表白。当时脑子一热,就把自己内心的情感全盘托出。憋了很久的话说出来反而心身舒坦,并没有结果抱有任何希望。
云雀抬手的那一刻入江闭上眼睛,然而落下来的并不是冰冷的铁拐。
漂亮学长只是扶了一下他滑下鼻梁的金丝眼镜,“我不会付你额外的保修费哦。”
那之后入江每次都会多占一个座位,还特意选在最后一排靠墙的位置,这样就可以减少不喜欢群聚的男朋友和过往人群接触。
两个人各捧一本书对坐一下午,日常交流是分享读书心得。好在两个人都有一份对于阅读的热枕之心,见解的也十分相同。
这样的“约会”几乎是进行到管理员来催促的时候才结束。从图书馆出来再沿着月色一起散步到食堂,共用宵夜后在门口互道晚安。
偶尔会在半路碰到六道骸,两位冤家路窄不免又是一场恶战。无战斗能力的入江只能坐在马路边仰望星空。或者在中场休息时间给他们两个递瓶水刷个回血。
等他们打完再一起商量着去哪里吃饭,再对比一下哪家饭店更物美价廉。
那时候天很蓝,草很绿,总感觉曲终人散不过是青春疼痛文学的代名词。
迎面吹来的风掀起他们的头发,夏日的气息总是闷热的。白衬衫,黑T恤,花裤衩走在一起也能相得益彰。
你拍一下我的肩,我扯你一把头发。哇出手要不要这么狠,会秃的。不要在马路上追逐打闹,学长们!别跑那么快我追不上你们了……
这样平静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一年后,骸作为大四生即将毕业。从那一刻开始,入江才真正感受到了岁月如梭这四个字的残酷。
六道骸走之前就只有一个旅行箱,背上背着一副画板,就和他刚入这个学校的时候相同的行头。这四年并没有给他增加任何需要带走值得留念的东西。
或许有吧,但他无法带走。
他拒绝了留在本校读研的建议。表明他志不在此,他要继续追求属于自己的艺术。
那天来送行的只有入江正一,云雀说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没有意义的告别上。
“他最近有个课题很吃紧,所以没有空来送行了,抱歉啊。”入江是这么和骸说的。
骸却笑了一声没有说话。他们都太过了解彼此。
“我是不会祝福你们的哦。”骸坏笑着说。
平日被他欺负的学弟却泪流满面,一下子令自己也慌了阵脚。
入江冲上去拥抱了他,眼泪沾湿他一肩膀。骸颇有无奈拍着他的背说:本来想留给云雀恭弥的,想不到全让你小子占了便宜啊……
抬手又揉了揉学弟的头发,这次没有恶作剧。最后双指搭在太阳穴帅气地一挥:“走了。”
没走几步就侧过身,朝不远处比了个心:要永远幸福。
不远处的天台上,黑发青年静静注视着那条蓝色的小辫子消失在学院路的尽头,转身离开。
04
曾经以为的遥遥无期,等到入江正一将黑色的学士帽往天空抛向的瞬间,已各奔东西。
毕业后两个人还是去了不同的城市,云雀打破了当初的固执,说想要出去看看。也许从看骸的背影消失在他们几个曾经并肩而行的道路上时,内心有种东西一下子被全部推翻。
善解人意的恋人说好,我会在这里等你。
给云雀送行的那日也是晴天,他们没有和任何情侣的一样在机场拥抱亲吻。
一个走前,一个走后。
入江无法跟上他,或者他们的步伐。之前是,现在也是。
那是自由漂浮的云,他不是天空,并不知道云的去向。
晴空万里,万里无云。
之后他和所有毕业生的一样——投简历,面试,入职。过着三点一线,朝九晚六的生活。
穿着不合身的西装,打着勒死人的领带,挤着最拥挤的地铁,赶最晚一班的车。
曾经对未来所有的憧憬和计划,都在走出象牙塔的一刻化为泡影。当他处于高楼大厦下的十字路口抬头仰望,才发现自己不过是茫茫人海中渺小的一粒尘埃。
生活逐渐被各种繁杂之事填满,索然无味。在得以喘气的片刻抬头看一眼天空,晴朗的日子里有没有云。然后伸出一只手,张开五指倏地一收,能不能抓住一朵云?
在又一个失眠的夜晚之后,入江主动切断了和云雀的所有联系方式。
在自己能完全赶上他的步伐之前,自己不想成为拖累的存在。
那之后入江拼命工作,在最短时间内升到了别人耗费数年时间才能抵达的位置。将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公司在短短几年内成为了国际市场上有力竞争的强敌。从此米鲁菲欧这个名字逐渐进入大众视野。
但生活并不是一切都顺风顺水的。利益催生人的野心,助长贪婪的本性。
初心这两个字慢慢湮灭在尘世浮华里。道不同不相为谋,多年挚友最终背道而驰。
最终一无所有,还弄了个身败名裂。遭到叛变的上司不打算放过他身上任何一件有利用价值的东西。
当他心如死灰的之际,昔日恋人提着公文包一身西装革履出现在他面前,一纸诉状将白兰?杰索告上法庭。
经过长达几个月的拉锯战,最终以原告方胜出。自此,漫天舆论充斥网络和社会的大街小巷。一时间各种对于米鲁菲欧的谩骂指摘铺天盖地。
两人共同建立起来的王朝一朝覆灭。
看着Millefiore的霓虹灯字体熄灭在夜晚的上空,入江一时五味杂陈。
“后悔吗?”云雀递给他一瓶牛奶。“后悔给我提供那些能将他置于死地的证据了吗?”
入江摇摇头,接过来双手捧住,发现还是温热的。他转过头看着云雀,发现这几年他似乎都没有变化。
这几个月来他们忙于官司都没有好好说过几句话。
想说的话很多,比如这几年好吗?在国外有没有遇见骸?你们……在一起了吗?
但话在开口前却卡了壳。最终只说了一句,“谢谢你,学长。那个律师费是多少,我……”
漂亮学长忽然就笑起来,如同初遇那天,一旦多看一眼就再也无法挪开视线了。
云雀的手肘搭在栏杆上托起腮,思索了一会儿:“你交给我是共同财产,这么算起来是我亏了啊。”
入江猛地一震,似乎是难以置信。嘴唇抖索着,声音细如蚊呐:“……学长不是和骸在一起了吗?”
“……”闻言云雀也稍稍惊愕,用力弹了一下他的额头,望向他的目光也不觉带上几分怜悯:“你是被资本家连同脑子一起压榨干了吗?”
“你的想象力还挺丰富的。”
一霎时,这几年来所有的猜测和妄想都被这一句一齐推翻。他后退了几步,险些没抓稳栏杆。
其实云雀恭弥更应该质问入江正一:为什么不和我联系?为什么突然换了手机和账号?为什么没有提前告诉他?为什么要胡思乱想?
太多的疑惑和质问被一一打消,最终变成了这样一句话。
“电脑坏了。”
就和很多年前接到的很多个电话一样,言简意赅,语气轻飘飘的。
但这么多年后,入江正一才真正明白这句话里所隐藏的真实含义。
那是一条被加密的明文,拥有密钥的程序员却毫不知情,还试图用不匹配的钥匙去开启这扇大门。
小学弟垂下头,叹口气苦笑了一声。
“您有试着重启吗。”
“是网线松了,你又没注意踢到了吧。”
“安装不了的软件关掉防火墙了吗?”
“其实学长一直都在说谎,对吗?”
“对。”
被揭露谎言的人面色平静。
在这个关键时刻,他眉头一皱弓起身子。情绪起伏所带来的生理反应至今仍未有所缓解——他那该死的胃又不留情面地开始作恶。
“胃还没有好吗?”云雀连忙扶住他。“我给你药方试了没有?”
“试过了,不太管用……”
“那就换个药方吧。”
他的肩膀被人轻轻按住,一个温热的唇贴了上来。
“好些了吗?”
真迟钝。不过现在才理解,倒也不算晚。
入江说这药的用量太少,于是问云雀多要了一颗“药”。
生活的旅途总是充满太多意外。你不知道下一个路口布满荆棘,还是鲜花盛开。继续走下去,别放弃。下一个惊喜在前方恭候多时。等着你去邂逅,去相爱。
错误的操作可以用Control+Z撤回。
但是无法控制的感情,这并不是按Control+Z,就能撤回的吧。
——END——
电脑坏了=我想见你
写了五个晚上,反复修改了很多次,想尽量靠近心里的那种感觉。不过就结果而言和预期还是有些偏差。不知我的感觉能否传达到位。
萌上这对其实感觉挺奇妙的。可能是写完《旁观者》之后,对于小正的遗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