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行》肆贰久

4、启程

　　慕如雪驾着马飞快逃离，发丝在风中飘舞，兜里揣着小山茶花，香味混在风里，飘香四溢。
　　这样不行，现在比他们跑快一步，但这花香却是追踪的好帮手。
　　想到这里，她停下马，望着周围，发现远处有一只活鹿正在觅食，便有了主意。
　　抽出一根银针，再从两朵小山茶花花瓣上刺入，两指一紧，甩出去，稳稳的插在鹿的一只耳朵上。再捡起一块小石头，朝那处扔去，鹿被吓的立刻逃窜。
　　慕如雪满意的看着香味越跑越远，又在周围饶了几圈，然后飞快驾马到双生楼。
　　文轩阁阁主楚烨凭着香味追到此处时，早已不见毛贼的身影，一只插着两朵小山茶花的鹿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们。
　　楚烨：“……”
　　我他妈——
　　别让他抓住那毛贼，否则，定将她碎尸万段。他冷着脸叫手下将鹿杀了，把那两朵小山茶花取下来。
　　慕如雪回到双生楼，把花交给了楼主。
　　楼主一脸惊讶，才一个晚上就搞到手了，真是厉害！
　　但看到一簇小山茶花时，脸色变了变，问道：“你把所有小山茶花都拿了，什么也没留？”
　　“当然留了。”
　　慕如雪这话说的理直气壮，她也是留了两朵的好吗？已经很仁义了！
　　楼主以为她只拿了一簇，还有很多，满心欢喜的收下了。叫人去账房里取钱，兑给慕如雪。
　　拿了票子，慕如雪挺高兴，十分痛快地给了住三个月的钱。
　　夜晚做梦，梦里的自己站在金子堆成的山上，身后是锦绣山河，身前却是被战火摧毁的兵器，瘆人的紧。
　　她持着凌霜剑纵身一跃，鼻口中都是血腥之气，身下被黑雾包裹，不辨东西。
　　慕如雪猛然睁眼，被黑雾包裹的感觉太明显，手心还是冰冷，一身冷汗。
　　她起身喝了杯水，天刚蒙蒙亮，盘算着这是第几次了。
　　或许是她拿到这笔巨款的用途过于深沉，夜夜做梦都梦见站在金山上，保卫山河。
　　一晃眼就过了三月，楼主炼药出关，把体内的毒给解了，心情大好，拉着慕如雪就去把酒言欢。
　　慕如雪陪她吃吃喝喝，眼神一动，看见门外有大批官兵闯进来，领头的朝身后人大喊道：“搜！”
　　“慢着。”
　　楼主笑得恍若交际花，朝他道：“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您也知道我这儿是何地，随便让您搜，不合适吧？”
　　领头横着眼，冷声道：“属下也是奉命办事，楼主莫要为难在下了。”
　　“行吧，一间间搜太麻烦了，您说要找什么人，我给您找。”
　　楼主拨弄着涂着鲜红寇丹的指甲盖，手串叮叮当当的响，眼睛漫不经心的撇过，摆明了警告他敢搜一个试试！
　　领头的脸垮了下来，黑似煤球，只好和她道：“一个倾城绝色的姑娘，手持雕花佩剑，武功盖世。”
　　“见过，不过早在一个月前就因为银子不够退了房。”
　　楼主挑眉，朝慕如雪方向使了个眼色，慕如雪倒是一声不吭的嚼花生米，面纱下看不清面容。
　　“可有告诉你去哪了？”
　　“无。”
　　“行，多谢楼主。”
　　“可否说说为何抓那女子？”
　　领头的叹了口气，说道，“那女子三月前打伤了阵前大将军最喜爱的侄子刘禹。”
　　慕如雪闻言，那酒杯的手一抖，险些把酒给洒一身。
　　这刘禹还挺执着……
　　“近来北部又开始大乱，大将军被他吵闹的没办法，只好全国通缉。所以楼主要是有那女子的消息，务必通知在下。”
　　“行吧行吧。”
　　楼主摆摆手，目送他们出去。然后回来，伸手想摘下慕如雪的面纱，却被她狠狠地瞪着，眼中透着杀气，你敢碰一下你就死定了！
　　楼主：“……”
　　这么凶？
　　“行吧行吧，不逗你了。没看出来啊，你一直带着面纱我以为你除了是因为被通缉，还有面丑，没想到貌倾城啊。”
　　楼主看着她冷淡的眉眼，心道，还是好好奇怎么办？
　　慕如雪：“……”
　　我觉得你在痴心妄想。
　　心里虽是这么说，但对上她好奇要死的眼神，招架不住……
　　她慢慢的取下面纱，只听见旁边一句：“我去！”
　　声音之大，足以让整个大堂的都听见。
　　慕如雪：“……”
　　这女人有病！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来，慕如雪急忙撇头，捂着，等热度逐渐散去，才缓缓抬起头，眼神中带着杀气。
　　楼主干笑，摆摆手道，“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
　　转头一想，对她吼道：“你不厚道！生着这么好看的脸，还带着面纱，你是不是在讽刺我？”
　　这女人简直是胸大无脑到极点！
　　慕如雪活生生被这女人气笑，对她道：“我不遮着脸，出去让官兵追着打？”
　　气氛有那么一瞬间的尴尬，楼主石化在原地，战术性石化。
　　“刚刚那个领头的说，北部大乱？”
　　楼主抿了口茶，点头说道，“嗯，三月前刘飛攻打潘云古国战败，大周国界开始不稳，四方邻国开始密谋攻打。”
　　“北部最先开始动乱，刘飛有意去平乱，但地形极差，又冷，许多将士活活冻死在去的路上。北部北松王与郡主去闯荡江湖，不肯出兵平乱。”
　　慕如雪皱眉，不解道：“为何不愿出兵？”
　　“当年先帝意图让北松郡主去到寒部外族当质子，郡主年幼，又是血脉至亲，怎会愿意。”
　　“北松王拼命保下，险些与先帝生死搏斗。也是太后命人保下郡主，并赐兵符给平息怒火，防止兄弟内斗。”
　　原来如此，慕如雪点头，又问：“国难当头，还敢不出兵？”
　　楼主笑笑，说道：“与其说不想平乱，不如说不想帮刘飛。”
　　她眼神一动，见没有有心之人，朝慕如雪招手，让她凑近点，说道：“讲点八卦，据说当年新皇还是太子时，曾招惹过北松王。据说当时脸上挂彩，但新皇则干脆断了胳膊。”
　　“这王爷一把年纪，怎么如此不稳重，不应有账后头再慢慢算？”
　　楼主一愣，捂着大笑，眼角挂着泪花，笑出眼泪，直喊“哎哟”。
　　“谁说他一把年纪了，他和先帝生死搏斗时才九岁，与太子打斗时才13岁，如今正到弱冠之年，是个意气风发的美少年。”
　　慕如雪一愣，原来是个小皇叔，竟如此年轻。
　　楼主笑的挺久，有些累了，挥手回房，让她自便。
　　北部大乱吗……？
　　她想起房间里那叠厚厚的票子，耳边萦绕着师傅走前给她的话，暗暗做了决定。
　　当晚，楼主正算着账，就听见门外有脚步声，以为是不懂事的手下动作大了些，没在意。
　　然后就是哐啷一声，门被踹开了。
　　楼主目瞪口呆，她的梨花木制雕花大门，就这么没了！
　　她还没来的及一边哭一边去掐死踢门的人，就听见来人道：“我要去北部平乱。”
　　楼主：“……”
　　你刚刚说什么？
　　你他妈是通缉犯你知道么？
　　官兵不来找你就不错了，你还赶着往他们跟前凑，你认真的？
　　慕如雪只是淡定道：“别用这么震惊的眼神看着我。”
　　“我去，你有病？你一个小小的江湖女子，平个屁的乱。”
　　楼主被气的不轻，话中都带着些粗鄙，但现在全然不顾泼妇形象，只是叉着腰对她狠狠道。
　　“我师傅的未解的尘缘便是这天下四海昌平，九州归一。”
　　“我是他唯一的弟子，这是他交于我的任务，也是一种责任，无论如何我都要实现。”
　　楼主愣住了，恍惚间好似看见从前那个倔强的少年，那个只会跟在她屁股后面喊姐姐的弟弟，一瞬间长大了，冷着脸去闯荡属于自己的江湖。
　　“姐姐，北部有可解百毒的神药，我查过书了，像是叫天山雪莲。”
　　“姐姐你放心，我会带着雪莲回来的，你要等我哦！”
　　“姐，你等我。”
　　“姐，别死……”
　　慕如雪见她不说话，看着自己愣神，不满的朝她眼前挥了挥。
　　“那便去吧。”
　　恍惚回神，想了想，楼主苦笑道：“可否帮我一个小忙？”
　　“何事？”
　　楼主垂眸，淡淡道：“如果你在寒部见到一个与我长的相像，正在寻找雪莲的人，麻烦告诉他，不需要了，风笙的毒已解，只等云启归。”
　　慕如雪知道自己不该问云启，但还是问出去：“云启是？”
　　“我弟弟。”楼主扬着那张笑得比哭还难看的脸，红着眼眶，“他幼时打翻了我房间中的百毒粉，我不知，回房后不久就察觉出中毒。我一身毒，皆因他而起，他为了救我，独自去北部寻天山雪莲。”
　　慕如雪拍拍她的肩，轻声道：“我会让他回家的。”
　　可能是因为她甚少说出温柔暖心的话来，一直给人的印象都是冷冷的，忽然的一些像安慰的动作和话语怪让人诧异的。
　　楼主也被她弄的一愣，吸吸鼻子，嗯了声。
　　第二日，慕如雪就带着笨重的包袱出了城，有双生楼的势力在，出城根本不成问题。
　　路过文轩阁时，慕如雪忍不住勾起红唇。
　　也不知那两朵小山茶花阁主拿到没，如果没拿到，亏的可是阁主自己，与我无关。
　　以为就可以这么一路顺畅的去北部时，一条从草丛半路杀出来的马蹄阻止了她的幻想。
　　慕如雪：“……”
　　所以我跟骑马的有仇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