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柳河东

63、盈盈耿耿意无尽

　　回府的路上，马车走走停停，十分缓慢。走到一处，忽听外面一阵欢呼，马车竟再动不了了。我有些好奇，掀开帘子瞧，只见很多人扎堆围作一团，不时传出惊叹和爆笑声。四爷瞅着我的脸色，小心地问：“要不下去瞧瞧？”

　　我耐不住好奇，点点头。

　　四爷抱着我挤进人群，只见地上铺着一张破布，上面摆了各种小玩意儿，上至珍贵瓷器，下至胭脂水粉，应有尽有。我定睛一看:套圈圈？！

　　这个玩意儿我每年玩一次，是元宵节的必备活动，虽然很少套中，爸爸的钱基本都打水漂了。我旁边是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孩子，手里拿着一把木圈，一个都套不中。那老板看见四爷一身贵气，急忙凑过来：“大爷试试吧，一个铜板一个圈！”

　　穆哈护在周围，见四爷默许，急忙从钱带摸出一块儿碎银。那老板一见银子双眼放光，捧来一堆木圈:“您随便套，随便套！”

　　四爷把我搂进斗蓬里，低头问:“喜欢哪个？”

　　我早就瞄见靠里的地方有一枚精致小巧的鼻烟壶，由乳白向碧绿过渡，十分好看。四爷顺着我目光看过去，捻起一只木圈，随手一掷，稳稳套住那只鼻烟壶。周围顿时一阵叫好，老板眉头微皱，将鼻烟壶拿过来。

　　不多时，珐琅花瓶，翡翠耳坠，雕花银镜，万花筒都“中了四爷的圈套”，老板的脸色越来越臭，最后忍无可忍，把摊一收:“大爷行行好，我这小本生意，禁不住您折腾！”

　　我见那老头儿可怜，轻轻扯扯四爷袖子，他低头看看我，嘱咐穆哈折了银两还了老板，然后搁开人群，抱我回马车。

　　回到府里，已是月上中天。我看着满满一桌子小玩意儿，无语了。兔儿爷、松下童子根雕、胭脂、面人儿、莲花灯·······难道在四爷心里，我的心性如此幼稚？

　　四爷安顿我睡下，俯身附在我耳边说：“今日上元节，爷得去琼华院，好生休息，莫着恼。”说着，还温柔地拍拍我的脸。

　　我会恼吗？他不扰我，我求之不得啊，急忙点头，以示了解。

　　二月初二，龙抬头，瓜尔佳嫡女嫁入天家。虽是侧室，可十三贝子府迎亲的排场比寻常亲王贵族娶正室都悬，京城百姓目睹这一盛况，茶楼酒肆中但凡有点见识的都敏锐地觉出这位十三爷，一鸣惊人，不可小觑。

　　四爷不放心我身上的伤，又怕我坐在女眷那边受排暄委屈，干脆把我扮作小厮，跪在他旁边的矮席上布菜。不过这桌都是皇阿哥，再不熟也都打过照面，一个个的都是人精，脸上的笑十分暧昧。十四爷最是过分，取笑四爷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四爷倒是脸皮厚，老神在在的反过来安慰我:“别理他，他就那德性，回头爷给你揍他。”

　　这下十四爷可不干了，蹭地跳过来，学宫里的公公拈起兰花指尖着嗓子:“哎哟喂！四哥你有了美人就不要弟弟啦！还冲冠一怒为红颜？我的命苦啊！”于是，一桌子大爷都笑得东倒西歪，四爷憋着笑抬脚踢过去：“好好说话！唱戏啊你！”我羞得满脸通红，干脆一头扎进桌子下。

　　正当这边闹得不可开交，一个公鸭嗓响起:“哎哟！这是唱哪出啊！”

　　大家回头一看:李德全捧着一卷黄澄澄的圣旨，笑眯眯地看着我们。

　　新娘子驾到——门口喧哗渐响，迎亲的队伍回来了。大家急忙赶去门口，十三骑着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神采奕奕走在最前。只见他穿着大红的喜服，眉眼间有着莫可逼视的英俊，那瓜尔佳氏好福气。八爷笑着扭头跟众人说:“新郎官真是俊，十三弟打小就是兄弟里面相最出众的。”

　　喜轿打侧门进府，然后踢轿门过火盆，仪式十分繁锁。终于等到送入洞房了，我撒着欢就要跟着进去，被四爷捏着耳朵揪回来:“人家洞房你跟着搅和什么！”

　　我急了，也顾不了和他冷战，扯着他衣服往里拽:“哎呀赶紧的，别误了闹洞房！”

　　四爷干脆把我凌空抱起:“你还想闹洞房？姑娘家的，这么没羞！”

　　我使劲儿挣扎:“走吧走吧！就看一眼，我还没见过洞房长啥样儿呢！”

　　“下个月爷和你看洞房，现在别闹。”

　　下个月······我一动不动了。

　　不一会儿，十三被众人押到席上，十四爷操起酒坛把酒盅倒得满满的:“小样儿，老子就不信灌不醉你！”说着，伙同九爷十爷一起把十三摁住，捏着他下巴强硬地灌酒:“走着——”

　　十三咕咚咕咚全咽下去了，周围一阵叫好。十四爷二话不说，又倒了一盅:“十三哥，你酒量也忒大了点，弟弟我还没见你醉过呢，这回，美娇娘娶回府了，总得给兄弟们一个交代吧？说好了啊！今儿个你要不醉，就甭想回去洞房！”

　　“哈哈哈哈哈哈哈······”周围的人很给面子地大笑。

　　“众位先别闹腾，让咱家宣了万岁爷的旨意，再劝酒也不迟啊！”

　　李德全来宣旨，大家伙儿急忙哗啦啦跪下。金银珠宝自是不必说，更有一百牛录以及山庄三处，最让人震惊的是，老爷子居然把丰台大营的兵符给了十三，并令十三于三月十五前往营地。丰台大营是距京城最近的满洲兵营，进可来个逼宫篡位，退可镇压各种意外突发事件，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十三居然领到这样的差事，其圣眷可见一斑。在场的人都愣了，最后还是李公公出声提醒:“十三阿哥，接旨啊！”

　　十三急忙接过圣旨:“儿臣领旨谢恩。”我蹭过去挤眉弄眼:“我的十三爷，苟富贵，毋相忘啊！”

　　十三扭头一把拉住我:“红豆，你没事了吧？你也别恼四哥，这事放哪都说不下去，你说你，好端端的烧四哥府邸，你也忒能耐了！”

　　我嫌他叨叨个没完，双手捂着耳朵:“十三，幸亏我把你嫁出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