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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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是回来了，回到这座学校。
他上课的第一天，班上的学生们都很喜欢他，他很高兴。
他上课快一个月的时候，正好碰见了一个男生勇敢地对另一位男生表达心意，他心里一阵酸楚，并不是因为他反对他们，而是因为他当年也想这样勇敢。
他看出来了那是他们班的学生，于是他没有出声打扰，而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听着男生的告白词，他低头一笑，想起了自己没说出口的告白。
他走了，来到操场，坐在草地上，拿出手机对着天空拍了张照片。
上一张照片也是黑色天空中有几颗星星。
他知道她喜欢拍照，也知道她喜欢黑夜中的星星。
那是2010年4月20日，也是他第一次知道她的日子。
他在这天注意到她，是因为她总和他对视。
他当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在想自己有什么好看的。
从这以后他经常能看见她。
她总是出现在自己眼前，想不注意都难。
他也能和她经常对视。
那时候他们班在厕所不远处，他透过窗户就能看见她频繁地路过他们班，偶尔还能对视。
那时候他和同桌玩得最好，同桌有意无意地说隔壁班有人好像喜欢他，那是他第一次听见喜欢这个名词。
他在想会不会是她，于是他在某节课下课出去看了下，站在走廊上，他看见她进了他们这层楼的最旁边那个班。
原来不是她啊……他想。
那时候他爱在二楼吃饭，于是他发现了她也爱在二楼，排队爱在他后面几个人，座位在他旁边几个人。
那时候他喜欢去篮球场上看别人打球，自己却很少打，在人群中他发现她了，但她离自己有点远。
那时候她喜欢手里拿着个相机，他就知道了她喜欢拍照。
某天他站在走廊上，看见她的背影，她的同学叫她名字：“许零！”
她回头看同学，却在下一秒和他对视。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
他有时候也会想她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高二分文理，他出乎意料地选择了文科，因为他听到她和同学的谈话，她说她选的文科。
可惜的是他没有和她分到一个班，又有点庆幸的是她和他最好的同学分到了一个班。
刚分班那几天，他总是去到她的班找同学。
他听到同学说她问同学他的名字是什么。
他偷偷抿嘴笑。
同学想要在晚上表白一位女生，说要给那位女生最盛大的告白，便把他拉了过去给同学壮壮胆。
周围来了好多人，他看见她也来了。
人越人越多，都想挤进前面去，人流把她推向了他旁边。
他似乎注意到了，偏头看了下她，随后看向同学和那位女生，又抬头看向天空，只有几颗星星。
教导主任来了，大声训斥他们在干什么，人群一哄而散。
他和她只待了一分钟。
高三时学校又分了一次班，很可惜，他又没有和她分到一个班。
他同学也没有和她分到一个班。
上册时，他还是会看见她路过他们班。
下册时，他某天半夜起来上厕所，听到了由远到近的火警的声音，最后声音停在他所在的小区里。
声音很大很大，他觉得很吵。
他没办法，只能去关窗户，手触碰到窗户边缘时，他正好往下看，只见跟他隔了好几栋楼的那边着了火。
他摇了摇头，祝愿那户人家能渡过困难。
他今天一天都没看到她，很奇怪，有点难受。
回家时，他看见了那栋被烧的楼，路过一处草地时，上面还有一张满是灰烬的纸。
他无意一瞥，看见了上面的字
——李开洋。
他一愣，这是他的名字。
他捡起这张纸，周围都被烧了，只有他名字这一处还保留下来，他试着看下一个字是什么，好像是“我”。
他把纸攥进手里。
回到家，他听见他妈妈说昨天夜里有户人家家里着了火，全家人都丧命了。
第二天去学校，他怎么也没等来她路过他们班。
他以为只是学业繁重，毕竟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
填志愿时他填了师范，他曾在高二时看见她们班的心愿墙，他看见她写了师范。
他想他会不会和她在大学相遇。
高考第二天的晚上，他去了她们班，他想找她出来聊聊，他随便问了个她们班的人，“你好，找一下你们班许零。”
“许零？她早就没读书了。”
他有点震惊，“为什么？”
“不知道，我只知道她起码有一个月没来读书了。”
“好的，谢谢。”
他顺利考进师范，可他却没有看见她。
在大学中，也有女生经常看他，说喜欢他，但他却无动于衷。
大学毕业后，他回到这座城市，回到这所学校，在这所学校当起了老师。
他从大学开始一直以来有一个习惯，就是喜欢拍一张夜空中有几颗星星的照片，一是她喜欢，二是那是他们第一次相处时那天晚上的夜空。
他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碎草，往校门口方向走去。
这些年，他爸妈一直住在这，那栋烧毁的楼早就重建了。
他站在当年捡到那张纸的地方，从裤子口袋里把那张纸拿了出来，那张纸很小，却被他保护得很好。
看着上面字，他知道了，这是她的字，他也知道了，她的生命停止在那天夜里。
高考后他无意听到妈妈说想起许家那家人就可惜。
他问为什么。
妈妈说，那家人有个女儿马上要高考了，马上就要有美好的人生。
他问妈妈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
妈妈说好像是两个字，叫零来着。
他心一紧，许零！
今晚他做了一梦，梦里在起火那天晚上，他看见她和他一起进了小区，出乎意料地，他叫她名字：“许零。”
她回头，看见是他后，笑了，也叫出他的名字：“李开洋。”
他说：“我们可以聊聊吗？”
她点头：“好呀。”
第二天他向学校请了天假，早上一个人去了河边散步，他高中时也经常来这，四年过去了，还是没变。
“李开洋？”一道语气不确定的女声传来。
他回头去看，发现他正后方站着一个女生，“你认识我？”
“嗯。”女生走近，站在他旁边，“我知道你是许零喜欢的人。”
女生继续说：“许零说你一定会来这条河的，等你好久了。”
他想问女生是谁，为什么这个女生知道这些。
女生说：“她让我把一些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
“一个木箱子。”女生说着就要走，“你在这等我，我去拿。”
他接过一个木箱子。
里面有一封信和一个相机。
他试了几下，相机还能打开，于是他点开唯一的一个视频。
画面中的人他再熟悉不过，那是他自己。
视频的中间出现了他的声音：
“李开洋，你能不能勇敢一点！”
那年高考前夕，他爸爸为了让他能放松一点，带他去爬了山，到达山顶时，他站在围栏处对着天空喊出了那句话。
当时的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在拍他，也没有注意到他喜欢了快七年的女生就站在他身后。
说这句话，也是在告诉自己已经高三了，再不表达心意，就真的没机会了。
后来也真的没有机会了。
视频从开头到结尾，没有一张他的正脸，全是他那年风流倜傥的背影。
相机有很多他的照片，但大多数都是背影，某一张除外，照片是他的侧脸以及黑夜和星星。
他知道这是他们靠得最近时拍的。
他没打开那一封信，问旁边的女生：“她葬在哪？”
女生带着他去了那个地方。
他面对墓碑盘腿而坐，打开了那封信，信中没有长篇大论，只有十三个字
——你好李开洋，我叫许零，我喜欢你。
他朝墓碑伸手，满脸笑意：“你好许零，我叫李开洋，我也喜欢你。”
时隔四年他再次来到那座山，还好变化不大。
这次，他依旧对着天空大喊，但已不是当年那句话了。
他说：“李开洋，你这个胆小鬼！”
这时，下起了小雨。
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