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三暮四》卟言

1、第 1 章

　　外面传来一阵乱哄哄的喧闹声，闪着霓虹灯的包间里女人和男人白花花的身体扭在一起。震耳的音乐和外面的嘈杂被裱花玻璃门隔开。

　　被用过的套子和衣裤散落一地。角落里坐着一个拿着麦克风胡乱瞎嚎的男人。

　　男人还在变声期，声音怎么也说不上好听，但是因为有着张家小少爷的名号，被夸的飘飘然。

　　周围的人充耳不闻，喝酒的喝酒，滥交的滥交。

　　等屋里有人发现不对劲时，胡乱的扯上不知道是谁落在地上裤子。慌张的和角落里的男人说着什么。

　　男人听了，眉头一皱，歌也不唱了。将话筒抵到唇边。

　　“都给我安静。”

　　音乐当场被掐掉了，包间内顿时鸦群无声，男人女人都停下了动作。

　　“限你们三分钟内给我收拾干净。”

　　今天就是张家小少爷组的局，局里都是一些公子哥，他们玩的正开心，突然被叫停谁也不乐意。但因为熟知张家少爷的性格。又没人敢不听。

　　男人毕竟是张景文的儿子，被张景文宠的没天没地儿子。发起脾气来没人降的住的。就连张景文也只有道歉的份。

　　各个一听，胡乱的张罗衣服，但衣服早被情动时不知扔在哪个角落去了。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好在三分钟的时间一到，屋子里的人都穿好衣服了，至少没有一个人赤裸着身体。

　　这时，裱花的玻璃门被从外面被大力推开，嘈杂声到达鼎沸，门外进来了一群穿着警服，腰別配枪的警察。ktv老板跟在身后极力解释，声音喊的高昂，为的是能让包厢里面的公子哥听得清楚外面的动静。

　　警察将老板拉开。

　　“都别动，举起手！”带头的警察将手枪平举，随便指着一个人，扭头冲周围的人喝到。

　　角落里的男人虽然平时张牙舞爪，但底子里到底是怂的要死，喜欢狐假虎威，看着这次的情形知道自己少不了又要喝一顿看守所的凉白开。

　　男人闻言连忙将手举过头顶，将身子缩在另一个人身后，极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场子里的人现在都进了局子，一个一个轮流着等候问话。

　　轮到男人的时候，他坐在看守所的泛黄的椅子上，面前有一张桌子，进退都受到限制，只有将身体坐直才能舒服些。

　　“名字”一名警官手拿钢笔，在面前的本子上唰唰记录着。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

　　男人一头利落的短发，头发染成张扬的红色，左右耳朵上打满了耳钉。眼神深邃，一看就是年龄不大的孩子。

　　“张元元。”男人小心翼翼的道。

　　警官是新调来的，不知道h省是张家的地盘。他就像对待以往遇见的混混一样对待这个叫张元元的男孩子。

　　警官见惯了这类在外面张牙舞爪见到警察谨小慎微的混混，瞬时有些不屑。

　　嗤笑一声，手中的钢笔在记录本上狠狠的记上了张元元的名字。

　　“你们这场黄色交易的始作俑者是谁？”警官冷冷的问。

　　“警官，我们并没有进行黄色交易，我们只是正常的朋友聚会。”张元元以为和平常一样，只是照例问完话就会放自己回去。所以用着自己以往的借口，胡编乱造的呈嘴头之快。

　　警官又嗤笑一声，将面前记录册中的几张照片甩到张元元的脸上。

　　照片缓缓的从张元元脸上落到面前桌子上，张元元随手拿起一张，脸色顿时变了。

　　虽然事发前已经让那群人穿戴好衣服，但是没来得及把地上随手可见的套子收拾干净。而照片上的内容就是一个个散落地上用完的套子。

　　以及满地乳白的液体。

　　张元元有点慌了，他不是第一次进局子，但哪一次不是怎么来怎么出去。以往那群衣冠楚楚的警察视而不见满地的狼藉。而这一次非常不一样。

　　不仅连问话的小警察不是自己熟悉的面孔，而且还将这板上钉钉的照片摔在自己脸上。

　　距离事发已经过去将近3个小时了，却还不见他爸爸的身影。

　　张元元感觉到了不对劲，他最能审时度势，也不狡辩了，连忙将头埋低。一声不吭。

　　之后不管警察问他什么他都保持沉默。将自己处于弱势。

　　这是他爸爸教给他的。在自身危险的情况下。立即示弱，不要让对方伤害到自己。之后等爸爸教训他。

　　警官拧着眉，看着对面沉默的张元元，觉得对话已经进行到白热化的程度，实在是没有聊下去的必要了。

　　看着记录本只有姓名那一行写了个张元元，其他内容一片空白。

　　“保持沉默并不是很好的解决方案。这只会更加让我们确定这是一场有组织的黄色交易。”警官气的从椅子上站起，双手撑在张元元旁边。说着狠话。

　　张元元小心翼翼的抬眼撇了一下头顶的警官，随后又立即低头。

　　从外面看，这个姿势像是下个动作拳头就要落在张元元的身上。

　　外面连忙有人进来，将面前的警官拉开。小声的附耳在这个警官耳边说道。“不要伤了他。”

　　外面进来的也是个警察，但是这个张元元比较熟悉。因为以前经常进局子，所以就和里面的警察混了个眼熟。

　　总算看见个熟悉的人了，张元元立即放下防备，也不作弱态了，落个个大白牙，笑嘻嘻的对着刚进来的警官说：“小白哥，是不是我爸来接我了。”

　　张元元嘴中的小白哥名叫叶白，因为以前进来总是由叶白审他，一来一去，叶白也摸出了张元元小孩子性子。慢慢就熟悉了起来。

　　叶白亮晶晶的大眼睛白了他一眼，让他闭嘴。随后拍了拍另一个警官的肩膀，“这里我来吧，你接着审下一个。”

　　那个警官看了一眼叶白，又看了一眼张元元。顿时心里如明镜一样。点点头出去了。

　　这个张元元不一般。

　　叶白看着门被关上，坐在了对面那把没凉透的椅子上。

　　“说吧，怎么回事？”

　　张元元也不笑了，委屈道：“我不知道，我就唱几首歌，你们就把我抓过来了。”

　　叶白他要是信他就有鬼了，一挑眉，也不说话。

　　“小白哥，我爸来接我了没？”张元元前倾身体，笑嘻嘻的要朝叶白贴过去。

　　叶白连忙伸出食指抵住那个红毛头顶。指甲修剪的十分圆润，一点也不会戳伤对面的这个红孩儿。

　　他摇摇头，“我们刚收到消息时局长就给你爸打过电话了，你爸在电话那头气的把东西砸的叮当响。到头来也没给任何表示。我觉着你爸应该是想让你在我们这儿住上几天。”

　　张元元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就将头顶的手拍掉了。

　　“我就知道。”

　　叶白看着被拍红的手背也不恼。“你又做什么事惹你爸生气了？”

　　“哼，惹他生气？他逍遥自在的很，我有什么惹他生气的事情。他大晚上把我从家里面扔出来我还生气呢。”张元元说。

　　叶白噗嗤一笑，没忍住将面前这个红毛头发蹂躏了几下。才想起正事来。

　　“那你不也逍遥自在的很。以前聚众斗殴也就算了，现在还学着搞这个。”

　　张元元又委屈了。“我的好哥哥，我真没加入。我真是去唱歌的。你要信我。”

　　叶白深知张元元的性子，他虽然在外人面前谎话连篇，但在熟悉的人面前是一句谎话也不乐意说的，想当初自己刚开始被这个小谎话精骗得团团转的样子。又有些无奈。

　　“行了，调出了包间的视频，确实你没加入，纯粹在扯着嗓子乱嚎。但现在并不是你没加入你就没事情。你这件事情你爸气的不轻，他不愿意出面保你，所以你还是得在看守所呆一段时间。”

　　张元元一听，委屈的都要哭了。将面前的桌子砸的噼里啪啦的响。

　　嚎道：“那我怎么办，我爸都不要我了，那我怎么办？”

　　叶白心疼极了，连忙抱着那个红彤彤的头，拍了拍张元元的背。哄到：“不哭不哭，宝宝不哭。”

　　张元元吸溜这鼻子，擦了一下并没有流出来的眼泪，哑着嗓子说：“小白哥，我爸不要我那你要我吧。”

　　叶白手指一颤，心想我要动你一个手指，你爸就得让我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行了，局长看在你爸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你的。现在就好好收拾收拾心情，准备吃几天看守所的白米饭吧。”

　　“有肉么。”张元元问。

　　“有肉。你爱吃的红烧肉。”

　　“那我需要待几天？”张元元又问。

　　“......不知道，得看你爸什么时候气消......”

　　张元元瞬间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