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弈天下》第十二签

37、大胜

　　祁云展三万大军分作两路夜奔蔚州城，三日前武威城一战，祁云展重箭射死百里恢，又故意留下活口送回百里恢的尸体就是为了让百里悍亲眼看见自己儿子的死状，借此激怒他，紧接着连日取消作战便是让百里悍找不到任何的发泄口。从这几日的情报来看，百里悍显然已经暴躁异常，找不到梁军主力作战又不敢孤军深入，只能派骑兵不断骚扰附近城镇，好在老百姓早已安全转移，西夏兵无处发泄便只能放火烧抢，蔚州附近的村庄早已一片废墟，虽有损失却换来了巨大的战机。
　　翌日清晨，赵寻所率五千先锋部队兵临蔚州城下，百里悍痛失爱子心情悲痛，连日派探子打探梁军主力行踪均无所获心情已是糟糕至极，这日清晨突然见梁军在城下交战早已按捺不住，亲率一万大军出城迎战。百里悍骁勇至极，带领西夏军兵一路拼杀眼见已占上风，忽听嗖地一声，一支箭不偏不倚正朝他射了过来，百里悍混战中奋力一躲却还是被来箭射掉了一片肩甲，顿时怒不可遏，大吼一声冲向射箭之人。赵寻见百里悍已被激怒，拔刀迎战，百里悍的兵器是一柄样式怪异的鬼头刀，刀柄奇长，刀含两刃，武功招式更是诡异，这让赵寻应付起来颇为吃力，十个汇合后赵寻已有落败趋势，梁军也丢盔弃甲难以支撑，于是一声令下梁军开始撤退。百里悍哪里肯放过这等机会，拍马朝前追去，不料他的副将却突然拦住去路提醒百里悍小心埋伏，百里悍反驳道：“不必有此担忧，梁军主力辎重加身断不会行军如此迅速，况且你瞧梁军的撤退已毫无章法，士兵丢盔弃甲连旗子都丢了，简直没有什么战斗力，我有三千精锐骑兵在手，不出十里定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你马上回城替我守住蔚州城，待我凯旋归来！”
　　百里悍直追出五里有余，一路上尽是梁军掉落的物资装备，甚至有人慌张中连鞋子都跑掉了，由此再往前行进二里，便是一片开阔之地，这群梁人说什么也跑不掉了，百里悍心中得意，越发催促士兵急进。转过一段弯路，眼见离梁军越来越近西夏兵更是蜂拥而去，可惜，等待他们却不是胜利。
　　开阔地，祁云展的五千重甲兵，三千弓箭手，两千骑兵已经摆出了一个铁桶般的大阵等着百里悍钻进来。百里悍冲到近前，见果然中了埋伏，正在思忖间，突然身后一片杀声震天，原来祁云展安排的一万士兵早已埋伏多时，待百里悍冲进圈子便立马封住了去路，同时也将百里悍的骑兵与步兵拦腰切断，至此若百里悍后退则必会腹背受敌，若是前进冲散梁军大阵或许还有胜算。便在这犹豫间，从梁军阵列中走出一人一骑，矫健的军马上稳稳坐着一个少年将军，白袍银枪煞是耀眼，少年立枪马前从背上取下弓箭，搭弓张弦，一支利箭稳稳射出，嘭的一声射进百里悍的帅旗，旗杆承受不住登时断了下去。
　　百里悍怒火中烧，愤声喊道：“哪里来的无名小将，竟敢在我面前放肆！”说着，百里悍亦搭弓射箭射向祁云展，祁云展回箭相击，二箭在空中相遇登时折断。
　　祁云展朗声回道：“说的也对，射中了一个叫百里什么的小将的确算不得本事，想要扬名看来还得射中你的脑袋！百里悍，可敢近前与我一战，看看是你的骑兵厉害还是我的盾甲阵厉害。”
　　百里悍这回算是弄清了原来眼前这个人便是自己的杀子仇人，今天无论如何定要拿下他的脑袋替恢儿报仇，厉声喝道：“竖子，拿命来！！！”说罢，三千西夏精骑猛冲祁云展而去。西夏兵马术精良，在大梁的阵阵箭雨下依然横冲直撞，冲进祁云展的盾甲阵，此阵乃是祁云展依照定国公卫松的《大梁兵略》演化而来，以重甲步兵将敌人骑兵分散成数块，外围布满弓箭手与本方骑兵防止敌人突围，此后配合绊马索、长矛、钩刺等主要武器使骑兵失去马匹优势，进而困之，聚而歼之。
　　一个时辰后，西夏骑兵再无回天之力，死伤殆尽，百里悍放声喊道：“祁云展，可敢与我决一死战？你若不敢便是缩头乌龟！！！”
　　这种情况下，祁云展绝无可避，催马上前接受挑战。祁云展先时有些大意，直到看见百里悍怪异的佩刀和层出不穷的诡异招式时，他才发觉百里悍的深藏不露，这刀的模样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四十招后，百里悍周身忽然戾气大增，招式更加诡异多变，祁云展凝神相对见招拆招，不多时他便感觉有些不对头，百里悍如鬼魅幽灵般的刀气始终笼罩在他的周身，每每剑身相撞后便有一股邪气直逼体内，幸好有灵虚诀护身才能周全抵抗。鬼绿色的刀气映得百里悍的面目更加狰狞，好几次百里悍的刀锋都差点划破祁云展的咽喉，可惜都被躲了过去，反而将他的佩刀震飞了出去，梁军士兵见状纷纷叫好。百里悍决定不再拖延，蓄积全身劲力向祁云展发出致命一击，祁云展亦全力反击，二人掌风相接，百里悍奇诡的内力与祁云展的灵虚诀发出猛烈碰撞，终于灵虚诀占了上风，祁云展以左手相抵，腾出右手一掌拍出，百里悍的脸色霎时如墨一般黝黑，挣扎之际一根极细小的像极了银针一样的东西自百里悍手心飞出窜入祁云展左掌，祁云展暗吃一惊，抬起右腿将百里悍踹飞，抬起左掌一瞧，已经有些发黑。百里悍已死，士兵们发出震天的庆贺声，祁云展不动声色暗运内力以阻住体内剧毒发作。
　　两个时辰后，城外的西夏军俱已被歼，城内派出的援军在得知百里悍阵亡的消息后终于不再死战，仓皇退入蔚州城。至傍晚时分，蔚州城已被围得水泄不通。蔚州城内西夏守军不足万人，赵寻周茂战败逃亡前曾将城内粮草焚烧大半，致使西夏军无长期驻守的条件，如今主帅百里悍已被诛杀，而梁军激战过后必然疲惫，此时正是撤退的最好时机。
　　此时的梁军大营处处灯火通明载歌载舞，营造出一种犒赏三军大肆庆功的假象，这些果然骗过了西夏派出来的探子，蔚州城头西夏诸将见梁军大营的灯火直至亥时方才熄灭，立即传令全体士兵三更动身，由西门冲破梁军包围，趁夜色向瓮城撤退。
　　梁军大营，所有士兵皆在账内席地而坐，五人一组背靠背闭目养神，各各手抱武器随时准备集合。中军大帐，自赵寻而下，所有的高阶武将均在帐前候命，与之前出征时不同的是这一次再没有人对祁云展的任何命令提出异议和犯抵触情绪，两战连捷、蔚州城外一战斩杀西夏主帅，祁云展的将帅之材已彻底让手下人心服口服，至此，上下一心再无嫌隙。此时的大帐内鸦雀无声，所有人屏气凝神等待着下一步的指令，只是，祁云展却没有丝毫开口的意思，修长的手指时不时敲击几下桌面，眼睛沉沉的望着远处的铜壶滴漏，一炷香后，一声突兀的通报声打断了帐中众人的沉默状态，一名士兵捧进来一只通体雪白的信鸽，赵寻迎上去解下竹筒递到祁云展桌前。在信鸽进来的一瞬间，祁云展古潭无波的眼神终于露出了一丝丝急切，信上只有短短四个字“瓮城已破”，足够了！
　　四日前，祁云展暗令刘勃、周茂率两万奇兵绕道一百里避开蔚州直插瓮城，二人利用士兵扮成西夏后勤部队携带大量粮草、金银珠宝骗得瓮城守军打开城门，继而突袭，仅用一天时间便攻破瓮城，此后立马飞鸽传书上报祁云展。而祁云展下令所有士兵未得命令前不得休息也是出于此方面考虑，若瓮城今日未破，则势必要将蔚州城内西夏兵困在城里，今夜决不能掉以轻心，因此，信鸽到来之前，所有人都不能轻举妄动。
　　祁云展的眉头渐渐舒展，继而朗声道：“赵将军留下，其余诸将可以回去睡个好觉了！”
　　待诸将散了，祁云展安排道：“今夜西夏军必然有动作，还要再辛苦赵将军一趟将他们赶到瓮城去。”
　　赵寻聪明过人，略一思忖，喜道：“将军的意思莫非是......”祁云展见他询问，直接将手中纸条递到他手里，赵寻立即明了领命而去。
　　至此，祁云展长吁了一口气，终于可以歇息下了。侍卫送了一壶新茶进来，祁云展有些口渴便走过去想要倒一杯解渴，谁知一杯茶未倒满倒歪歪斜斜洒了许多出来，左手也有些发抖，进而一片冰凉僵硬，祁云展心知不妙，抬起左手一看整只手臂已有些发黑。祁云展到底也不知这钻入体内的究竟是何物，况且这种伤一般的军医见都没见过，更别提医治了，看来只能等日后见到名医再行处理，幸好发作起来尚有灵虚诀可以压制消解，祁云展立即盘腿打坐从头开始运转灵虚诀。
　　翌日清晨，大梁军旗重新插上蔚州城头，蔚州得以收复。傍晚时分，瓮城加急快报送到，西夏数千大军被围堵于瓮城，拒不受降者已被就地格杀，余者两千人缴械投降。五日后，阳关城下，西夏主帅百里悍的人头被抛上城墙，城下一万梁军阵列整齐齐声高呼“杀、杀、杀！”身后烟尘滚滚，铁蹄翻动，似有数不尽的梁军正向这里涌来。西夏皇帝早已下令撤兵，只因百里悍急功冒进、又不顾命令执意为爱子报仇致使西夏遭到巨大损失，如今百里悍兵败的消息早已传到西夏皇宫，再不撤退此次东征军团将全军覆灭，阳关守将随即下令立即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