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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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足够完美，不需要进行人种改良实验。”门格尔皱眉。
先前他用眼球颜色观察法对比了克劳迪亚的瞳色，再用家谱历史证明法追溯家谱。这都是最普通最基本的甄别方法。
说实在的，到底谁是犹太人，他们根本没那么在乎，倒不如说敌人和“没用的人”都是犹太人。
更何况克劳迪亚的父亲是波兰总督①，从任何方面来说她都必须是雅利安人。
只是过场还得走一遍。
“不，这还远远不够。”肖递给门格尔一支烟，对方接过后并未急着点燃，等待肖的下文。
“她的确完美，各方面都符合雅利安人的特征……但我要做的是，用改变基因序列的方式，将她改造为变种人……”
“并对她进行实验，把她改造为适孕体质……”
“……我们已经对其她种族女性做过不孕实验，不是吗？……”
处于话题中心的克劳迪亚并没有在意肖和门格尔的谈话，她的注意力集中于门格尔私人实验室内的一张木桌上。
这不过是张普通的桌子，只是桌面上摆满的眼球让它变的与众不同。
所有这些眼球都被贴上标签、编上号码。眼球的颜色有淡黄色、淡蓝色、绿色和紫罗兰色②。
这些眼睛的颜色还挺好看的，不过都没她的蓝眼睛漂亮。
克劳迪亚心想。
在她发呆的空档，二人的交谈还在继续。
“你不怕戈托尔普的报复？”沉默片刻，门格尔问出关键所在。
“那也得他有这个能力。”肖微笑着回答。
门格尔定定地看了会儿肖，确认他没有说笑的意思后再度陷入思考。
“就这么定了。”最终以门格尔的肯定回答结束这场谈话。
“克莉。”肖的声音拉回克劳迪亚纷飞的思绪。
“有什么事情吗？”她迈着碎步走到二人面前，天真地询问。
“我们有一项人体实验需要你的配合，你愿意吗？”没有丝毫委婉的掩饰，肖直截了当地告诉克劳迪亚。
门格尔不禁抬头斜睨了眼肖。
肖并不担心克劳迪亚会拒绝，他清楚的知道，Nazi理论和教条早已深入她的血液之中，让她觉得自己一出生就是要为德意志而死。
闻言，克劳迪亚饶有兴致地睁大眼睛，用隐约带着兴奋的声音问道：“是为了更好的德国而进行的实验吗？”
“当然，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好的德国。”肖的笑意更深。
克劳迪亚只是低头略微思索片刻，再度抬头问：“会很疼吗？”
“有那么一点点。”
只是一点点吗？
克劳迪亚高兴地答应：“好啊，为了德国更好的明天——我愿意。”
“好女孩。”肖毫不吝啬地赞美。
直至傍晚，艾瑞克才见到被士兵护送回来的克劳迪亚。
仅从外表艾瑞克看不出来她是否受过伤害，但她的面上却挂着微笑，一种稍显轻松和快活的微笑。
“艾瑞克！”克劳迪亚朝他挥手，他这才注意到对方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那是个用手帕包住的橘子。
“门格尔医生给我的，他说我今天表现很好，值得奖励。”克劳迪亚规规矩矩坐在艾瑞克的床上，手帕铺在膝上，将剥下的橘皮放置于帕上。
空气中弥漫的酸味让艾瑞克下意识往克劳迪亚那边看了眼。
唔，橘子，黄澄澄的，熟透的橘子。
尝起来应该挺甜？
进了集中营后，他连饱饭都很少吃过，更别提水果。
他甚至要忘了橘子是什么味的。
胡思乱想了一瞬，艾瑞克默默扭头，坚决不受橘子的影响。
掰了一瓣橘子，耐心弄掉上面的白络，克劳迪亚递到艾瑞克嘴边，试图喂他。
“我自己来。”他近乎仓促地躲开来自克劳迪亚的亲昵，接过橘子。
与他人近距离的接触让现在的艾瑞克很不适应。
看克劳迪亚已经吃下几瓣橘子，应该没什么问题。艾瑞克这才肯吃下。
丰富的汁水有点酸，但更多的是甜。
克劳迪亚笑了一下。
艾瑞克也朝她笑了笑，这笑容在视线触及她手上的针孔时有所收敛。
她被做了实验？
“你不擦下嘴吗？”克劳迪亚抽出一方手帕递给艾瑞克，同时也打断他的思绪。
他迟疑地接过，随即愣住：洁白的丝质手帕上用金线绣有名字昵称也就算了，可以理解，但还要用彩线绣上族徽又是什么操作？
“讲究。”心情复杂的艾瑞克真不知道该对此作何评价。
“当然了。”克劳迪亚不以为然，“爸爸说过，人生在世，场面最重要。”
连能否生存下去都是个问题的艾瑞克对此类观点不想做任何评价。
吃完橘子，克劳迪亚捏着手帕边缘，提起剩下的橘皮要回到自己屋中再处理。
“你的手帕。”艾瑞克举着那条手帕叫住克劳迪亚。
“送你了。”克劳迪亚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回头，无所谓地做出决定，“这种东西我多的是。”
更何况它已被用过。
艾瑞克似乎对她的选择早有预料，沉默地接受，看着克劳迪亚离去。
他的指腹划过帕子一角绣着的“克莉”，感受它的凹凸不平，在一瞬想到更多。
克劳迪亚仍时不时找他聊天，和艾瑞克分享对此时的他来说显得格外奢侈的水果或是糖果。
大多数情况都是她一个人自言自语，艾瑞克在旁边心不在焉地听着。
没关系，克劳迪亚也不需要艾瑞克的回应。她只是过于太寂寞，需要一个“朋友”。
艾瑞克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他清楚的知道二人价值取向存在很大差异。如果他开口参与讨论，或许用不了几句话，他们就会吵起来。
早在克劳迪亚来到这里的头个夜晚，艾瑞克就意识到这个问题。
在这里，在奥斯维辛的集中营，每天都有人死去，更有新一批犯人填补空缺。
其中有些人实在是无法忍受这种不见未来的生活，选择自杀——在被押送或是深夜时趁着守卫不注意，铺到电网上自杀。
尤其是夜晚，经常能听到凄厉地惨叫撕破夜空，随即便是探照灯逡巡的白光与接连爆发的狼犬吠叫。
等到天亮时分，所有的一切早已被处理的干干净净，让人疑心昨夜的事情不过是自己的臆想。
这些对奥斯维辛来说都是常态，每隔个三五天就会发生，人们早已见怪不怪。
初来乍到的克劳迪亚会对这一切感到害怕吗？
她不怕，甚至感到厌烦。
“他们好烦。”克劳迪亚神情略带忧愁，吐露天真冷血的话语，“没有利用价值，自身更是没有丝毫存在的价值，活着也是浪费。想死就死，为什么还要吵到别人？”
艾瑞克心头猛然一颤，下意识握掌成拳。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他轻声问道。
“嗯？”克劳迪亚露出明显的困惑，“爸爸就是这么教我的——虽然人不能怀着功利的心去接近他人，但一个人要是连被他人利用的价值都没有，他还有什么理由存在？”
真是会教育孩子呢。
艾瑞克淡漠地想。
“那我呢？你觉得，我有利用价值吗？”
他想他还是有价值的，因为他的能力，他那些不同之处。不然肖也不会特意留着他，用他进行实验。
“好端端地干嘛说这些？我们是朋友啊。”克劳迪亚的笑容带着稚气，也是，她本来就是个孩子，一个才十岁的孩子。
“我们都是日耳曼人，是这个世上最优秀的民族③。”
听到这里，艾瑞克忽然就泄了一口气——他终于知道克劳迪亚为什么会对他有好感——克劳迪亚以为他们都是日耳曼人。
可实际上呢？并不是。
她是日耳曼人，他是犹太人。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